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那天晚上，宿舍里弥漫着香水和发胶的味道。周婷对着穿衣镜，把最后一缕精心卷过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小巧的珍珠耳钉。她穿着一件银色的吊带小礼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像个真正的公主。
“念念，你真的不去？”她转过身，又问我一次，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最后一次机会哦！听说金融系那个新来的交换生张扬也去，人帅又多金，多少女生盯着呢！”
我正窝在床上，抱着平板电脑看一部老掉牙的喜剧片，笑得前仰后合。程远发信息说电影快开场了，他已经在楼下等我。我头也不抬地摆摆手：“不去不去，你自己玩开心点！记得拍点帅哥照片回来给我看就行！”
周婷走到我床边，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俯下身，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近感：“诶，说真的，你就不怕你家程远被啦啦队那群妖精勾走啊？”
我暂停了电影，有点好笑地看着她：“说什么呢？程远才不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周婷在我床边坐下，身体挨得很近，她的气息喷在我耳廓上，痒痒的，也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你是不知道，那天你们在篮球场，啦啦队的队长李茜，那个胸大无脑的，眼睛都快黏在程远身上了，抛媚眼抛得眼珠子都快抽筋了！”
我皱了皱眉：“李茜？她不是有男朋友吗？”
“有男朋友怎么了？”周婷嗤笑一声，“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呗！关键是你家程远……”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闪烁，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我的心莫名地提了一下：“程远怎么了？”
周婷凑得更近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神秘：“我亲眼看见的，好几次了。程远打球的时候，眼神……啧，怎么说呢，就老是不自觉地往李茜那个方向瞟。特别是人家穿着那紧身的啦啦队服，弯腰或者跳起来的时候……那眼神，黏糊糊的，男人嘛，都那样……”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平板电脑里喜剧演员夸张的笑声突然变得刺耳。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程远在球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场边啦啦队女生们活力四射的短裙和青春洋溢的身体……还有周婷描述的，他那“黏糊糊”的眼神。
“真的假的？你别瞎说。”**巴巴地说，试图驱散心头突然涌上的那点不舒服。
“我骗你干嘛？”周婷一脸无辜，甚至还带着点“我是为你好”的委屈，“咱俩什么关系？我就是怕你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程远是帅，对你也挺好，但男人这种生物，有几个能管住自己眼睛的？特别是李茜那种……”她撇撇嘴，做了个“你懂的”表情。
她的话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我心里那个名为“信任”的气球。虽然只有一丝缝隙，但确实存在了。我忽然觉得有点烦躁，电影也看不下去了。
“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啊！”周婷观察着我的脸色，立刻又换上了轻松的语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可能是我看错了呢！你快去找你家程远吧，别让人等急了。我走啦！”她站起身，拎起她那个小巧的链条包，袅袅婷婷地出了门。
宿舍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我坐在床上，却有点失神。平板电脑屏幕暗了下去。楼下，程远的信息又跳了出来：“宝宝，到哪儿了？电影快开场了。”
我深吸一口气，甩甩头，想把周婷那些话甩出去。肯定是她想多了！程远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我飞快地下床换衣服。
见到程远时，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站在宿舍楼下的路灯旁，手里还拿着我最爱喝的奶茶。看见我，他立刻扬起笑容，大步走过来。
“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反悔要去看帅哥了。”他自然地接过我的包，把奶茶塞到我手里。
路灯的光线勾勒着他英俊的轮廓，眼神清澈明亮，里面满满映着的都是我。刚才那点小小的疑虑，在他专注的目光下，似乎瞬间烟消云散了。
“没有啦，周婷拉着我说话。”我喝了一口奶茶，甜丝丝的，心里也安定下来。
“她又撺掇你去舞会了？”程远揽着我的肩往校外走。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李茜的事。总觉得说出来显得自己很小气。
“别理她。”程远的声音很随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淡，“她最近好像心思挺活的。”
我没太在意他话里的意思，靠着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只觉得安心。电影院里，他像往常一样，紧紧握着我的手，看到好笑的地方会凑到我耳边低声吐槽，看到紧张的地方会把我搂得更紧。他的注意力全在电影和我身上，哪里有一丝一毫分给别人的迹象？
我彻底放松下来，把周婷的话归结为闺蜜间无聊的八卦和一点点……可能是错觉的嫉妒？毕竟程远，真的是个走到哪里都闪闪发光的存在。
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根名为猜疑的刺，一旦被种下，即使暂时被遗忘，也终会在合适的土壤里，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