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赐婚夜,古镜开"陛下开恩!臣女愿以清白之身换取罪臣之子的性命!
"裴婉衡的发髻在拂晓的微风中散落,金色晨光为她眉心的朱砂痣镀上一层神圣的辉芒。
跪在朱红宫墙下的少女披着薄如蝉翼的血衣,绣着云雷纹的广袖上血渍蜿蜒,
恰似她在御前奏折中所写:"臣女愿以血肉之躯为陛下织就太平大业。
"天子居高临下审视着御阶下跪了三个时辰的宗室女。少女的脊背挺得笔直,
绣着金线的襦裙已然被晨露浸透,却依旧保持着最标准的礼仪跪姿。
裴氏高门的教养在她身上留下了最精致的烙印。"裴长侯女,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晨雾,"圣上准你以未婚之身下嫁罪臣之子。
着你与沈家逆子沈若初行合卺之礼,择吉日启程前往沈府。"白玉笏板在少女头顶轻轻放下,
一方明黄绢帛封住她即将开启的朱唇。太监转身离开时,瞥见少女脊背颤了颤。
晨风掠过她的侧脸,露出左耳垂处细小的耳钉——那是裴氏长房嫡女的标志,
却在今晨被血浸透。宫墙外的槐花簌簌飘落,裹挟着少女发间新添的血痕。"**,
我们不回去吗?"贴身侍女绿芜担忧地望着裴婉衡,秋水大眼蓄满泪水。
马车里铺着的锦缎垫子已被血浸透大半,少女的嫁衣本该是织金云雁红绫,
此刻却成了血红的挽歌。裴婉衡闭目片刻,再睁开时眉心朱砂似要滴下血来:"去沈府。
"绣着鸳鸯纹的香囊自腰间滑落,内里清脆的碰撞声惊起满地槐花。绿芜俯身去捡,
却被少女长靴轻轻踏在脚下。"绿芜,"少女嗓音清冷如初雪,"替我给四娘带句话。
""**请讲。""就说裴婉衡这颗棋子已经弃了。"马车轱辘碾过槐花铺就的小径,
少女掀开绣着云雁纹的帘子。远处金明池的水面倒映着宫墙,
她忽然想起昨夜在长明灯下写给皇帝的奏折——那满篇**的"长乐"二字,
正是沈府逆子以逆鳞之罪求取的罪名。车轮滚滚,碾碎的槐花溅上她的裙裾。沈若初,
这个名字仿若淬毒的朱砂,在她命格里晕开最妖异的血色。第二章沈府血梅,
镜中鬼影京郊沈府的朱漆大门在晨光中轰然开启,裴婉衡的八人抬花轿在晨雾中缓缓入府。
她掀开绣着并蒂莲的轿帘,只见两列持矛甲士跪于朱门前,长矛顶端悬着滴血的黑幡。
"沈若初呢?"她的嗓音清冷如浸霜寒梅,金线绣鞋踏上青石板时发出轻微的"咯嚓"声。
"奴才见过新夫人。"总管嬷嬷行礼时额角的金步摇扫过地面,"将军现下正在血梅苑。
"裴婉衡踏入沈府的那一刻,便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血梅苑里十丈高的白绫从屋脊垂落,
上悬着半具男子尸身——那是沈若初的族弟沈朗,生前曾是她未婚夫。"嫂嫂可来了。
"沈若初的声音从白梅丛中悠悠传来,他斜倚在白玉栏杆上,手中折扇轻摇,
却在扇骨上凝着三缕干涸的血痕。"听说嫂嫂的血能镇煞?
"他忽然用扇尖挑起裴婉衡的下巴,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昨夜笔尖刺破中指的痛意。
裴婉衡冷冷地将头偏向一侧,她看见廊下立着三口漆黑棺木,棺盖上蜷着三只黑猫,
爪尖的血正一滴一滴渗入棺缝。"沈将军。"她敛去眼底的杀意,"圣上赐婚时可有降旨,
让我为沈府的凶案收殓?"折扇"咔"地一声折断在沈若初手中。裴婉衡转身走向正堂,
裙摆扫过石阶时,檐下铜铃无风自鸣,惊起满园白梅如雪。"嫂嫂好大的胆子。
"沈若初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这沈府的每一寸土地,都浸着叛逆的血。
"裴婉衡停在院门中央,她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碰撞声——是沈若初的佩剑出鞘半寸的声响。
"沈将军若想试我这颗罪臣之女的头颅,"她未回头,"莫忘了圣上赐的这方血玉锦书。
"夜幕降临时,裴婉衡坐在血梅苑的最高处。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朱砂色的玉佩,
那是圣上钦赐的免死金牌。"**,那些血梅开得这般诡异。"绿芜裹着狐裘站在她身后,
手指颤抖着指向庭院中央。月光下,血梅正绽开鹅黄色的蕊,花瓣却如染了猩红的胭脂,
花瓣上隐隐浮着鳞片般的纹路。裴婉衡站起身,
她的绣鞋踩过青石板时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当她靠近那株血梅时,
忽然听见地下传来低沉的歌唱声——那旋律竟与她幼时在太庙听过的祭天乐章如出一辙。
月光骤然暗淡,血梅丛中亮起无数双红眼睛。裴婉衡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铜镜中扭曲变形,
朱砂痣化作妖异的血色,而镜中深处,竟浮现出无数张苍白的面孔。"沈若初?"她转身时,
铜镜里忽然掠过一抹玄色身影。"嫂嫂在看什么?"沈若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他的玄色战袍上绣着暗金色的云雷纹,腰间玉带扣着的正是裴婉衡昨夜丢失的金线香囊。
裴婉衡后退一步,她的手指触到冰冷的镜面:"这铜镜里有东西。
"沈若初忽然扯下她的发冠,乌发倾泻而下时,铜镜里浮现出无数双手。
裴婉衡看见自己的脸在镜中分裂成无数碎片,而碎片深处,是无数双血盆大口。
"嫂嫂可认得这些人?"沈若初的指尖点在镜面上,"他们都在等你开腔呢。
"裴婉衡的指尖突然陷入镜面,腥甜的血味瞬间弥漫开来。铜镜深处响起密集的吞咽声,
她的倒影正在镜中逐渐消散,而镜中的沈若初正用金线缠绕着她的指尖。"沈若初!
"裴婉衡的惊呼戛然而止,铜镜坠地的瞬间,她看见镜背刻着的四个字——"血契噬魂"。
第三章血契噬魂,镜中双生铜镜坠地的声响,像一记闷雷滚过沈府的屋脊。碎裂的镜面里,
那些苍白的面孔瞬间化作一缕缕黑烟,顺着裂缝钻入地砖缝隙。裴婉衡的指尖仍悬在半空,
血珠凝成一粒朱砂,滴在铜镜碎片上,竟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舔舐。
沈若初的玄色战袍在夜风里猎猎作响,他俯身拾起最大的一块镜片,指腹掠过锋利的边缘,
血线沿着镜背“血契噬魂”四字游走,像活过来的小蛇。“原来如此。”他低笑一声,
声音里竟带着几分愉悦,“圣上赐婚,原是要你来填这面镜子。”裴婉衡猛地后退一步,
后腰抵上冰冷的石栏杆。月光下,沈若初的影子被拉得极长,
一直延伸到血梅苑的枯井边——那影子竟有两颗头颅,一颗是他自己的,另一颗……是女子,
披发覆面,额心一点朱砂,与她生得一般无二。“你看见了?”沈若初用镜片挑起她的下巴,
碎镜反光里,裴婉衡的瞳孔骤然收缩——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脸,
而是一具被铁链穿胸而过的女尸,心口处嵌着半块与她腰间玉佩严丝合缝的血玉。
“沈氏满门抄斩那夜,这面镜子吞了三百二十七条人命。”沈若初的声音忽然贴近她耳畔,
带着潮湿的寒意,“还差最后一个,就能彻底封镜。”铜镜碎片无风自起,悬浮在两人之间,
拼合成完整的圆。镜面不再反光,而是变成一汪粘稠的血水,血水里浮起一只纤细的手,
腕骨处戴着与她一模一样的绞丝银镯。“绿芜!”裴婉衡失声喊道,却见血水深处,
绿芜的嘴被金线缝起,眼珠暴凸,正徒劳地朝她伸出手。“想救她?
”沈若初的指尖划过她颈侧动脉,激起一阵战栗,“用你自己的命换,如何?
”裴婉衡忽然笑了。她抬手拔下鬓边金簪,尖端对准自己眉心朱砂:“沈将军可知,
裴氏女的心头血,可破天下邪祟?”金簪刺破皮肤的瞬间,异变陡生。
血梅苑的地面忽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裂缝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沈若初脸色骤变,
伸手去夺她的簪子,却见裴婉衡反手将簪尾刺入他掌心——“以血为契,以魂为锁。
”她轻声念出铜镜背后的咒文,声音与镜中女尸的口型完全重合,“沈若初,你锁错人了。
”轰——血梅苑中央的古井轰然炸裂,一道黑影冲天而起。裴婉衡被气浪掀翻在地,
碎石飞溅中,她看见沈若初被一只惨白的手拖入镜中,那只手的手腕上,
赫然是她的绞丝银镯。镜面开始急速旋转,血水倒流回井中。最后一眼,
她看见镜中的“自己”睁开眼,对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真正的绿芜从游廊尽头奔来,发髻散乱,手里还攥着半截染血的符纸,
“奴婢在祠堂找到这个!沈氏先祖……根本不是战死,是被活祭的镜灵!”裴婉衡撑起身,
忽然发现自己的影子不见了。月光将她的轮廓清晰地投在石板上,唯独心口处空了一块,
像被什么挖去了。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皇城内,天子案头的铜镜忽然渗出鲜血。
镜中浮现的,正是裴婉衡站在血梅苑的剪影——她心口处,一朵血梅正缓缓绽放。
第四章镜中三年,人间一瞬裴婉衡醒来时,天色已暮。她躺在沈府正堂的棺木里,
身下垫的却不是锦褥,而是密密麻麻的铜镜碎片。
天仪式、十五岁及笄时母亲将血玉塞进她手心、昨夜金簪刺破沈若初掌心的瞬间……“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裴婉衡抬眼,看见沈若初坐在房梁上,玄袍下摆沾满露水,
手里把玩的赫然是她丢失的绞丝银镯。“这是何处?”她坐起身,发现棺木外跪着一圈纸人,
白纸糊的脸上用朱砂画着五官,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起。“镜中境。”沈若初跃下房梁,
靴底踩碎一片镜片,“你刺破我掌心时,咒文逆转,把我们一起拖进来了。
”裴婉衡注意到他的影子回来了,却不再是人形——而是一条衔着自己尾巴的蛇,
蛇鳞上布满与铜镜背面相同的咒文。“三年。”沈若初忽然道,“镜中三日,人间三年。
等我们出去,你的绿芜该已成了白发老妪。”裴婉衡指尖一颤。铜镜碎片中,
她看见绿芜跪在祠堂前,面前摆着一盏长明灯,灯油里浮着一缕她的头发。“破解之法?
”她问。沈若初俯身,用银镯挑起她的下巴:“找到镜心。”他顿了顿,声音低哑,
“镜心是我母亲的头骨。”正堂外忽然传来孩童的嬉笑声。裴婉衡透过窗棂,
看见几个穿红肚兜的纸娃娃正跳着格子,每跳一步,地上便浮现一个血脚印。
最末端的格子里,躺着一颗腐烂的头颅,黑洞洞的眼眶里爬出细小的铜镜碎片。
“那是第一个被活祭的沈氏女。”沈若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死前诅咒沈氏血脉,
世代女子皆为镜奴。”裴婉衡忽然明白了什么,
伸手去摸自己的发髻——本该在及笄礼上被母亲簪上的血玉步摇,此刻正插在纸娃娃的头顶,
玉坠上刻着“沈”字。“你早就知道。”她看向沈若初,“赐婚圣旨,是你求的。
”沈若初没有否认。他摊开手掌,露出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我需要裴氏女的血,
解沈氏诅咒。”话音未落,纸娃娃们忽然齐刷刷转头,用朱砂画就的眼睛盯住裴婉衡。
孩童的嬉笑声变成尖锐的哭嚎,腐烂的头颅滚到棺木前,黑洞洞的眼眶里涌出大量铜镜碎片。
沈若初一把拉起裴婉衡:“镜心醒了!”正堂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血池。
池中浮起无数女子尸骸,每一具的心口都嵌着半块血玉。最中央的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