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他的第三年，在他藏苏曼遗物的柜子深处，发现了份领养协议。被领养人是我，
签字日期是十年前，收养人那一栏，是江亦辰的名字。他昨夜带回来的香水味还没散，
我摸着鞋议上自己幼年期的指纹，突然想起，他总说我笑起来像苏曼早夭的妹妹。
原来这场暗恋，从一开始就是场被设计的替身领养？1离婚协议的纸边有点卷。
我捏着它的指尖在冒汗。美甲上的碎钻晃得眼睛疼。江亦辰坐在对面。手指敲着桌面。一下，
又一下。像在催命。“沈念。”他终于抬头。眉峰拧成结。“你又在闹什么？”我没说话。
把协议往他面前推了推。金属钢笔在他手边转了半圈。笔帽上的划痕，
是去年他说“送你的”那天，我不小心摔的。书房的空气黏糊糊的。像梅雨季没晒干的被子。
突然听到钥匙声。我回头。苏曼站在玄关。穿着江亦辰的黑色西装外套。袖口太长，
晃悠着扫过鞋柜。她看到我，眼睛亮了亮。“念念妹妹也在呀。”声音甜得发腻。
手往颈间摸了摸。那支银钢笔，正别在她珍珠项链上。江亦辰已经站起来了。背对着我。
肩膀微微弓着。像老母鸡护崽。我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很清楚。“亦辰说你懂修复。
”苏曼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袋。“我刚从巴黎带回来的手稿，有点受潮……”“签字。
”我打断她。声音比我想的要稳。江亦辰猛地转头。眼里的惊讶像针。“沈念你别太过分。
”他的声音沉下来。“曼曼刚回来。”“过分？”我笑出声。手往茶几下摸。
笔记本的硬壳硌着掌纹。十年前在图书馆抄的，他说“原来你也喜欢”的那些喜好。
“哗啦——”本子摔在茶几上。第37页朝上。红笔圈的“雨前龙井”四个字，
被我指甲划得变了形。“江亦辰。”我盯着他突然绷紧的下颌线。“你教我泡茶的那天。
”“是不是把苏曼的喜好，照抄了一遍？”苏曼的脸色白了白。往江亦辰身后躲了躲。
“念念，你是不是误会了……”“误会？”我弯腰。从茶几下抽出个牛皮袋。倒出里面的纸。
古籍修复师资格证的复印件，边角被我摩挲得发毛。“你大概忘了。”我把纸拍在协议旁边。
声音突然冷下来。像冰锥砸在玻璃上。“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茶艺师。”江亦辰的瞳孔缩了缩。
他盯着那张纸。又猛地看向我手腕。月光石手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和苏曼脖子上的钢笔，
在空气里撞出无声的火花。苏曼突然“哎呀”一声。手捂住胸口。“亦辰，
我有点不舒服……”江亦辰的手已经扶上她的腰。没回头。“沈念，你先回去。
”我看着他们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丑陋的画。拿起茶几上的资格证。指尖捏得发颤。
“江亦辰。”我轻轻说。“这婚，我离定了。”转身的时候。手链滑到小臂。
月光石磕在门框上。“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了。玄关的镜子里。我看到自己的脸。
没哭。只是嘴角有点麻。苏曼还在低声说着什么。江亦辰的声音很柔。是我听了十年，
却从没真正拥有过的那种柔。我拉开门。冷风灌进来。吹散了我最后想说的话。
离婚协议还摊在茶几上。我的签名旁边，空着一大块。像个嘲笑人的洞。
楼梯间的声控灯灭了。我摸着扶手往下走。一步，一步。指甲掐进木头里。留下浅浅的印子。
就像这十年。终于在他心上。留下了一道，该有的疤。2我攥着修复工具箱站在展厅入口。
苏曼的私人展场，水晶灯晃得人眼晕。她迎上来，手搭我胳膊上。“念念妹妹肯来，太好了。
”“你看那幅《兰亭序》摹本，是不是特别珍贵？”我抽回手，走向展柜。白手套戴上，
指尖触到玻璃。摹本的褶皱处，有苏曼特有的修复针脚。“假的。”我转身。
苏曼脸上的笑僵了。周围的议论声突然停了。“念念你说什么？”她往前凑了凑。
手捂住胸口。“这是亦辰当年送我的……”话音未落，她腿一软。江亦辰从人群里冲出来。
把她打横抱起。“沈念！”他瞪我。眼里的火快烧出来。“曼曼身体不好，你别**她！
”我没动。指着展柜：“左下角的骑缝章，是用现代胶水粘的。”“还有纸纹，
用的是民国年间的仿品……”“够了！”江亦辰打断我。抱着苏曼往出口走。“今天的事，
我跟你没完。”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人举着手机拍我。闪光灯噼里啪啦响。第二天一早，
手机炸了。推送全是“古籍修复师沈念恶意损毁文物”。点开视频，
是我昨天检查摹本的画面。被剪得只剩我戳玻璃的动作。古籍泰斗的采访弹出。
“沈念技艺不精，还心术不正。”“这样的人，不配待在修复界。”银行卡短信跟着进来。
“您尾号XXX卡已被冻结。”我盯着屏幕笑了。江亦辰的手段，还是这么没新意。
穿好外套出门。去郊区仓库。钥匙**锁孔时，听见里面的咳嗽声。“师父。”我推开门。
老爷子正对着放大镜擦画。“您还没睡？”他抬头，指了指桌上的报纸。
“这苏曼的修复手法，跟当年偷我稿子那学生，一模一样。”我把复刻的宋代残画卷开。
在画轴内侧，用特制颜料做了个小记号。跟苏曼展会上那幅赝品的暗记，分毫不差。“师父，
帮我个忙。”我往文物鉴定中心的快递盒上贴邮票。“让他们看看，这俩是不是双胞胎。
”快递车开走时，手机响了。江亦辰的号码。我直接挂了。拉黑。三天后，新闻反转了。
专家比对后，确认两件赝品出自同一人。苏曼的私人展，紧急闭馆。
有人拍了她被记者围堵的照片。脸色惨白，头发乱糟糟的。再也没了那天的优雅。
我收到师父的短信：“做得好。”回复时，看到江亦辰的新号码发来消息。“沈念，
你非要做到这一步吗？”我对着屏幕冷笑。删了信息。打开修复软件。下一个要修的，
是父亲留下的那本《茶经》。扉页的焦痕，还在等着我。3镊子夹着金箔，
正要补上《茶经》扉页的焦痕。门被踹开。江亦辰站在门口，喘着粗气。他手里拖着个纸箱。
“哐当”扔在地上。苏曼的照片、情书、旧毛衣，滚了一地。“沈念，你看。
”他踩着那些东西过来。眼睛红得吓人。“我把她的东西全扔了。”我放下筷子。
看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珍珠母贝的，泛着冷光。三年了，从没换过。“江亦辰。
”我指着他胸口。“那颗纽扣，怎么不一起扔了？”他愣住。手下意识捂住纽扣。
“我……忘了。”“你没忘。”我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签字。
”他突然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捏碎骨头。“我改行不行？”“我以后只对你好。
”纸箱里的相框被踩碎。玻璃碴子陷进拖鞋底。我挣开手，血珠渗出来。“不必了。
”我拿酒精棉擦伤口。“你的好，太廉价。”他盯着我包伤口的纱布。突然笑了。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是。”我把修复工具收进箱子。“明天我搬去仓库住。
”他没再说话。摔门走了。地上的狼藉，像个笑话。三天后，收到快递。打开是《茶经》。
扉页被烟头烫出个黑窟窿。快递单上没寄件人。手机弹出新闻。苏曼要办慈善拍卖会。
拍品里有江亦辰少年时的素描本。我摸了摸《茶经》的焦痕。拿出修复胶水。
连夜补好了那页纸。焦痕还在，像道疤。拍卖会当天，我去了。苏曼穿着白裙子，
站在聚光灯下。手里捧着素描本。“这是亦辰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她翻开本子，眼眶泛红。
“里面画的，全是我。”掌声响起时，我走上台。“是吗？”我从她手里拿过素描本。
指尖划过装订线。“那这个，你见过吗？”镊子伸进夹层。抽出张纸。是苏曼的体检报告。
国外五年，身体健康，无任何绝症记录。全场哗然。苏曼脸色惨白。
“你……你什么时候……”“你忘了？”我拿出手机，点开转账记录。大屏幕上，
江亦辰每年给她画廊打款的记录，清清楚楚。“你住院的钱，都是江亦辰出的吧？
”江亦辰从后排冲上来。“沈念，你别闹！”我没理他。从包里拿出《茶经》。
展示给所有人看。“苏曼**。”我指着扉页的焦痕。“你寄给我的这份‘礼物’，
我修复好了。”“只是有些东西碎了，粘起来也会留疤。”苏曼突然尖叫。
抢过《茶经》就往地上摔。“你这个小偷！这是我的！”我没捡。看着江亦辰。
他手里还攥着那本素描本。手指在体检报告上，抖个不停。“江亦辰。”我走下台。“现在，
能签字了吗？”他没回答。周围的闪光灯，比手术室的无影灯还刺眼。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4江亦辰没签字。第二天，江家老宅的门被推开时，我知道麻烦来了。江老爷子拄着拐杖，
指着我鼻子骂。“沈家丫头，拿了江家的钱，还想搅家宅不宁？”“净身出户，
否则别怪我们不念旧情！”江家长辈围上来，七嘴八舌。“就是，一个替身还想登堂入室？
”“曼曼比你好一百倍！”我攥着离婚协议，没说话。江亦辰突然踹翻旁边的椅子。
“谁敢动她试试！”他挡在我面前，后背绷得像块铁板。当晚，他却闯进我仓库。
我刚修复好的青花瓷，被他扫落在地。碎片溅到脚踝，划出红痕。“沈念，你非要逼我？
”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那个素描本里的东西，就那么重要？”我捡着碎片，没抬头。
“重要的不是东西。”“是你从来没信过我。”手机震了震。苏曼发来的照片。
我和师兄站在修复室门口，被P得格外亲密。配文：“替身找到了下家？”江亦辰抢过手机。
下一秒，厨房里传来巨响。他早上送来的冰糖雪梨，砂锅碎在地上。甜腻的汁水漫过瓷砖，
像摊没干的血。“所以，你早就找好退路了？”他声音发颤，手里还攥着那张假照片。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江亦辰，你眼睛瞎了吗？”转身出门，给师兄打了电话。
“帮我找个人。”“当年给苏曼拍**的摄影师。”三天后，在城中村的出租屋。
摄影师抖着拿出内存卡。“苏曼给了我十万，让我拍她穿江先生衬衫的照片。
”“说要制造……制造亲密假象。”内存卡里，苏曼对着镜头整理衬衫领口。
背景是江亦辰的卧室。她笑靥如花，对着助理说：“把沈念的照片P得恶心点。
”江家寿宴那天，我带着师兄去了。苏曼穿着旗袍，正给江老太太敬酒。我走上台，
拿过话筒。“给大家看点东西。”身后的大屏幕亮起。苏曼的**原图，
和她教唆助理的录音一起播放。“……把拍卖品换成假的，嫁祸给沈念……”全场死寂。
苏曼尖叫着去抢电脑。“不是这样的！是她伪造的！”江亦辰僵在原地，
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江母冲上来，指着我骂：“心机女！你又想害曼曼！”我卷起袖子，
露出手腕上的旧伤。那道修复古籍时留下的疤痕，弯弯曲曲。像极了江亦辰掌心，
当年为苏曼挡花瓶留下的疤。“江夫人，”我看着她，“十年前，他为她挡花瓶时，
我正在图书馆，为抢救她的手稿摔断锁骨。”“你们说，谁更像心机女？”师兄站出来，
举起摄影师的证词。“这些，都是证据。”苏曼瘫在地上，头发散乱。
江亦辰盯着我手腕的疤，突然捂住脸。我转身下台，没再回头。离婚协议，总会签的。
只是这一次，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念，不是谁的替身。5从江家寿宴出来，手机响了。
博物馆馆长的声音带着急：“小沈，江家那枚清代玉佩，你今晚加个班修复下，
明天开展要用。”我应了声，转头对师兄说：“你先回。”他点头：“有事随时叫我。
”修复室的灯亮到后半夜。玉佩放在工作台上，羊脂白透着温润光。
我刚用软布擦去表面浮尘，手机突然弹出推送。#沈念盗窃江家传家宝#标题后面跟着爆字。
点开是段视频。我戴着手套拿玉佩的画面，被剪得只剩“偷拿”的动作。
配文：“替身不满被弃，盗走传家宝泄愤。”评论区已经炸了。
“果然是为了钱”“这种人就该抓起来”我皱着眉，刚要关页面。门被撞开。
江亦辰带着两个警察走进来。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指着我：“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