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沉默地接过，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
胃里火烧火燎地疼，但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举杯的动作。
去洗手间的路上，她扶着墙缓了一会儿。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宴会厅，却发现现场乱成一团。
水晶吊灯下，靳翊寒正死死揪着一个男人的衣领，那人满脸是血，周围宾客噤若寒蝉，没人敢上前阻拦。
“怎么回事？”她拉住一个瑟瑟发抖的侍应生。
“江小姐被骚扰了……”侍应生声音发颤，“靳总直接动手了……”
宁昭的心猛地一沉。
她挤进人群，看见靳翊寒双目赤红，拳头带着狠劲，那个男人已经瘫软在地，他却还在挥拳，完全失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恍惚间，她想起半年前那场酒会。
她被合作方灌酒骚扰时，靳翊寒虽然出面阻拦，却始终保持着风度，连重话都没说一句。
爱与不爱，原来这样泾渭分明。
眼看要出人命，宁昭连忙冲上去拉住他的手臂：“靳总，够了！”
靳翊寒却正在气头上，见有人敢拦，反手就是一推——
“哗啦！”
宁昭整个人摔在香槟塔上，晶莹的玻璃杯碎了一地，尖锐的碎片划过她的手臂和腿，鲜血瞬间在白色礼服上洇开大朵大朵的红。
可靳翊寒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脱下西装外套裹住江初宜，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护着什么珍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宁昭躺在玻璃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周围尖叫声四起，有人在喊救护车，可她却觉得世界突然安静了。
好冷啊……
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宁昭再次醒来时，眼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昭昭！”闺蜜林染扑到床边，眼睛红肿得厉害，“你吓死我了！”
宁昭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林染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
“靳翊寒那个王八蛋！”林染气得声音发抖，“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宁昭捧着水杯，指尖微微发颤。
“你为他做了那么多……”林染红着眼睛数落，“他生病发高烧，你三天三夜没合眼照顾；他应酬喝多了，你背着他上楼，自己摔得膝盖淤青；他爸妈住院，是你天天熬汤送饭……”
“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林染抓住她的手，“他这样对你，你心里该有多痛……”
宁昭看着闺蜜心疼的样子，轻轻摇头：“没关系。”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平静：“我不在意了。”
“什么？”
“我不爱他了。”宁昭垂下眼睫，“也很快就要辞职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靳翊寒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西装革履，却掩不住身上的戾气。
“离职？”他冷冷地重复，眼神锐利如刀，“谁要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