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光,从来不是舞台给的,是那个看穿你影子的人,亲手为你点亮的。
第1章替身风波梧桐叶砸在排练厅玻璃上的脆响,像极了指甲刮过黑板的声音。
我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塑料剧本的棱角硌得肋骨生疼——社长的声音还在耳边炸响:“林薇雨签证下来了,
明天飞维也纳,《仲夏夜之梦》的赫米娅,你顶。”道具组的李娟“嗤”地笑出声,
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长音:“苏映荷?她连熨衣服都能把林薇雨的公主裙烫出个洞,
还演主角?”我顿感无地自容,转头的瞬间,视线撞进门口的阴影里。周延站在那里,
校服领口歪着两颗扣子,喉结滚动着骂了句脏话。
他手里的精装《莎士比亚全集》“啪”地甩在化妆台,
上那枚樱桃色的爱心——林薇雨去年生日用唇釉画的——在日光灯下泛着刺目的光。
“换谁不是应付?”他扫过我时,眉峰挑得老高,像在看块碍事的布景板,
“反正校庆演出就是给领导拍合影用的,演得再烂,镜头也只拍脸。
”我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耳后根烫得像贴了块烧红的铁片。
去年校庆后台的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我蹲在角落给林薇雨的裙角缝亮片,
她趴在周延怀里笑,声音甜得发腻:“你说苏映荷那个样子,
是不是一辈子都只能躲在别人后面?”当时我攥着针线的手一抖,银线在指尖缠成死结,
像现在心里这团乱麻——解不开,还勒得慌。“苏映荷,发什么愣?
”社长推了我一把,“周延都没意见,你矫情什么?
”我低头盯着剧本上“赫米娅”三个字,指腹在纸面摩挲出温热的痕迹。
周延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瞥见“薇薇”两个字旁边,
是他们在旋转木马上的合照:林薇雨的头歪在他肩上,发梢扫过他的锁骨,
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我手中的剧本,封皮已被冷汗浸得皱巴巴的,一个不小心,
竟滑落在地。“别犹豫了。”周延转身时,没回头,
声音混着吊扇的嗡鸣飘过来:“今晚七点,带剧本,别迟到。”我俯身捡剧本时,
便签本从校服口袋滑出来,上面写着今早刚记下的话:“舞台上的影子,
永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光看见。”第2章影子之痛排练厅的吊扇转得有气无力,
把九月的热气搅成一锅黏糊糊的粥。我念到“真爱的道路永远崎岖”时,
周延的矿泉水瓶“咚”地砸在地板上。“停。”他起身时带起的风掀动我裙摆,
柑橘洗衣液的味道混着阳光的热气扑过来,和林薇雨常用的玫瑰香水完全不同,
却照样烫得我后背发僵。“林薇雨念这句时,声音会发颤,像被风吹得快断的蛛网。你呢?
你是在背课文?还是觉得拉山德瞎了眼,会爱上块木头?”道具组的笑声像针一样扎过来。
我攥着剧本的指节泛白,喉咙像被砂纸磨过——突然想起一句话:“替身最可悲的,
是连模仿都像拙劣的抄袭。”周延突然俯身,鼻尖几乎碰到我额头。他的睫毛很长,
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极了我写过的“清晨没散去的雾”。可这距离太近了,
近得我能数清他颈侧的三颗痣,
近得我只能盯着他校服第二颗扣子发呆——那颗扣子松了线,摇摇欲坠,
像我此刻的心跳。“看着我,”他的指尖敲了敲我的剧本,“想想被人当影子的滋味。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眼里的诧异。瞬间,初二的画面突然炸开:社团仓库的旧沙发上,
他手里捏着我掉落的便签本,指尖划过“赫米娅不该只围着拉山德转”那句,
轻声说“这里的比喻不错”。那时,他的睫毛也投着这样的阴影,
只是眼里没有现在的不耐烦,只有点藏不住的好奇。“想什么呢?”他皱眉,
直起身时顺手抽走我手里的剧本,“台词都记不住,还敢走神?”第二天早自习,
他把一本注释版《莎士比亚全集》丢在我桌上。精装封面的金箔被磨掉了角,
扉页的字迹龙飞凤舞:“停顿不是忘词,是让情绪喘口气”——笔锋突然顿了下,
像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只留下个浅浅的墨点。我翻开第37页,
发现“真爱的道路永远崎岖”这句旁,有人用铅笔描了又描,
最后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页边空白处的三个字:“要做自己”。
指尖抚过那三个字时,窗外的梧桐叶正好落在窗台上。我突然想起便签本里的话:“有些光,
会透过别人的影子,照到你身上。”第3章暗涌情愫排练间歇,我蹲在后台补戏服。
我穿的针脚刚要收尾,头顶突然暗了一片。是周延的影子罩了过来。他没说话,
先伸手抽走了我垫在膝盖上的便签本。纸页被掀得哗哗响,最后停在“赫米娅的勇气,
不该只用来追拉山德”那页。我捏着针线的手顿住了,
线头在指尖绕了半圈——这页是上周写的,当时总觉得原剧里的赫米娅太傻,
爱得像没了骨头的藤蔓。他的指尖顿在“该有自己的剧本”几个字上,
指腹的薄茧蹭得纸面发皱,像在反复摩挲这行字的棱角。阳光从排练厅高窗斜切进来,
正好落在他手背上,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轻轻跳,和我此刻的心跳一个节奏。“瞎写什么?
”周延突然合上便签本,往我怀里一丢。我抬头时正撞见他耳尖红得发亮,
像被夕阳烤过的苹果。他转身要走,发梢却扫过我的脸颊,带着点洗发水的柑橘香。
阳光透过他的发缝,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盯着那片晃动的光发呆,
突然想起刚才他翻便签本时,睫毛在眼下投的阴影——抖得像受惊的鸟,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原来校草也会脸红,原来有人看我的字时,会紧张成这样。
针在指尖转了个圈,我把最后一针缝得又密又稳。蕾丝蝴蝶的翅膀被我补成了半开的样子,
像正要飞起来。便签本摊在腿上,风一吹,页脚又轻轻敲了敲我的膝盖,像在替我点头:嗯,
他看见你了。“写得不好吗?”我起身时,故意让指尖擦过他的手背。
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转身时撞到道具架,泡沫做的假花掉了一地。
李响在旁边吹口哨:“延哥,捡花呢?给苏映荷献殷勤啊?”他没回头,耳根红得快滴血。
林薇雨回来那天,梧桐叶在走廊铺了厚厚一层。她穿的白衬衫和周延的是同个牌子,
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表和周延的是情侣款——去年圣诞节,她在朋友圈晒过,
配文“他说要戴到我们演完所有莎士比亚”。走到我面前时,
她身上的玫瑰香水呛得我鼻子发酸。“剧本给我。”她的声音甜得发腻,
伸手时却故意撞翻我手边的水杯。水漫过剧本的瞬间,
我看见她指甲上的樱桃色甲油——和书脊上那枚爱心、那支摔落的唇釉,是同一个色号。
“演出名单报上去了,”周延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传来,
烫得我肩胛骨发僵,“改不了。”林薇雨的脸瞬间白了。她突然笑起来,
伸手去挽周延的胳膊,手指却在他小臂上掐了一下:“阿延,你忘了?
我们说好要一起演赫米娅和拉山德的,从高一第一次看话剧就说了。”周延没说话,
只是把我往他身后拉了拉。他的后背很宽,挡住了舞台灯的强光,
也挡住了林薇雨瞪过来的眼神。我闻到他身上的柑橘味混着淡淡的汗味,
心跳得比吊扇转得还响——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是连呼吸都带着甜味的。中场休息时,
我躲在楼梯间补妆。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发红,像只被雨淋湿的兔子。便签本从口袋滑出来,
翻开的那页写着:“如果王子总盯着水晶鞋,或许他该看看灰姑娘掉在角落的画笔”。
笔尖的墨水还没干透,晕开一小片灰黑色,像我此刻乱糟糟的心。脚步声从楼梯上来。
周延的影子投在镜子里,他手里捏着包纸巾,递过来时指尖擦过我的手背:“别理她。
”“你不怕她生气?”我接过纸巾。他低头踢了踢脚下的梧桐叶,
声音闷在喉咙里:“她生气的事多了去了。”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
我看见他后腰别着的笔——那是我上周弄丢的那支,笔帽上还缠着我用红线打的结。
第4章停电告白带妆彩排那晚,停电来得猝不及防。应急灯的绿光像块冰凉的布,
把整个舞台裹得密不透风。我站在中央念独白,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膝盖发软,
几乎要站不住——林薇雨刚才在后台跟我说:“你知道吗?周延跟我打赌,
说你撑不过今晚的彩排。
”周延的声音从黑暗里浮出来:“别怕——想想你便签本里写的,赫米娅的勇气。
”我的指尖突然碰到口袋里的便签本,上面是今早刚写的:“勇气不是不发抖,
是发抖着也要往前走”。喉咙发紧时,我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最后停在我面前半步远的地方。应急灯的光勾勒出他的轮廓,睫毛很长,鼻子很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