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晚在刺耳的电子音中惊醒。
【全体玩家注意：第二阶段任务即将发布。倒计时10分钟】
安全屋内的其他人也陆续醒来。苏瑶揉着惺忪的睡眼，林小飞则因为腿伤发出一声痛呼。程星晚看了一眼终端，距离他们进入安全屋已经过去了23小时42分钟。
"系统真准时。"俞晟已经全副武装，正在检查弹匣里的子弹数量，"还剩八发。"
程星晚快速梳理了一下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她调出系统界面查看更新内容，眉头渐渐皱紧。
"情况不妙。"她转向众人，"全球玩家数量又下降了3%，现在只剩下7.5亿左右。"
"什么叫'左右'？"林小月扶了扶眼镜，"系统不应该有精确数字吗？"
程星晚摇头："系统显示的数字在跳动，说明每分钟都有人死亡。这不是游戏设定——是真实发生的。"
安全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林小飞粗重的呼吸声。周志明走到角落的补给柜前，开始清点物资。
"食物只够我们六人吃一天，"他沉声说，"水倒是充足。"
"我...我吃得很少。"苏瑶小声说，把怀里的玩具熊抱得更紧了些。
程星晚蹲下身，轻轻握住女孩的手："别担心，我们会找到更多食物的。"
【任务发布：请在72小时内抵达位于城市东区的避难所。坐标已标记在地图上。奖励：安全屋权限升级，基础武器补给】
一张全息地图在众人面前展开，显示出一条蜿蜒穿过大半个城市的路线，沿途标有数个红点和绿点。
"红点是危险区域？"俞晟问道。
程星晚点头："应该是怪物巢穴或者玩家交战区。"她放大其中一个绿点，"这些是补给点，但..."
"但什么？"林小月追问。
"但太规律了。"程星晚的手指划过几个绿点，"间隔几乎完全相等，就像是为引导玩家设计的陷阱。"
俞晟冷笑一声："本来就是游戏，不是吗？"
"不，我的意思是..."程星晚话未说完，安全屋的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安全屋保护即将解除。所有玩家请在5分钟内撤离】
"搞什么鬼！"林小飞挣扎着想站起来，"不是说24小时吗？"
程星晚迅速调出系统日志："有人触发了区域事件，强制提前结束了休整期。"她看向俞晟，"我们得马上走。"
六人迅速收拾好仅有的物资。俞晟把最后一把备用匕首给了周志明，程星晚则用办公室顺来的文件夹和胶带为林小飞做了个简易腿固定器。
"我背你。"周志明二话不说蹲下身，把少年背了起来。
安全门滑开的瞬间，腐臭的空气扑面而来。街道比他们来时更加破败，几具尚未完全"净化"的尸体横陈在路中央，呈现出半溶解的可怕状态。
苏瑶捂住嘴干呕起来，林小月也脸色煞白。程星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指向东面："第一个补给点在两个街区外，我们——"
她的话被一阵密集的枪声打断。声音来自西北方向，距离不超过五百米。
"其他玩家。"俞晟眯起眼睛，"至少十人，交火中。"
"要避开吗？"周志明问。
程星晚正要回答，系统突然在所有玩家视野中弹出一条鲜红公告：
【区域事件：猎杀开始。击杀其他玩家可获得双倍积分与装备奖励。持续时间：30分钟】
"操。"俞晟咒骂一声，立刻拉着程星晚躲到一辆翻倒的汽车后面，"所有人找掩护！"
几秒钟后，一队全副武装的人影出现在街角。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头盔上闪烁着红光，明显是组队的玩家。
"那不是NPC..."程星晚低声道，"是职业战队。"
她调出系统识别功能，视野中立刻浮现出对方的信息：
【玩家ID：收割者07，等级：5，击杀数：23】
【玩家ID：收割者12，等级：5，击杀数：19】
...
"全是5级玩家，"她声音紧绷，"平均每人击杀超过20个其他玩家。"
俞晟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程星晚知道这是他进入战斗状态的表现。她悄悄握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正面冲突我们毫无胜算。"她耳语道。
收割者小队停在十字路口，似乎在搜寻目标。07号——明显是队长——做了几个手势，队员立刻分散开来，呈扇形推进。
"他们在狩猎。"俞晟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必须转移。"
程星晚看向身后的建筑群。一栋挂着"永辉超市"招牌的商场就在二十米外，入口半开着。
"那里。"她指向商场，"从内部穿过去，能绕开他们。"
周志明背着林小飞，林小月拉着苏瑶，六人借着废弃车辆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商场移动。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入口时，苏瑶的玩具熊突然从她怀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收割者12号猛地转身："那边！"
"跑！"俞晟大喝一声，举枪射击。
子弹精准命中12号的肩膀，但被防弹衣挡住了。枪声引来了整个小队，密集的火力顿时倾泻而来。
程星晚抓起玩具熊，推着苏瑶冲进商场。俞晟和周志明断后，利用商场入口的狭窄空间阻挡追兵。
"找后门！"俞晟一边换弹匣一边喊。
程星晚环顾四周。商场一层一片狼藉，货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电力时断时续，几盏应急灯投下惨淡的绿光。
"这边有安全出口！"林小月发现了一侧的标志。
他们刚跑出几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从天花板上传来。程星晚抬头一看，顿时血液凝固——数十只体型如犬的老鼠正从通风管道爬出来，它们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红光，牙齿足有手指长。
"变异鼠群！"她大喊，"别让它们咬到，会感染！"
第一波老鼠已经扑了下来。俞晟的子弹打爆了两只，但更多的涌了上来。周志明挥舞着匕首，护住背上的林小飞。一只老鼠咬住了林小月的小腿，她尖叫着踢开它。
程星晚把苏瑶推到身后，抽出战术匕首。一只硕大的老鼠朝她面部扑来，她本能地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看到俞晟的匕首贯穿了那只老鼠的脑袋，污血滴在她的运动鞋上。
"解析弱点！"他厉声道，转身又劈开两只老鼠。
程星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出系统分析功能。变异鼠的3D模型在她视野中旋转，几个红点标记出要害部位。
"后颈！攻击后颈能一击必杀！"她喊道。
俞晟立刻调整攻击角度，每一刀都精准刺入老鼠后颈。周志明也改变了战术，效率立刻提高。但鼠群数量实在太多，他们渐渐被逼到墙角。
"系统解析还能做什么？"俞晟背靠着程星晚问道，呼吸已经变得粗重。
程星晚快速浏览技能说明："可以短暂干扰电子设备...商场有自动灭火系统！"
她集中精神，对着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使用技能。几秒钟后，喷头突然启动，大量水雾喷洒而下。变异鼠群发出刺耳的尖叫，开始四散逃窜。
"它们怕水？"林小月惊讶地问。
"不，"程星晚指向地面，"水导电。"
她的话音刚落，俞晟就明白了她的意图。他拔出手枪，对准了地面上一个**的电线盒。子弹击中目标，电流通过积水传导，整个地面顿时闪烁起蓝白色的电光。变异鼠群在噼啪声中抽搐着倒下，散发出焦糊的气味。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首次合作击杀变异生物群。奖励：团队经验+200，程星晚技能升级为"系统解析Lv.4"】
"太酷了！"林小飞忍不住喊道，随即因为牵动腿伤而龇牙咧嘴。
程星晚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商场入口处又传来脚步声——收割者小队追上来了。
"快走！"她拉起苏瑶，向安全出口跑去。
六人跌跌撞撞地穿过员工通道，来到商场后巷。俞晟最后一个出来，用力关上门，用铁棍别住把手。
"这挡不了多久。"他抹去额头的血迹，"必须立刻离开这片区域。"
程星晚查看地图："往南两个街区有个地下停车场，系统显示为临时安全点。"
他们沿着小巷快速移动。身后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和愤怒的叫骂，但收割者小队似乎没有立刻追上来。
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被几辆撞在一起的汽车堵住了大半，只留下一个狭窄缝隙。俞晟先钻进去侦查，确认安全后才招呼其他人进入。
昏暗的停车场里停着几十辆落满灰尘的汽车，几具尸体散落在各处，但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程星晚找到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让大家稍作休整。
"你的伤..."她蹲下来检查林小月小腿上的咬痕。
"会变异吗？"林小月声音发抖，"像电影里那样？"
程星晚调出系统诊断功能："没有感染迹象，但需要消毒。"她从基础医疗包里拿出酒精棉片，"会有点疼。"
林小月咬住嘴唇，在消毒时只发出一声闷哼。另一边，周志明正在帮林小飞重新固定伤腿。
"你以前是医生？"程星晚问道。
周志明摇头："建筑工程师，但参加过野外救援培训。"他看向俞晟，"你肯定是职业军人。"
"前特种部队。"俞晟简短地回答，正在检查剩余的弹药，"只剩五发了。"
程星晚拿出他们在商场顺走的几瓶水和能量棒，分给大家。苏瑶小口啃着能量棒，突然问道："为什么那些坏人要杀其他人？系统不是说合作才能通关吗？"
六人陷入沉默。最后是林小月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有些人认为，只有减少竞争者，自己活下来的机会才更大。"
"但这是错的。"程星晚坚定地说，"根据游戏设计原理，这种生存类挑战越到后期，团队合作越重要。那些独狼玩家最终都会被系统淘汰。"
"你怎么知道？"林小飞好奇地问。
程星晚犹豫了一下，决定坦白部分真相："因为我曾经参与过这个系统的底层设计。虽然不知道谁把它改造成了杀人游戏，但核心机制应该没变。"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包括俞晟。
"你是说...你认识制造这场灾难的人？"周志明的声音变得警惕。
"不！"程星晚急忙解释，"我所在的公司开发了神经接入技术的基础框架，但现在的应用已经完全背离了初衷。我怀疑有人黑进了系统，或者..."她想起那些有她签名的代码，"或者是公司内部有人策划了这一切。"
俞晟走到她身边，无声地表示支持。程星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需要更高级别的系统权限才能查明真相。而获得权限的唯一方法，就是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提升等级。"
【区域事件结束。猎杀模式已关闭】
系统的提示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程星晚查看地图，距离避难所还有六公里多，沿途有三个补给点和两处危险区域。
"我们需要制定计划。"她指着地图说，"第一个补给点在这栋写字楼里，但也是红区边缘，可能有怪物巢穴。"
俞晟接过话头："我和程星晚打头阵，周叔负责后卫。林小月照顾你弟弟和苏瑶，保持在中段。"
"我有名字的，"周志明苦笑道，"不过'周叔'也行，反正我确实比你们大一轮。"
紧张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些。程星晚注意到苏瑶一直盯着自己的玩具熊，便走过去递给她："你的小熊很勇敢。"
苏瑶接过玩具熊，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紧紧抱住，而是从熊背后一个隐蔽的拉链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东西。
"这是我爸爸给我的，"她小声说，"他说如果走散了，就把这个给穿制服的人看。"
程星晚接过那个金属小物件，发现是一个U盘。更令她震惊的是，上面刻着"新纪元内部使用"的字样和公司logo。
"你爸爸...他在新纪元工作？"程星晚声音发紧。
苏瑶点头："他是电脑工程师，昨晚加班带我去了公司，说有惊喜给我看。然后警报就响了..."
程星晚和俞晟交换了一个眼神。她轻声问："苏瑶，你还记得爸爸的办公室在哪层吗？"
"32楼。"女孩毫不犹豫地回答，"窗户能看到大钟楼。"
程星晚心跳加速——那正是她前公司的总部大楼，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不到三公里。
"怎么了？"林小月注意到他们的异常。
程星晚收起U盘："我们可能需要修改路线了。"
就在这时，停车场深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俞晟立刻示意大家安静，举枪对准声音来源的方向。
黑暗中，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移动。
"不是玩家..."程星晚调出生命探测功能，脸色瞬间煞白，"是B级变异体！快跑！"
他们刚刚冲上斜坡，身后的车辆就被一股巨力掀飞。借着应急灯的微光，程星晚看到一个约三米高的人形生物，皮肤像熔化的塑料一样不断流动，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
【警告：遭遇净化者α型。建议行动：立即撤离】
"废话！"林小飞忍不住喊道，尽管被周志明背着，他还是拼命做出跑步的动作。
六人冲出停车场，身后的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程星晚边跑边查看地图："前面左转有个地铁站入口！α型体型太大，进不去！"
他们拐进一条狭窄的巷道，地铁站入口就在五十米外。眼看就要安全时，苏瑶突然绊倒了。程星晚转身去拉她，却看到净化者α已经冲出停车场，正朝她们扑来。
"俞晟！"她大喊。
一声枪响，俞晟的子弹精准命中怪物的"眼睛"——如果那团发光的红色器官能称为眼睛的话。怪物吃痛，动作迟缓了一秒，足够程星晚拉起苏瑶继续跑。
六人冲下地铁站台阶，穿过检票口，最后躲进了一节停靠的地铁车厢。净化者α在入口处愤怒地咆哮，但确实如程星晚所说，它的体型无法通过狭窄的楼梯。
"暂时安全了。"俞晟喘着气说，然后看向程星晚，"现在，告诉我那个U盘的事。"
程星晚拿出U盘，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观察："这是我前公司的财产，安保级别很高。苏瑶的父亲一定是冒着巨大风险把它带出来的。"
"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需要电脑才能读取。"程星晚看向地铁隧道，"但我知道去哪找——新纪元总部大楼。那里肯定有还能工作的终端。"
"那避难所任务呢？"林小月问。
程星晚调出任务界面："还有65小时。去总部虽然绕路，但顺路可以拿到两个补给点。"她看向每个人，"这是冒险，但可能是找出真相的唯一机会。大家投票决定吧。"
"我跟你去。"俞晟第一个说。
周志明沉思片刻："如果真有人策划了这一切，查明真相或许比单纯求生更重要。我也加入。"
林小月看了看弟弟："我们也是。反正横竖都是危险。"
所有人都看向苏瑶。小女孩抱紧玩具熊，声音很小但很坚定："我想知道爸爸留给我的消息。"
程星晚点点头，在地图上标记出新路线："那就这么定了。休整一小时，然后出发。"
当地铁车厢陷入暂时的安静时，程星晚悄悄挪到俞晟身边。他正在用布条擦拭匕首，动作熟练而精准。
"谢谢你。"她轻声说。
俞晟没有抬头，但嘴角微微上扬："为了什么？"
"为了...一切。"程星晚看着车厢外漆黑的隧道，"十年前不告而别，现在又突然出现救我。"
俞晟终于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明亮："我答应过保护你，记得吗？十岁那年，在你家后院。"
程星晚当然记得。那天她被几个大孩子欺负，俞晟挺身而出，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却坚持挡在她前面。事后他发誓，只要他还活着，就没人能伤害她。
"小时候的玩笑话罢了。"她轻声说，却感到一阵暖流涌过心头。
俞晟收起匕首，突然伸手拂过程星晚额前的一缕碎发："不是玩笑。"
隧道深处传来隐约的震动，提醒他们危险从未远离。但在这一刻，在这节破旧的地铁车厢里，程星晚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全感。
她握紧口袋里的U盘，下定决心要揭开这场末日游戏背后的真相——不仅为了生存，也为了那些已经逝去的，和身边仍在坚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