记忆里原身也叫赵裕,是前任赵君的唯一孩子。按理说这种身份应该是受尽父母宠爱,但很可惜原身的母亲薄姬并不爱原身,并十分厌恶原身。只因为薄姬当时已经嫁为**,和夫君琴瑟和鸣并育有一子,却在一次偶然和赵君的邂逅中,被赵君看上并强行霸占了。
小官之女一次邂逅竟然就能勾的君王不顾君臣之仪,宁可冒犯这种天下大不违也要做出这种事,外头人都盛传此女定有祸国殃民之貌,才会被赵君如此宠爱。不过事实证明,原身记忆里的薄姬确实是美得不可方物。
如果说在赵裕眼里,原身的相貌在现代已经就是能打九分的美女,那薄姬就是能打十分的程度。
但这份评的上十分的美貌,让被赵君宠爱的薄姬事后一度只想寻死,可在赵君以丈夫孩子作为威胁的情况下,迫不得已只能离开深爱丈夫被接进了皇宫。
一段时间后,薄姬怀孕了,当时的薄姬怀的可是赵君的第一胎,被赵君宝贝异常,孩子一生下来拜过祖宗祠堂验明王室血脉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把薄姬抬成了皇后。
从此什么好东西赵君都第一时间送到薄姬这,试图讨好薄姬的欢心,可薄姬的表现一直都很平淡。赵君试图把他们的女儿也就是大约三岁左右的原身,送到薄姬身边试图靠孩子日积月累来软化薄姬的态度,可薄姬并不同意。
直到赵君低三下四地同意薄姬与其丈夫所生的孩子可以进宫,薄姬这才勉强愿意把原身留了下来。
原身当时还很小,并不懂父母之间的弯弯绕绕,她只是自发的对面前的女人感到一种亲切感,在赵君把她留下后,因为走路还并不太熟练,只能半爬半走的努力来到薄姬身边,口齿不清地想叫母后。
薄姬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幼小的原身,赵君一走就立刻让人把原身丢到一个小屋子里,留给幼小原身的只有一个背影。
她恨强占破坏她一生的赵君,自然也恨这个时刻提醒她当日屈辱的孩子。
在原身那段幼时的记忆里,薄姬对她从沒有过一次好脸,只有在看见一个小哥哥时才会露出笑容。
赵裕能感受到来自原身记忆里,远远对看到那对母子相处融洽时强烈的渴望和羡慕。
也看见了原身有一次吃到好吃的白色糕点时,悄悄拿着剩下的半块想讨好那位被母亲喜欢的大哥哥,认为如果和那位大哥哥做朋友的话就会被母亲喜欢。那个时候的原身还不是暴君,一个小小的奶团子用不大的手握着手心里的糕点,小心翼翼鼓起勇气主动向那个小男孩打招呼,并把抓着糕点的手伸出去。
小男孩还没来的及做反应,下一瞬,原身的手就猛的被人打了一下,白色的糕点也掉在了地上。薄姬惊恐的来到小男孩身边,仔细看着儿子,似乎生怕儿子有哪里受伤,轻声询问儿子有没有吃原身递过来的脏东西,直到小男孩乖乖说没有,薄姬才放下心来,转头去看原身。
那时候原身还**的小手已经被拍红了,小肉手上甚至还被长长的指甲划了一道红痕,但她很乖,乖到甚至没让眼睛里的泪珠掉下来,只是委屈的看向薄姬。
看着那有几分像自己的脸,薄姬的眼睛突然红了,可能她有点愧疚,但在更值得愧疚的儿子面前,原身的委屈最多也就只是能让她红了眼眶。
这件事后来怎么解决的,赵裕没有在原身的记忆里看见,她只能看见后来每一次只要男主出现,幼小的原身就会被强行关进房间里,饿上很久才会有东西吃。有一次原身饿的不行了,可房间的门一直没被打开,原身终于委屈的大哭起来,伸手一直拍打房门,孩子哭泣的嘶哑声传到宫女耳中再传到赵君耳中。
赵君匆匆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自己被饿的哇哇大哭比同龄孩子至少瘦了一大圈的孩子,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孩子一直在被虐待这件事,之后便强硬的和薄姬大吵了一架把原身接走了。
即使遭受过虐侍,孩子终归还是下意识会舍不得母亲的,原身被带走前还流着泪想去抱薄姬,却被薄姬一把堆倒在地上,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甚至又一次当着原身的面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原身被薄姬的狠心吓到了,忘记了哭,傻傻地坐在地上。随后便被心痛不已的赵君抱起,带着原身离开了这给她幼时童年带来无尽伤害的地方。
经过这件事情后,赵君再也不肯踏入薄姬的宫殿,从此开始纵情享乐,他本来就是个花心爱玩的人,如果不是原身母亲过于美丽,他也不会在她身上蹉跎这么久。
现在他心里清楚,一块冰再怎么捂,化成的水也不可能属于他。于是便放弃了再爱她,可即使他不爱了,被他享用过的女人也绝不能再给别人。只可惜这薄姬是他唯一子嗣的生母,命牌也进了赵氏祠堂,再加上得到的手段太见不得人,他知道他杀不得薄姬。
杀不得,那就留下吧,左不过也翻不了天。
如此前君上和母亲的故事便迎来了句号。
可惜在这故事里无辜的原身,却并没有迎来一个好结局。
因为薄姬失宠的缘故,看着那张和薄姬三分相像的脸,于是连带着原身也逐渐不被赵君所喜欢。
王宫是一个很难有人情味的地方,一个不被君王所喜欢重视的孩子是很容易受到宫女和侍卫轻视的,再加上原身的出身也不好,她们嘴上叫着原身殿下,却都不愿和原身多加接触。
从小就能敏锐洞察到周身人对自己态度的原身自然也能感受到自己对于别人来说只是避之不及的祸患,这也导致了原身的心理越来越压抑。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原身十岁,那年冬天下着薄雪,原身刚被教学的太傅因回答不出问题给打了手心,心情不好无处倾诉的原身一个人蹲在一块大石头上偷偷抹眼泪。
被刚好和柳母来宫中参加宴会的书中女主柳如雪看见了,自信阳光的六岁女孩像小太阳一样靠近了原身,活泼好动的小姑娘带着原身疯玩了一天。
那一天她们一起喂了鱼,一起悄悄躲起来捉弄着急的待女(只有柳如雪的丫鬟是真的在找),一起偷偷吃地上的雪(原身试图阻止过,但反抗无效也被喂了一嘴)总之在原身的记忆里,那一天她是相当开心的。
临走时,原身见柳如雪一直盯着自己腰间挂着的白玉麒麟看,便主动把自己的玉佩解下来当作她们友谊的见证送给了柳如雪。
这块玉佩是原身生下来之前,祖宗祠堂里负责为王室祈福的祀人们亲手为她挑远的诞辰礼,象征着她是赵君的第一位麟儿,用的是赵国最最上等的羊脂白玉,不但样式精美用料昂贵,而且上面还被滴过原身刚生下时流的第一滴血,这就更加珍贵了。
但小孩子嘛,哪明白这些东西贵不贵重,原身可能明白,但在她心里这段友谊可远比这死物来的贵重。
柳如雪则更没想那么多了,她只是觉的这只小白鹿纯白的很像天空中的雪,清澈好看,她又喜欢小动物,所以才一直忍不住去看。
因此柳如雪在得到这枚好看的小鹿玉佩时十分高兴,直接就亲了一口原身的脸,相对给对感情已经到破碎边缘的原身用力的拽了一把。
之后原身开始每天都期待和柳如雪的下一次遇见,但等啊等,一年四季,春暖夏凉,秋寒冬冷。原身始终没有等到和柳如雪第二次见面的机会,她只等到了赵君的去世。
死亡的原因很简单,纵欲过度。
说来也可笑,死因这个的人居然只有原身一个孩子。于是原身便在十六岁那年,继承君父的王位成了新任赵君。
而之所以原身一个女人能登上王位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她是最正统赵氏王室的血脉,有保王派的支持。二则是因为几个比较扯的神话故事,在赵裕看来可能也算是这本小说的背景大纲吧。
传说最初建立赵氏,云氏,齐氏三大王国的三位始祖是仙人化身,三人曾经互相立下誓言他们之间永远不会相互讨伐。除有夺权篡位者混淆了他们血脉这种情况以外,若是他们之间有一方主动讨伐引起战争,那么其血脉后人必定会断子绝孙,主动发动战争的人死后也会被亲族咒骂永世抬不起头。
靠着这种可能算是骗小孩子的传言,武力最强的赵国,物产丰富的齐国,以及全民御虫善蛊毒的云国,确实保持了千年的和平。
另一个神话故事则是传三位先人羽化前分别给自己的后代留下了自身认为最重要赐福以及几道只留于各氏祠堂里的秘言。
齐氏始祖认为人的一生短暂,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于是赐福给齐氏后人留下了远比常人要更加久远的生命。
云氏始祖则认为,没有足够的力量就无法守护自己的家园,于是赐福给云氏后人留下了百毒不侵并可统御天下万虫的力量。
而赵氏始祖则不同了,她是三位始祖中唯一一个女性。传闻中她深爱着的也是一个女性,但因为女人之间无法留下子嗣,那位女性在独占赵氏始祖十几年后,自知罪孽深重引火自焚,并留下遗言,希望赵氏始祖也能留下自己的后代,庇护手下的百姓。
赵氏始祖悲痛万分,含泪照办后,心里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位心甘情愿赴死的女子。怕后代万一也有女子步入和她一样后尘的,于是她给自己后代的赐福便是女子也可令女子怀孕。
当然,这些都是神话故事,都是赵国人民口口相传的,谁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只是三个大国之间确实互不侵犯,而且在距离很久远的前朝,传言确实有一位同为女子却喜好女风的赵氏王族,爱上一个女子并令她成功怀孕生出了一位通过祖宗祠堂的赵氏后人出来。
但因为女子和女子终究是有违人伦,于是那位赵氏王族为了不让当时在位的君王为难,便带着妻子孩子一起脱离了王族,这件事情也变得无从考究了。
原身便靠着这些,以及保君派林家的大力支持,所以才以女人身登上了王位,加上两年在位期间一直勤勤恳恳,最终奠定了地位。剩下还有不服气的大臣看既然一切都木已成舟了,加上原身在位期间做的事情不好也不坏,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就都闭上了嘴。不过原身都登上王位了,那剩下逃不过的就是立后了。
因为小时候那点经历,原身一直觉得自己心悦的是柳如雪,为此守着身心,登上君位后,什么好东西都往左相家送,一心只想娶柳如雪。
但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是个女人,那些年她自己拿来反复咀嚼的回忆可能别人早已经忘了,柳如雪或许并不想嫁给她。所以原身不愿意用地位下旨强求,只是一直送各种她认为好的东西,想去慢慢追求。
这件事情持续久了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左相家怎么愿意把千宠万爱的嫡出女儿嫁给原身这个出身见不得光,仅凭一两句无可考究的话就登上君位的女人呢?
于是左相家一直各种推脱,直到在幕后,已经成为太后一直在赵氏祠堂为赵国祈福的薄姬代表原身下了一道圣旨。
要么就柳家嫁女,要么就全家流放。
左相家实在没法可退了,便钻了空子把眼瞎的长女,柳如烟当弃子给丢进来了。反正圣旨上只说要柳家嫁女,又没指定哪个女儿,所以也不算抗旨。
于是原身满怀欣喜地穿着喜服,牵着左相家庶长女的手,去拜了祖宗祠堂,背着柳如烟从祠堂一路背回寝殿,想到身后背的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原身一路上把腰挺的直直的,哪怕背到最后人下来了原身腿都在颤,她长年阴郁的脸上都一直挂着一抹笑。
到了夜晚,微弱火烛光下,望着端庒坐在喜床的新娘,两人喝下交杯酒。小时候的遗憾似乎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弥补,原身努力平复着心情,带着对幼时的期许,揭开了新娘纯红的盖头。
盖头揭开的瞬间,一双无神灰白的眸子和一张带着冷傲的脸也抬头“看向”了原身。
极端的愤怒,气到发颤的双手,入眼所致的一片喜庆景象都好像是在嘲笑原身刚才的悸动似的,愤怒到极致的原身直接把手中的酒杯砸在柳如烟头上,随后抽下了自己身上喜服的腰带,狠狠的一下就抽在了柳如烟的脸上。
本该是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却成了柳如烟一生可能都难以忘怀的噩梦,柳如烟自己可能也知道这一下并不是终结,仅仅只是个开始,所以她既没有为自己辩解,也也没有大叫,只是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睁着无神的眼眸,露出一个无奈悲切的笑,就这么承担下原身的怒火,一个人忍着痛苦。
看着原身粗暴的扯着柳如烟的头发把她拉扯下床,扔在地上,发丝散落的瞬间,头上象征吉祥如意的头冠也从柳如烟的头上滑落清脆的掉在地上……
赵裕看的心里很难受,她能理解原身的怒火,却又无法不去心疼在这一场婚姻中无辜的另一个人。这一夜的记忆在赵裕眼中只是短短几十秒,但那几十秒对于当时的柳如烟来说一定很长。
赵裕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原身将打的遍体鳞伤的柳如烟丢进冷宫,看着原身一有不顺心就跑到冷宫去对柳如烟泄愤。
忍了太久的原身认为柳如烟就是左相对她羞辱!就像小时候那些轻视她的宫人一样,表面尊敬内心里都把她当成个笑话!爹不疼娘不爱的笑话!原身想对左相一家子出手,把柳如烟弄死然后再娶回柳如雪。
可伺候了赵氏近五代君主,见证过朝廷时代改革和变迁的左相哪是那么好对付的。一次次针锋相对乃至近几乎撕破脸的相处,暴君每次都会被气的大发雷霆,却又对左相党无可奈何,最后更是干脆不去上朝受这份气了,躲在后宫里发疯。
从第一个受害者的死亡开始,原身开始了堕落,她开始成为了和她父亲当初一样的人。但她并不喜欢那些歌妓舞娘的靡糜之音,比起那些她更喜欢看那些人痛苦的求饶声。
别人惧怕的眼神让原身感到安全感,让她在这时候,才能充分感受到自己已经是王了,一个不能让任何人轻视冒犯的王!
原身开始以折磨人为乐,一条条令人恐惧的刑法颁布,宫里多的是一个个因为一点小事就被原身砍手砍脚丢进刑司受刑的人。
没有人有这个权利去指责原身罔顾人命,因为那些低**的命本就是完全属于原身的,在这种肆意条件下的原身变的彻底,她终于成为了后宫里人人害怕的暴君。
而暴君留下柳如烟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她要看着左相家的人痛苦,可别的人她没理由动,但柳如烟可是她明媒正娶,代表生辰八字的命牌都进了她赵家祠堂的人。
她打自己的君后,顶多就传出君后不和的消息,既能泄愤还能恶心左相一家,何乐不为呢?
就这样,在一个大雪夜,一直饱受折磨的柳如烟得到了解脱。
柳如烟死后的第二天,暴君也突然暴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