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心音,是江城最不起眼的绣坊学徒。
师父说我天赋异禀,一根针能绣出花开花落,绣出人世悲欢。
可我宁愿自己是个笨蛋。
那样就不会爱上不该爱的人。
遇见他的那天,春雨绵绵。
我正在后巷晾晒绣品,一个身影跌跌撞撞闯进来,身上的粗布衣裳破了好几个洞,脸上还挂着血痕。
"姑娘救我!"
他抓住我的手腕,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惊慌。
我心软了。
把他藏进绣坊最里间的储物室,给他上药包扎。
他说自己叫谢云书,是个落魄书生,因为得罪了恶霸,被人追杀。
我信了。
从那天起,他就住在了绣坊里。
白天帮我整理丝线,晚上在油灯下苦读诗书。
有时候我绣累了,他会给我泡茶,轻声念书给我听。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山涧清泉,又像夜莺啭鸣。
"心音,你的手真巧。"
他总是这样夸我,眼中有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想,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安静,温馨,有个人陪伴。
可我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谎言。
那天,我接到了一个大单子。
富商的女儿要出嫁,需要一套极其精美的嫁衣。
工期紧,报酬丰厚。
我高兴得不得了,总算能攒够银子,和云书成亲了。
我日夜不停地绣着,手指都磨出了血泡。
云书心疼地给我上药:"心音,别这么拼命。"
"为了我们的将来,值得的。"
我笑着回答,心中满是甜蜜的憧憬。
可就在嫁衣即将完工的前一夜,我偶然听到了储物室里传出的声音。
"少爷,您还要在这破地方待多久?"
"老爷催您回府好几次了。"
我透过门缝看过去,一个穿着绸缎的中年男子正对云书行礼。
云书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哪里还有半分落魄书生的模样。
"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始。"
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笑容讥讽。
"这个小绣娘倒是有趣,真以为自己是救世观音呢。"
"少爷,万一她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又如何?"云书站起身,整理着衣襟,"反正也快玩腻了。"
"等她把嫁衣绣完,我们就走。"
"至于后果..."他顿了顿,"与我何干?"
我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身份,他的遭遇,甚至连他对我的温柔,都是假的。
我只是他消遣时光的玩物。
可笑我还天真地以为,终于遇到了真心相待的人。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悄悄退回房间。
手中的绣针在颤抖,心中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既然他要玩,那我就陪他玩到底。
我要让他知道,小绣娘也不是好欺负的。
第二天清晨,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绣着嫁衣。
云书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给我端茶倒水。
"心音,你辛苦了。"
我看着他虚假的笑容,心中冷笑。
"不辛苦,为了我们的将来嘛。"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很快掩饰过去。
嫁衣终于完工了。
那是我这辈子绣过最美的作品,凤凰展翅,牡丹盛开,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我的心血。
云书看着嫁衣,赞叹不已:"心音,你真是天才。"
"那当然。"我笑得很甜,"这可是我的嫁衣呢。"
他的脸色微变,却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当天下午,富商派人来取嫁衣。
那是个华贵的妇人,看到嫁衣时眼中满是惊艳。
"好精美的手艺!这绣工,连宫里的绣娘都比不上。"
她爽快地付了银钱,还多给了一些赏钱。
我数着手中的银子,心情复杂。
这些钱,本该是我和云书的成亲资金。
可现在,它们将成为我复仇的资本。
晚上,云书主动提起要离开的事。
"心音,我想我该走了。"
"为什么?"我装作不解,"我们不是说好要成亲的吗?"
"我..."他支支吾吾,"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步步紧逼,"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娶我?"
他的脸色彻底变了,却还在狡辩:"心音,你别胡思乱想。"
我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
那是我昨晚连夜绣的,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凤凰。
"这是我亲手绣的,送给你做纪念。"
他接过荷包,神色复杂。
"心音..."
"拿着吧。"我转身走向内室,"也许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他在看着我。
等听到关门声响起,我才允许眼泪流下来。
哭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我的心已经彻底死了。
既然他要玩弄我的感情,那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因果报应。
荷包里,我放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谢公子,戏演得真好,但戏总有落幕时。程心音敬上。
我想看看,当他发现自己的身份被拆穿时,会是什么表情。
三天后,绣坊来了一群官差。
为首的捕头神色严肃:"程心音,有人告你盗窃富商家的传家之宝,跟我们走一趟。"
我心中冷笑。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