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开,举国哗然。民间物议沸腾,士林痛心疾首,
然而在绝对武力的碾压和朝堂的暗流汹涌面前,一切悲愤都显得苍白无力。
圣旨送到撷芳殿时,萧令月正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个紫铜小手炉。炉火早已熄灭多时,
冰冷的铜壁贴着她的掌心,寒意刺骨。宣旨太监尖利的声音在死寂的殿宇中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萧令月早已麻木的心上。“……咨尔元嘉公主令月,柔嘉居质,
婉嫕有仪……特册封为永安公主,和亲北狄,配于北狄王拓跋烈为元妃……以固两国盟好,
永息兵戈……钦此!”太监念完最后一个字,殿内陷入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萧令月缓缓地、缓缓地抬起眼。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震惊,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水般的平静。那平静之下,却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绝望和冰冷。
她看着那卷明黄的圣旨,看着宣旨太监那张谄媚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怜悯的脸。
沈珩用生命在野马川燃起的火焰,最终换来的,竟是她被当作贡品,打包送往仇敌的床榻?
多讽刺啊。他豁出性命守护的江山,最终要用他心爱的女人去换取片刻喘息。
一股浓烈的腥甜涌上喉头,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心口那片空茫的钝痛,
此刻竟奇异地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死寂。“臣……恭喜永安公主殿下。
”宣旨太监见她毫无反应,只得硬着头皮,挤出这句干巴巴的话。
萧令月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扯出一个毫无温度、近乎诡异的弧度。“本宫,
接旨。”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结了冰的湖面。接下来的日子,
撷芳殿成了巨大的织造工坊和囚笼。尚宫局的女官、内侍监的太监、礼部的官员,
流水般涌入。量体裁衣,挑选首饰,
教导北狄礼仪……每个人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如同对待易碎品的恭敬,
却掩盖不住眼底深处那丝同情或算计。萧令月像个提线木偶,任由他们摆布。
繁复到令人窒息的嫁衣一层层套上身,赤金打造的沉重凤冠压在头顶,
镶嵌的宝石冰冷地硌着皮肤。铜镜里映出的女子,面如傅粉,唇点朱丹,眉间贴着金箔花钿,
华贵得如同庙里的神像,却也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公主,
您看这嫁衣……”尚宫局的女官捧着最后一件外罩的、用金线绣满百鸟朝凤图案的华贵霞帔,
小心翼翼地请示。萧令月的目光却落在妆台角落那个小小的锦盒上。她伸出手,
在女官惊愕的目光中,打开了盒子。里面,那支染血的梨花白玉簪静静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