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叶开的手指死死攥着消费单，骨节泛白到近乎透明，铂金卡边缘把掌心硌出深红压痕。
POS机吐出的小票上，“高定西装”和“情侣短袖”几个字像是加了加粗特效，
刺得他眼睛生疼，血压疯狂飙升。
手机屏幕还亮着周平川发来的彩信暴击——照片里姜梨踮着脚给他整理领带，
两人同款灰色**从睡袍下摆探出边边角角，这画面简直是在他心口疯狂蹦迪。电话刚接通，
姜梨带着哭腔的茶言茶语就传了过来：“叶开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吗？平川刚回国，
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我拉兄弟一把怎么了？你个大男人，天天揪着这点破事不放，
累不累啊？”叶开攥着手机踱到落地窗前，23层的办公室俯瞰下去，
马路上密密麻麻的车流像被开了0.5倍速的像素小人。玻璃倒影里，
他眼下挂着两团浓重的青黑，上周为了啃下鼎盛集团的合作，连续熬了三个大夜。
签完合同那天，他在公司沙发上蜷了俩小时，梦里全是姜梨笑盈盈递来热牛奶的样子，
现在想来，简直是大型诈骗现场。四年前那个雨天突然清晰地浮现在叶开眼前。
初夏的雷阵雨来得又急又猛，他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专业书，正想找个角落避雨，
就看见姜梨蹲在香樟树下哭。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裙摆被泥水溅得斑斑点点，
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被遗弃的幼猫。叶开犹豫了三分钟，还是走过去把伞递到她头顶。
“他走了……周平川跟着温雨晴出国了……”姜梨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他说过会等我的……他骗人……”姜梨和周平川的关系，
像一张被雨水泡烂的旧报纸，字迹模糊却总在她心头浮现。
高中时周平川是篮球场上的风云人物，每次训练结束，姜梨总会攥着冰镇矿泉水等在球场边。
她记得周平川第一次对她笑时，阳光穿过他的发梢落在她手背上，暖得像要烧起来。
那时周平川常把课本落在教室，第二天一早却总能在桌子里发现被整理好的笔记，
他会拍着姜梨的肩膀说“还是你细心”，这句话让她偷偷红了无数次脸。
其实周平川的目标一直是温雨晴。他让姜梨帮忙抄笔记时，
字迹总会刻意写得工整；让她带早餐时，
总会精确地说出温雨晴爱吃的溏心蛋火候；甚至借她的笔记本，
也是因为知道温雨晴偶尔会借来翻看。姜梨不是没有察觉，
只是每次周平川说“多亏有你”时，她就心甘情愿地当起了他和温雨晴之间的传声筒。
有次温雨晴生日，周平川托姜梨送的CD，包装上系着的蝴蝶结歪歪扭扭。
姜梨在礼品店门口站了整整一小时，直到店员重新帮忙包扎好才肯离开。
那天她躲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后，看见周平川接被温雨晴拒绝时。她开心极了，
她手里还攥着给周平川买的润喉糖——因为他前一天说过训练喊得嗓子疼。
温雨晴出国前，周平川在KTV包了场，温雨晴却没有来。姜梨坐在角落，
看着周平川独自喝闷酒，手里的果汁杯被捏得变形。散场时周平川突然走过来，
塞给她一条银手链：“等我回来。”那条链子后来被她戴得发黑，
却在得知他买了同航班机票时，被狠狠摔进了垃圾桶。
2那天叶开听她断断续续哭了两个小时，从周平川怎么帮她占图书馆座位，
说到他送的那条廉价手链有多好看。雨停的时候，
叶开从背包里掏出那封写了三个月的告白信，纸页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姜梨，
”叶开的声音在发颤，“别为不值得的人哭了，你看，我在这儿。
”姜梨盯着信看了足足半分钟，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后来叶开才知道，
她的室友们是这么劝她的：“叶开人多好啊，成绩好，性格也好，对你又上心，先试试呗，
总比一直想着周平川强。”京市的互联网巨头已经给叶开发了录用通知，年薪七位数，
还有期权。他把打印出来的offer放在桌上，
姜梨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京市太远了，我不想去。”她蜷在沙发里刷着手机，
语气漫不经心，“我爸妈也不会同意我嫁那么远的，再说了，这里有我和……有很多回忆。
”叶开知道她没说出口的名字是什么。那天晚上，他把那份offer撕成了碎片，
扔进垃圾桶时，听见自己心脏落地的声音。第二天，叶开在她学校附近租了间带阳台的民房，
注册了家小科技公司，注册资本是他攒了四年的奖学金和**收入。
公司刚起步时只有叶开一个人，白天跑业务谈合作，晚上趴在餐桌上写代码改方案。
姜梨那时候还会每天晚上过来，拎着一份热腾腾的麻辣烫，坐在他旁边的小马扎上，
一边吸溜着粉条一边看他敲键盘。“叶开，你写的这些像天书一样。
”她会指着屏幕歪头笑，然后笨手笨脚地给他泡咖啡，
奶泡打不好就气鼓鼓地用勺子戳着玩，奶沫溅到鼻尖上也不知道。
有次为了赶一个项目的deadline，叶开通宵改方案，清晨趴在桌上打盹，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给她盖东西。睁眼时，看见姜梨披着他的西装外套，
蜷缩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她脸上，
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像落了层碎金。叶开屏住呼吸看了她好久，
觉得这辈子能这样看着她就够了。那时候姜梨会记得叶开胃不好，周末拉着他去超市买小米，
说要给他炖养胃粥。结果在出租屋的小厨房里手忙脚乱，不仅粥糊了锅底，
还差点把砂锅烧裂。她举着黑乎乎的粥委屈地瘪着嘴，叶开却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叶开谈成第一笔大单那天，姜梨特意穿了条新裙子，拉着他去学校后门的路边摊吃烤串，
举着冰啤酒跟他碰杯，泡沫沾在嘴角也没察觉：“叶开你真厉害！以后肯定能当大老板！
”这些画面像褪色的老照片，被后来的下午茶和酒吧夜场一点点覆盖。
姜梨开始频繁地和朋友们聚会，那些妆容精致的女孩总是用挑剔的眼神打量叶开，
然后凑在姜梨耳边低语。有次叶开去接她回家，
隔着玻璃窗听见其中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女孩说：“如烟，你就是太心软了，
对男人就得狠点，不然他不知道珍惜。”那时候也就笑笑，她的这些闺蜜是被伤害怕了吧。
从那以后，姜梨变得越来越“有脾气。”她会在凌晨三点打电话给叶开，
说突然想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糖炒栗子，让他现在就去买。
叶开顶着寒风骑了四十分钟电动车把栗子送到她朋友家时，她们正笑着敷面膜，
姜梨接过栗子随口说了句“凉了，不好吃”，就丢在了茶几上。公司年会那天，
叶开特意穿了姜梨挑的西装，想让她陪自己一起去。她却翻了个白眼：“那种场合多无聊啊，
我约了人去新开的酒吧。”晚上叶开带着一身酒气回家，看见姜梨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
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她和朋友们在酒吧的合影，她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笑得花枝乱颤。
叶开不是没有过委屈和愤怒，可每次看到姜梨偶尔流露出的依赖，就狠不下心。
有次他重感冒，发着高烧躺在床上，姜梨难得没有出去应酬，守在他身边给他物理降温。
凌晨烧得最厉害的时候，叶开感觉她用额头抵着自己的额头，轻声说：“叶开，
你快点好起来。”那一刻，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叶开以为这就是她心里有自己的证明。
姜梨卡上的钱快用完时，叶开总会准时转过去十万，看着银行发来的转账成功提示，
他心里竟有种莫名的踏实。叶开甚至偷偷规划好了求婚现场，
场地选在姜梨提过一次的海景酒店，还咨询了律师，
到了那天准备把公司60%的股权作为给她的彩礼。他总觉得，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
再耐心一点，姜梨总会明白他的好。3然而周平川回国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炸弹，
在姜梨心里炸开了滔天巨浪。那天她从同学群里看到消息时，
正在试穿叶开刚给她买的新裙子，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了道缝，
她却浑然不觉，眼睛亮得吓人：“他回来了……周平川回来了……”从那天起，
姜梨像着了魔。她翻出压在箱底的旧相册，
对着周平川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去做了新的发型，买了一堆以前从来**的性感衣服。
她开始频繁地联系以前的同学，旁敲侧击地打听周平川的消息。
有次叶开无意中看到她的聊天记录，同学问姜梨：“你说平川出国那么久。
你们会旧情复燃吗？他当年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不辞而别的？
”姜梨只是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周平川走出机场，见到姜梨时，
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眼神躲闪地说在国外生意失败了。姜梨当即拉着他去商场，
从里到外换了**行头。他试穿西装时在镜子前转了三圈，突然抓住她的手：“如烟，
还是你对我最好。”这句话让姜梨红了眼眶，转头就刷爆了叶开的副卡。
其实周平川在国外根本没做什么生意，他跟着温雨晴出国后，发现对方压根就不理他，
交不上房租，很快就被赶出了住所。为了维持体面，他开始流连**，
输光了身上最后一分钱，还欠下高利贷。回国前周平川打了无数电话，只有姜梨接了，
还欢天喜地地来机场接他。“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周平川在出租车上捏着姜梨的脸说，
手指上还沾着廉价烟的味道。姜梨却像被施了魔法，把他带回叶开准备的新房，
看着他把叶开的东西一件件扔出去，嘴里念叨着：“这些破烂早该换了。”叶开得知此事，
跑来和姜梨大吵了起来，周平川假装劝架，故意摔倒撞到桌角。姜梨见到周平川受伤，
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推开叶开。然后恶狠狠的盯着叶开说道：“跪下道歉，
只要周平川原谅了你，我可以既往不咎。”周平川见状立马说道：“如烟你冲动了，
我只是没站稳，你们别伤了和气。”见叶开不为所动，姜梨气的浑身颤抖。转身扶起周平川，
带着他叶开离开了叶开准备的新房。然姜梨拿着叶开给她的卡，在商场里刷得酣畅淋漓。
先是在阿玛尼专柜买了三套定制西装，又去爱马仕挑了皮带和钱包，
甚至连贴身的**都要亲自挑选。说是“要给他最好的”。她在市中心租了套江景公寓，
一次性付了半年房租，还添置了家电。叶开呆呆的站在公寓里，
客厅的落地窗前挂着姜梨和周平川的合照，是用软件合成的，背景是埃菲尔铁塔。
阳台上晾着两件同款不同色的T恤，厨房里放着情侣款的马克杯。还有那老式的咖啡机，
记得姜梨兴奋地给叶开介绍：“你看这咖啡机，平川以前就用这个牌子的，
我找了好久才买到。他以前对我可好了。”姜梨抱着咖啡机，
眼睛里闪烁着叶开从未见过的光芒，“你不懂，那是你给不了的感觉。”叶开确实不懂。
不懂那个当年为了追温雨晴，天天让姜梨帮忙占座、买早餐、送情书的男人，
怎么就成了她口中深情款款的爱人。不懂那个在温雨晴出国留学后，
对姜梨避之不及、连声再见都吝啬说的男人，凭什么值得她如此疯狂。
更不懂自己四年如一日的付出，在她眼里竟比不上周平川回国时的一个拥抱。
经过上一次的计谋得逞，周平川知道叶开就是他最大的阻碍，还好姜梨心里还是想着他的，
他可肆无忌惮的搞叶开了。最刺痛叶开神经的是那个暴雨倾盆的傍晚，他的手机突然震动，
九宫格照片里，定制西装袖口的暗纹袖扣与蕾丝边**交叠，
床头摆着叶开送姜梨的珍珠耳钉。配文“谢谢宝贝”的气泡框里，
还藏着她最爱的铃兰花图案贴纸。见状叶开又一次和姜梨大吵大闹了起来。
周平川见姜梨对叶开的态度如此恶劣。开始变本加厉地挑衅。凌晨两点十七分，
叶开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骤然亮起，姜梨的微信头像跳出对话框，
沾着口红印的**照旁浮动着滚烫的情话：“想你抱我时掌心的温度”。次日正午，
叶开刚踏出写字楼旋转门，就看见周平川倚在香槟色保时捷旁，
驼色羊绒大衣翻领露出刺绣的“YR”缩写。那是姜梨名字的首字母。
周平川慢条斯理解开西装纽扣，露出藏青领带夹上的同色系珐琅图案，
指尖在领口处轻佻勾动：“如烟说这颜色衬我的喉结。”叶开默默的看着手机，
心里虽然痛苦，但他知道这是周平川在挑拨他和姜梨的关系。
也只有姜梨那种傻子才会无条件帮他。4某天的会议室。央空调发出细微嗡鸣，
叶开对着笔记本电脑调整领结，
屏幕右下角跳动的倒计时显示离与德国客户的视频会议还剩三分钟。就在这时，
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姜梨的微信头像，跳动的绿色通话键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叶总，
这次的新项目...”翻译官小王的声音被刺耳的视频**截断。叶开慌乱地按下静音键，
屏幕里骤然弹出刺目的画面——周平川故意将手机摄像头对准身后的水晶吊灯，
剪裁精良的阿玛尼西装在暖光下泛着冷冽光泽，他搂着姜梨肩膀的手臂肌肉绷紧，
领带歪斜地垂在胸前。那只本该属于叶开的婚戒，此刻正折射出细碎的光。“叶开，
你看如烟给我买的新衣服好看吗？”周平川故意拉长尾音，指尖摩挲着姜梨肩头的珍珠纽扣。
客户那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叶开瞥见视频窗口里他们交换的疑惑眼神。
德国负责人的银框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蓝眼睛泛起不满的涟漪。叶开的喉结艰难滚动，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真皮会议桌。这个曾在叶开创业低谷期说“我们一起熬”的女人，
此刻正将下巴搁在周平川的肩头。当周平川突然扯开衬衫第一颗纽扣时，
叶开几乎是颤抖着挂断了通话，屏幕黑下去前，最后定格在周平川挑衅扬起的嘴角。
会议室内陷入死寂，小王翻着资料的手停在半空。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暴雨，
雨点砸在玻璃幕墙上，恍惚间竟像是当年姜梨哭着收拾行李时，
行李箱滚轮碾过大理石地面的声响。三天后叶开收到客户邮件，
末尾那句“我们需要更专业的合作伙伴”在屏幕上泛着冷光，
像极了周平川西装上反光的金属袖扣。叶开拿着手机去找姜梨，她正在给周平川收拾房间，
听见叶开的质问。不耐烦地转过身：“叶开你有完没完？平川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你至于这么较真吗？”她把一件叠好的衬衫扔在床上，“你能不能成熟点？
别像个泼妇一样斤斤计较。”“成熟？”叶开气得浑身发抖，
“他用你的手机发那些恶心的消息，穿着你用我的钱买的衣服在我面前炫耀，
还毁了我的生意，戴了我准备的戒指，你说这叫开玩笑？姜梨，你告诉我，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吼我？”姜梨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叶开你居然吼我！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居然对我发脾气！”她抓起包就往外走，
“我看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我去平川那里住几天。”看着姜梨决绝的背影，
叶开突然觉得很累，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当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抽了整整一包烟，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了小山。他想起他们刚在一起时，
姜梨曾小心翼翼地问他：“叶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任性？
”叶开当时笑着说：“任性点才可爱。”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傻得可笑。
叶开一夜没睡，突然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把有关两人的东西都分开整理出来。
“今天还有合作要谈，我得收拾一下心情。”和张总的饭局定在城中最好的海鲜酒楼。
张总是业内有名的老狐狸，难缠得很，为了谈下这个合作，叶开前前后后准备了一个月。
酒过三巡，张总终于松了口：“叶总年轻有为，做事又踏实，这个项目我跟你合作了。
”叶开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连忙端起酒杯敬他。“说起来，叶总这么拼，
肯定是为了家里那位吧？”张总笑着打趣，“上次听王总说，叶总对女朋友可是宠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