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哲逃走后的第二天，公司前台内线打来，说有位姓刘的女士找我。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走到会客区，刘琴已经坐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套裙，头发盘得一丝不苟。
看见我，她立刻站起来，脸上堆砌出愧疚和慈爱。
“月月。”
她想来拉我的手，我退后一步，避开了。
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眼圈瞬间就红了。
“月月，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知道错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路过的同事听得一清二楚。
“昊哲都跟我说了，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不该……”
她哽咽着，像是说不下去。
那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演得真好。
如果不是二十年前那滚烫的油温还烙在我的记忆里，我差点就信了。
我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表演。
“是妈妈鬼迷心窍，是妈妈对不起你。”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可瑶瑶是无辜的啊，月月，她是你妹妹啊。”
来了。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医生说你的肝契合度最高，只要一部分，就能救瑶瑶，你的人生已经毁了，但是瑶瑶还小……你不能要她的命啊！”
“月月，你就当可怜可怜妈妈，救救你妹妹，好不好？”
她伸手，又想来抓我。
我再次躲开。
“我不想捐。”
同事们的议论声逐渐变大。
“她妈都求她了，怎么这么冷血？”
“就是，平时戴个口罩装神弄鬼，还以为有什么隐情，原来就是个白眼狼。”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亲妹妹都不救，根本不是人。”
刘琴精心描画过的眼睛里，伪装的慈爱褪去。
浮上来的是我熟悉的怨毒和不耐。
“江月，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她的声音陡然尖利。
“我低声下气地来求你，你还想怎么样？不就是一部分肝吗？我生了你，养了你，让你为家里做点贡献，委屈你了？”
生我，养我？
生我，是为了跟爸爸要钱。
养我，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累赘。
周围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
“瑶瑶是万众瞩目的天鹅，你呢？”
她的视线落在我的口罩上，鄙夷又刻薄。
“你就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怪物！你这张脸，肝再好能有什么用？能给你带来什么？”
“能给瑶瑶用，是你的福气！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价值！”
我冷笑着往前走：“你对我的伤害就算是道歉一万次，也难解心头之恨。请你离开我的公司。”
“离开？”她冷笑一声，猛的拉住我，“今天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我还要让你们公司所有人都看看，他们天天共事的，到底是个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