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我刚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饭，一碗泡面。手机屏幕上，
银行发来的余额提醒刺痛了我的眼睛。【尊敬的客户，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余额为13.52元。】我苦笑一声，刚准备关掉手机，
母亲王秀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电话一接通，就是她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昭昭，
**妹她……她突然进了急救室！”“医生说是什么急性并发症，要立刻手术，
不然就没命了！”“手术费要十万，昭昭，妈知道你难，可**妹她……”我心脏猛地一沉，
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妈，你别哭，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我马上给你转过去，
你一定要让医生用最好的药，千万不能耽误了月月的病！”挂掉电话，
我看着那个可怜的余额，毫不犹豫地点开了网贷APP。01我将东拼西凑借来的十万块钱，
一分不差地转到了母亲的账户上。做完这一切，我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映着我苍白的脸。妹妹许月从小就体弱多病，
医生说她得了一种罕见的血液病，需要常年用药养着，像个玻璃娃娃，一碰就碎。
为了给她治病，家里早已掏空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外债。作为家里唯一健康的孩子，
我从大学开始就拼命打工，毕业后更是一天做三份工，只为了能多赚一点钱，
寄回家里给妹妹治病。我不敢买新衣服，不敢吃超过二十块钱的饭，更不敢有任何娱乐活动。
我的人生，似乎就是为了妹妹许月而活。电话**再次响起，是母亲。“昭昭，钱收到了，
月月的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了。”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那就好，妈，
你和爸也别太累了，注意身体。”“唉，我们累点没什么，只要月月能好好的。
”母亲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疲惫。“对了昭昭，医生说月月术后需要静养，
还要用一种进口的营养液，一个月就要两万块，你看……”我的心又提了起来。两万。
我现在每个月极限也只能寄回家一万五，这两万块，是要我的命。“妈，我……”“昭昭，
妈知道你难，可是月月她刚从鬼门关回来，身体虚得很，营养跟不上，万一再出点什么事，
我跟你爸也不想活了！”母亲的哭声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我的心上。“**妹说了，
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风风光光地嫁人，她说不能再拖累你了。
”“她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她怎么安心啊！”我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
你别说了。”“钱我会想办法的，我不会让月月有事的。”挂了电话，
我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感到一阵窒息。为了凑齐这笔钱，我只能更加疯狂地工作。
白天在公司做行政，晚上去餐厅端盘子，凌晨再去大排档帮厨。每天睡眠不足四个小时，
整个人都瘦脱了相。房东阿姨看到我，都忍不住摇头。“小许啊，你这又是何苦呢？
看你脸色差的，跟鬼一样。”“你一个月工资也不低，怎么过得比谁都苦？
”我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姨，我家里困难。”房东阿姨叹了口气，
没再多问。这天，我刚从大排档下班，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往出租屋走。
路过一个垃圾桶时，我看到里面有一个没吃完的汉堡，包装还很干净。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鬼使神差地捡了起来。回到家，我把汉堡放在微波炉里转了转，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肉味了。吃完汉堡，我照例给母亲打电话，询问妹妹的病情。
“月月恢复得很好，就是老念叨你，说想跟你视频。”我心里一暖。“好啊，
那我们现在视频吧。”“别！”母亲立刻拒绝了，“她刚睡下，我怕吵醒她。
而且……医生说最好不要用电子产品，有辐射，对她身体不好。”我虽然有些失落，
但还是表示理解。只要妹妹能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02日子就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忙碌和压抑中一天天过去。我像一个上满了发条的陀螺，
不敢有片刻停歇。这天，公司主管把我叫进了办公室。“许昭，你最近的工作状态很不对劲，
好几次在会议上打瞌睡，报表也出了好几个低级错误。”主管的表情很严肃。
“我知道你可能有什么困难，但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如果下个季度你还是这个状态，
就自己提交辞职报告吧。”我心里一慌，连忙站起来道歉。“对不起主管，我保证，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走出办公室，我腿都软了。这份白天的班，
是我最稳定、收入最高的来源，绝对不能丢。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清醒。
晚上去餐厅端盘子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汤洒在了一个客人身上。客人勃然大怒，
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没长眼睛吗！这件衣服是我新买的，两千多！你说怎么办吧！
”我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赔，
我赔给您！”餐厅经理赶了过来，了解情况后，把我叫到一边。“许昭，
你这个月的工资就别要了，直接走人吧。”我苦苦哀求，可经理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们这小店，可请不起你这尊大佛。”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餐厅，
口袋里只剩下几张皱巴巴的零钱。生活的重压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蹲在马路边，
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人生这么难？哭了好久，我才擦干眼泪，
拿出手机，想看看妹妹的照片，给自己一点慰藉。我很少玩社交软件，
朋友圈也设置了三天可见。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附近的人”。一个头像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女孩的背影，穿着漂亮的连衣裙，站在海边，长发飞扬。虽然只是一个背影，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许月。她的个性签名写着：【阳光、沙滩、还有最好的我们。
】定位在三亚。我愣住了。三亚？母亲不是说，妹妹术后需要静养，不能吹风，不能见光吗？
怎么会跑到三亚去了？我点开头像，想看清楚，却发现对方设置了权限，什么都看不到。
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我这样安慰自己。妹妹的身体那么差，怎么可能去海边。
一定是我想多了。我关掉手机，准备去大排档继续工作。刚走了两步，母亲的电话又来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惊慌、绝望。“昭昭！你快想想办法！
**妹她……她病情又恶化了！”“医生说之前的治疗方案不行，要换一种进口靶向药，
一个疗程就要二十万！”“昭昭，这次……这次是真的要**妹的命了！”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瞬间压垮了我。我连两千块的衣服都赔不起，去哪里弄二十万？
我的声音都在发抖。“妈……我……我真的没钱了……”“你没钱？你怎么会没钱！
”母亲的声调突然变得尖利起来。“你在大城市上班，一个月工资那么高，怎么可能没钱！
”“许昭，我告诉你，**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她是你亲妹妹！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一连串的质问像冰雹一样砸在我身上，
让我遍体生寒。我拿着电话，手抖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她是我亲妹妹。
我怎么能见死不救。03为了那二十万，我几乎疯了。我找遍了所有能借钱的亲戚朋友，
可他们一听我要借这么多钱，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最后，我实在没办法，
只能再次点开了那个网贷APP。这一次，我把能借的额度全都借了出来，
还签了好几份利滚利的高息合同。凑齐二十万的那一刻，我没有丝毫轻松，
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还清这笔天文数字般的债务。
但只要能救妹妹的命，一切都值了。我把钱转给母亲，她千恩万谢，说我是许家的大恩人。
挂了电话，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心里也是空空如也。房东阿姨来敲门，下了最后通牒。
“小许，你已经拖了两个月房租了，再不交，就只能请你搬走了。”我低着头，
无力地应了一声。“阿姨，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搬走的。”被赶出出租屋的那天，
下着倾盆大雨。我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站在天桥底下，看着车水马龙，
不知道该去向何方。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着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声。“是许昭**吗？
你申请的‘天使贷’，我们已经审核通过了。”“不过，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个紧急联系人，
方便我们核实信息。”“我看你填的是**妹许月，麻烦你让她接个电话。”我心里一紧。
我借高利贷的事情，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尤其是身体不好的妹妹。“不好意思，
我妹妹她……她生病了，不方便接电话。”“生病？”对方轻笑一声，“是吗？
可我怎么听说，她昨天刚提了一辆玛莎拉蒂呢？”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玛莎拉蒂？怎么可能！“你……你胡说！我妹妹病得很重，一直在医院里！”“医院？
”对方的笑声更大了，“哪个医院？是三亚的夜店医院，还是巴厘岛的潜水医院？
”“小妹妹，哥哥我见的人多了，你这种被家里人当提款机的傻子，也不是第一个。
”“不信的话，自己去看看**妹的‘朋友圈’吧，哦，不对，人家早就把你屏蔽了。
”“给你个友情提示，试试用**手机登录看看。”电话被挂断了。我像被雷劈了一样，
僵在原地。雨水打在身上，冰冷刺骨，却不及我心里的寒意。我颤抖着手，
翻出一个很久没联系过的高中同学的电话。她家就在我们镇上，和我家离得不远。
电话接通后，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小雅，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许昭？稀客啊！我挺好的，你呢？在大城市过得怎么样？”“我……也还行。对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见到我妹妹许月？”“许月啊？见到了啊！天天见！
”小雅的语气很兴奋。“你不知道吗？**妹可出息了！前几天刚买了辆红色的跑车，
可漂亮了！”“她现在可是我们这的名人，听说在外面做了大生意，赚了大钱！”“对了，
她还交了个男朋友，长得又高又帅，听说家里也特别有钱。
”“前两天他们家还在镇上最大的酒店办了酒席，请了好多人，可风光了！
”“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都不知道？”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了。我的世界，
天旋地转。04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妹妹的重病是假的。家里的贫困是假的。只有我，
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我所谓的牺牲和奉献，在他们眼里，
不过是一个笑话。一股滔天的恨意从心底涌起，几乎要将我吞噬。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平静地挂了电话，然后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我倒要亲眼看看，他们这场戏，
到底演得有多精彩。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我一夜未眠。到家的时候，正是中午。远远的，
我就看到我家那栋翻新过的二层小楼前，停着一辆扎眼的红色跑车。车门打开，
走下来一个穿着香奈儿连衣裙，妆容精致的女孩。不是我那“病弱”的妹妹许月，又是谁？
她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胳膊，笑得花枝招展。母亲王秀兰和我爸，正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哎哟，我的宝贝女儿，还有我们家金龟婿，可算回来啦！
”“快进来，妈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鸡汤！”一家人其乐融融，画面温馨得刺眼。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我。我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出荒诞的戏剧。
许月挽着她男朋友的手，娇滴滴地说：“妈，跟你说个事，阿杰他下个月要带我去欧洲玩，
可能要一两个月才回来。”“欧洲？”王秀兰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多出去走走好！
钱够不够？不够妈再让你姐给你打点。”“哎呀，不用了。”许月不耐烦地摆摆手，
“我姐那点钱，还不够我买个包的。”“说起来就烦，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哭穷，
打钱也越来越慢了。”“要不是看她还有点用，我早就不想理她了。
”王秀兰立刻附和道：“就是！这个死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等她回来，
我非得好好说说她！”“养她这么大，不知道报恩，就知道给自己花钱，白眼狼一个！
”我站在原地，听着这些诛心的话，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
向他们走去。我的出现，打破了这幅“合家欢”的画面。他们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尤其是许月，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像是见了鬼一样。“姐……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我没有理她，只是看着王秀兰，一字一句地问：“妈，这就是你说的，
病得快要死了的妹妹？”“这就是你说的，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这就是你说的，
我是全家唯一的希望？”王秀兰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还是我爸先反应过来，他搓着手，尴尬地笑着。“昭昭，你……你听我们解释……”“解释？
”我冷笑一声，“解释什么？解释你们是怎么联合起来，把我当猴耍的吗？
”“解释你们是怎么拿着我卖命换来的钱，去买跑车，去环游世界的吗？”我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他们心上。许月终于忍不住了，她尖叫起来。“许昭！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们！”“我们养你这么大，你为家里做点贡献不是应该的吗！
”“我就是花你的钱了，怎么了？那是你欠我的！”“要不是因为你是个女孩，
爸妈当年会那么辛苦吗？你生来就是亏欠这个家的！”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了我最柔软的心脏。我看着她那张因为嫉妒和怨恨而扭曲的脸，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