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喝粥时，姜穗一个劲儿往周文福脸上瞟，真是看不出来啊，体力还挺好，昨晚折腾到大半夜才消停。
周文福被自家亲娘盯得发毛，忍不住摸了摸脸，他是脸上沾饭粒了还是咋的？娘这眼神，看得他浑身发毛。
姜穗的目光很快收了回去，周文福也就没再琢磨，继续埋头扒饭。
吃饱喝足后身上有了干劲儿，周家四兄弟赶着去地里收粮食。
要是现代，一亩地的杂交水稻可产上千斤稻谷。
眼下这地田不肥，地不壮的，二十亩地一年的收成，交了些苛捐杂税后，也只能勉勉强强够一家子混个温饱。
去年足足有几个月没见过雨，地里的收成远远比不上往年，一家人省着吃就等着这回秋收过日子呢。
“茵茵，带着背篓咱们去山上采野菜。”
几个半大的孩子她是不敢带去，冯招娣和孙玉梅又跟着去收稻谷，闺女闲着反正也是闲着，还不如带上山一起干活去。
“娘，我不想去，这日头这么晒，待会把我晒黑了我还怎么说亲啊。”
说到最后还羞红了脸，跺了跺脚那一副扭捏样看得姜穗眼睛直抽抽。
“说什么亲，你才多大就想嫁人了，跟娘去，下回给你去县城给你买个绒花。”
明明才是个初中生的年纪，放在这个时候也是可以谈婚论嫁了。
才十三岁的小姑娘正是爱俏的时候，周茵挽着姜穗的胳膊，惊喜道：
“真的，娘你可别骗我，我那个红头绳都带了两年了，都掉色了，你答应了可不许骗我。”
“不骗你，快收拾收拾，该走了。”
周茵得了承诺，对姜穗那是言听计从，还戴上个草帽生怕把自己晒黑了。
今年各家各户粮食都是紧巴巴的，找着机会就往山上寻摸些能吃的东西，给自家改善改善伙食。
姜穗母女俩到的时候，山上已经有一些人在了。
她俩跟几个遇到的熟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往另一边人少的地方去了。
这山上主要的野菜就是荠菜和洋荷，她在现代也偶尔能吃到，一薅就是一大片，口感也好。
两个人半天就摘了大半个背篓，够一家人吃几顿了。
姜穗让周茵留在原地继续摘，她背着另一个背篓往深处转了转。
虽说深处却也不是深山，村民们也时常会在这转，没什么危险，按照原身的记忆，这边长着颗柿子树，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熟了。
果不其然，柿子树的叶子已经落了大片，黄澄澄的柿子挂在枝头，一个个的可喜人了。
应当是被人摘了些，除去那些些被鸟兽吃的、腐烂的，姜穗挑挑拣拣，摘了半天也才大半个背篓。
然后把刚摘的荠菜盖在上头，确保看不出什么后才背着背篓往回走。
不是她太谨慎，谁家找着点东西都是悄摸摸的免得被人发现，来年还能继续摘。
“娘你一下就摘了这么多啊！”周茵瞧着已经满了大半的背篓很是惊讶。
姜穗悄悄向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把荠菜悄悄掀开。
这是……柿子！
周茵压低声音，嘴角扬起：“娘可真厉害，这些够咱家吃个好几天了。”
姜穗傲娇道：“那可不是，采的够吃两顿了，咱们尽快回去。”
周茵应了声，嘴角止不住笑，背着背篓拿着草帽蹦蹦跳跳地跟在姜穗身后。
回到家后，姜穗把背篓里的柿子一个个捡起放在桌子上。
只有上边几个是可以现吃的，底下的柿子泛着青色，硬邦邦的，一看就没熟透，周茵皱了皱眉：
“娘，这柿子没法吃，是涩的，你摘早了，可惜了这么些。”
姜穗从厨房拿了个小缸，把那些还不能吃的全都装进缸里。
“娘从别人那学了个法子，这些等过几天这些就能吃了。”
这里的人不知道柿子的催熟方法，都是等柿子自然熟了，才会把它们从树上摘下来。
要不怎么说她今天还能摘着柿子呢，要是人人都晓得催熟的窍门，这树上的果子早被薅秃噜皮了。
一筐柿子三十多个，只有十来个是能吃的。
周茵望着姜穗把柿子一个个码进缸里，心里直犯嘀咕。眼瞅着缸盖严严实实合上，整个被搬进堂屋，她搓了搓手，虽说将信将疑，可万一真成了呢？
几个孩子瞧见桌上的柿子，也不闹着出去玩了，扯着着姜穗的衣角，围着后面转。
农家孩子，平时能吃到嘴里的零嘴不多，家里穷，也舍不得买那些金贵玩意，他们就会自己去摸些野果解解馋。
可哪有这柿子香甜呢，打从姜穗解开背篓的时候就眼馋着了。
“奶，我想吃柿子。”
“我也想。”
几个孩子争先恐后地嚷嚷着，眼里全是对柿子的渴望。
到底是血脉相连，姜穗虽然平时总嫌这几个孩子闹腾，可心里头还是忍不住亲近。
伸手摸了摸大宝的脑袋，从桌上拿了两个又大又红的柿子递给他：“一人半个，拿去和弟弟分。”
大宝抓过柿子，乐不可支地招呼着几个弟弟围着一团，小五才一岁多点，年岁太小，就没给他分。
大丫抱着四丫在屋檐下哄着，几个妹妹靠着姐姐坐，眼睛不住得往沈大宝那瞟。
三丫舔舔嘴，眼里止不住的渴望：“大姐，我也想吃柿子。”
大丫也馋，可是她也知道，家里东西少，都是先紧着几个男娃吃，看着两个妹妹眼巴巴的模样，只能安慰道：
“柿子就那么几个，分给大哥他们应该就没了，咱们吃不上的。”
那边的姜穗又掏了两个柿子递给周茵：“去，跟大丫她们分着吃。”
周茵笑着点头，捧着柿子就喊道：“大丫，快带妹妹们过来，奶奶给咱们分柿子啦”
大丫愣了愣，两个堂妹已经欢天喜地扑向周茵，一人分得了一半柿子，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尝着。
姜穗接过大丫怀里睡熟的小孙女，抱着进了屋子，周茵把剩下的一个分了一半递在大丫的手里。
柿子的甜香直往鼻子里钻，大丫终于忍不住咬了一小口，入口柔嫩爽滑，真真是好吃啊。
就拢共半个，再怎么珍惜，没几口也就干光光了。
几个孩子都情不自禁地舔舔嘴角，眼睛都盯着桌子上剩下的几个。
哎，也不知道桌子上的那几个奶什么时候才给吃。
得了甜嘴儿，他们也没往常闹腾，安安分分地坐在前院玩。
还剩九个，到时候给一房分两个，剩下一个给她和周茵，一人还再能吃点上尝尝味。
农家要是得了些野果，心疼孩子的会留下点给孩子吃，大多都是趁着新鲜送到县城卖，家里也能得点进项。
像姜穗这般全分了吃的也是甚少。
她倒也没想多，总共才几个能卖出去多少，为了这点铜板还特地往县里走一趟，还不如给家里这些人改善个伙食，瞧他们饿的面黄肌瘦的。
今天吃的没昨天那么好，姜穗总不能凭空变出点东西，吃的是大米粥，配的是今天去山上炒的野菜，加了两颗蛋在里头。
一大盘子野菜，这两颗蛋打在里头半点都看不见，吃饭的时候只能见着筷子在里边翻动，眼睛尖的还能给孩子加上几块。
虽然野菜清爽可口，在后世也算难得的美味，可架不住肚子里没油水，姜穗这顿吃的甚没滋味。
吃完后姜穗把中午剩的那些柿子分给了各房。
然后迫不及待地赶回房间加餐，鲜嫩多汁的烤鸡，拿出来时还微微冒着热气，姜穗吃得满嘴都是油。
吃饱喝足，姜穗拿着空气清新剂对着房间一顿喷，然后才开窗散味。
也幸亏大半夜的所有人都已经回屋了。
姜穗躺在新挪的床上，心想这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还是高兴太早了。
大半夜又是熟悉的咚咚咚——
这回是老二那边的动静。
她生无可恋地坐起身，盯着墙壁直磨牙。等攒够银子，非得盖间砖瓦房不可，看这动静还能不能传过来！
正想着，隔壁突然安静了，姜穗一愣：这才多久？十分钟都不到，昨儿老大可是折腾了大半夜。
房间里只剩她翻身的窸窣声，姜穗暗自嘀咕，周文康看着人高马大的，没想到这么不中用，果然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