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俩的婚礼上,司仪正准备宣布交换戒指。台下,我未婚妻林薇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号码,脸色剧变,不顾一切地提起价值六位数的定制婚纱就往外跑。
全场宾客哗然,上百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我父母脸色铁青,
林薇的父母则是一脸茫然和羞愧。我站在台上,成了这座城市今日最大的笑话。
但我拿起麦克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笑了:“看来新娘临时有事。不过没关系,婚礼继续。
”我的目光越过错愕的人群,落在了伴娘身上。那个从林薇跑出去那一刻起,
就一直担忧地看着我,眼眶通红的女孩。“柳如烟,”我一字一句,
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宴会厅,“你愿意嫁给我吗?”全场死寂,然后是更猛烈的喧嚣。
柳如烟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她提着伴娘裙的裙摆,一步步走上台,哽咽着,
却无比坚定地从我手里拿过另一支麦克风。“我愿意。”后来我才知道,林薇跑出去,
是为了去机场追回她那个准备出国、一无所有的白月光——顾辰。
我和柳如烟在全场宾客复杂而震撼的目光中,完成了剩下的所有仪式。交换戒指时,
我将原本为林薇准备的钻戒,戴在了柳如烟纤细的手指上,尺寸大了一圈,松松垮垮的,
却像是某种宿命的枷锁,将我俩的人生紧紧套在了一起。柳如烟的父母,
我的世交柳叔叔和秦阿姨,在台下先是震惊,然后是深深的叹息,
最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心疼和认可。我的父母则从最初的震怒,
转变为对我临场决断的默许。张家丢不起这个人,与其让婚礼成为一场彻底的闹剧,
不如用一场更离奇的“佳话”来覆盖它。婚礼的后半场,成了我和柳如烟的敬酒会。
宾客们眼神各异,有同情,有看戏,有鄙夷,
但更多的是对这场堪比电视剧情节的婚礼的好奇。“张启,你这……是不是太冲动了?
”发小周子昂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拿自己的婚姻当赌气?”我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寒冰。“子昂,你看我像是赌气的样子吗?
”我看着不远处正被几个女伴围着、强颜欢笑的柳如烟,她的眼眶依然是红的,
“我是认真的。”周子昂愣了愣,最终拍了拍我的肩膀:“行,兄弟挺你。林薇那女人,
不值得。”是啊,不值得。我跟林薇恋爱三年,我白手起家创办了一家科技公司,
从最初的小作坊,到如今估值数亿的新锐企业,她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以为我们是共同奋斗的革命情侣,我以为她是我事业成功后最坚实的港湾。为了这场婚礼,
我耗费了近千万,只为给她一个梦幻般的仪式。我甚至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写进了婚前协议里,作为给她的彩礼。可她呢?在最重要的这一天,为了一个所谓的白月光,
将我所有的付出和尊严,狠狠地踩在了脚下。宴席散场,我送走了所有宾客,
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宴会厅里。柳如烟走了过来,将一件西装外套轻轻披在我身上。
“有点凉,别感冒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我转过头看她。
灯光下,她的脸庞清秀,眼睛很亮,也很干净。因为哭过,眼角还带着红晕,
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我们从小就认识。她是林薇最好的闺蜜,
也是我童年记忆里那个总跟在我**后面的小丫头。只是后来,我跟林薇在一起了,
她便自觉地和我保持了距离,默默地扮演着“闺蜜的男朋友”这一角色该有的旁观者。
“后悔吗?”我问她。柳如烟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她坐在我身边,
低声说:“不后悔嫁给你。但后悔……是在这种情况下嫁给你。张启,
我知道你今天只是为了挽回面子,我……”“我不是。”我打断她,“如烟,
刚刚在台上问你的那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林薇的选择,
让我看清了很多事。也让我看清了谁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人。或许方式很荒唐,但结果,
我希望它是对的。”柳如烟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伸出手,轻轻帮她擦掉眼泪,动作有些笨拙。“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
但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吗?”我说,“我们会领证,
我会把我承诺给林薇的一切,双倍给你。我们试着……当一对真正的夫妻。”她看着我,
看了很久很久,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一晚,我们回了原本准备用作婚房的别墅。
偌大的房子里贴满了喜字,红色的气球和玫瑰花瓣随处可见,处处都洋溢着喜庆,
却又处处透着讽刺。柳如烟默默地开始收拾,将那些带有林薇痕迹的东西一件件收起来。
我没阻止她,只是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顾辰,男,二十七岁左右,美术专业。
今天下午,他从哪个机场飞去了哪里,航班号多少,目的地是哪。还有,
他跟林薇最近三个月的所有联系记录,我都要。”第二天,
我收到了**发来的第一份资料。顾辰,男,27岁,毕业于一所三流美术学院,
目前无业,靠打零工和接一些廉价的设计私活为生。他是林薇的大学学长,也是她的初恋。
两人大学时爱得轰轰烈烈,是旁人眼中的神仙眷侣。但毕业后,现实的压力接踵而至。
顾辰眼高手低,不愿屈就普通的设计工作,一心想当自由艺术家,生活过得非常潦倒。
林薇的父母极力反对,最终,在毕业一年后,林薇哭着和顾辰分了手,
转而接受了一直追求她的我。而顾辰,则在分手后意志消沉,
成了圈子里有名的“忧郁王子”。资料显示,昨天下午两点半,
也就是我们婚礼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顾辰乘坐KA731航班,
从滨城国际机场飞往了巴黎。而林薇,在婚礼现场接到电话后,一路飙车,闯了三个红灯,
在一点五十分赶到了机场。监控显示,她在机场国际出发大厅,
哭着抱住了正准备过安检的顾辰。两人激烈地争执、拥抱,最终,
在飞机即将停止登机前的最后一刻,林薇跟着顾辰,一起过了安检。
机场票务系统的信息显示,林薇用我的副卡,
在机场柜台临时购买了一张与顾辰同航班的头等舱机票,飞往巴黎。我看着手机屏幕上,
侦探发来的监控截图。画面虽然模糊,但我依然能清晰地看到林薇脸上那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和顾辰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错愕与得逞。原来,她不是去送他,而是跟着他走了。我笑了,
笑得胸口发疼。所以,她跟我在一起的这三年,到底算什么?是疗伤的工具?
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还是……一个能为她和她白月光“诗与远方”的爱情买单的,
长期饭票?“张启,你没事吧?”柳如烟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看到我手机上的照片,
眼神黯淡了一下。我收起手机,接过牛奶:“没事。一些该弄清楚的事情罢了。
”“林薇她……跟你联系了吗?”柳如烟小心翼翼地问。我摇摇头:“没有。
估计现在正跟她的白月光在巴黎的蓝天白云下,庆祝爱情的伟大胜利呢。
”我的语气充满了嘲讽,柳如烟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坐在旁边陪着我。气氛有些沉闷。
我喝了口牛奶,转头看她:“如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柳如烟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
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你的眼睛都告诉我了。”我叹了口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蚋:“……高二那年,
我们学校组织去郊游,我掉进河里,是你把我救上来的。”我愣住了。记忆的闸门被打开,
我想起了那件事。当时只看到一个女生在水里扑腾,情况紧急,我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把人救上来后,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我光顾着跟同学说笑,甚至没看清她的脸。
原来那个女生,是柳如烟。“就因为这个?”“不止……”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后来,我开始默默关注你。你学习好,篮球打得棒,对所有人都很仗义。
再后来……你创业,我从子昂那里听说你有多辛苦,吃了多少闭门羹,
熬了多少个通宵……你身上有光,张启。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我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将我视为光,默默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孩,我却从未注意过她的存在。
而另一个我捧在手心,以为是全世界的女人,却在我最荣耀的时刻,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刀。
真是讽刺。“那……林薇和顾辰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柳如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沉默了很久,
才艰难地开口:“我……我知道他们一直有联系。顾辰经常找林薇借钱,
林薇也一直瞒着你接济他。我劝过她很多次,让她跟过去彻底了断,好好跟你在一起。
她说她知道,但她就是……放不下。”“放不下?”我冷笑,“她何止是放不下。
婚礼前一个月,她用我的副卡刷了一笔二十万的款项,
告诉我是给你买了块**款的手表当结婚礼物。那笔钱,
是给顾辰买去巴黎的机票和当作生活费的吧?
”柳如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张启,你相信我!
”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我心中一软。“我信你。”我说,“如果连你都不能信,
那我这二十多年,真是白活了。”没错,我早就有所怀疑。林薇最近半年总有些心不在焉,
手机不离手,经常对着屏幕发呆、傻笑,或者莫名的流泪。我以为她是婚前焦虑症,
还特意推掉了好几个重要的会议,陪她去散心。直到一个月前那笔二十万的消费,
以及我偶然间在她车里发现的一张男士香水的小票——那不是我惯用的牌子。我起了疑心,
便委托了周子昂介绍的**。只是我没想到,真相会以如此惨烈和公开的方式,
在我最重要的日子里,轰然揭晓。我和柳如烟去民政局领了证。红色的本本拿在手里,
有一种不真实的荒谬感。走出民政局,柳如烟看着我,认真地说:“张启,
虽然我们的开始很仓促。但我会努力,当一个好妻子。”我看着她澄澈的眼睛,
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我也是。”我郑重承诺。下午,
我回了公司。公司高层都知道了我婚礼上的变故,见到我时,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我召集了所有部门主管开会,干脆利落地布置了接下来一个季度的工作计划。
我的冷静和专注,让所有窃窃私语都平息了下去。开完会,我单独留下了法务部的总监,
老刘。“刘总,帮我处理一份文件。”我将一份早就拟好的协议递给他,
“这是我婚前承诺赠予林薇**的公司股份。现在,我需要你以公司的名义,追回这份赠予。
”老刘扶了扶眼镜,面露难色:“张总,这份赠与协议是在婚前签订的,具备法律效力。
林**虽然……呃,在婚礼上行为不当,但在法律层面,我们单方面撤销赠与的难度很大。
”“我知道难度大。”我敲了敲桌子,眼神冷了下来,
“协议里有一条附加条款:‘本赠与以双方缔结婚姻关系为前提,
若因受赠方个人原因导致婚姻无法缔结,赠与方有权单方面撤销。’林薇逃婚,全城皆知,
人证物证俱在,这官司,我们必赢。”老刘恍然大悟:“原来您早有准备!”我扯了扯嘴角,
没说话。那条款是我当初特意加上的,本意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一语成谶。除了股份,
还有我送她的那辆价值三百万的保时捷跑车,以及市中心那套两百平的大平层,
所有权都在我的名下。我跟林薇在一起时,对她确实大方。豪车、名包、珠宝,只要她开口,
我从不吝啬。但涉及到公司股份和不动产这种核心资产,我始终保留了一份理智。
我以为这是对我们未来生活的保障,现在看来,不过是保护我自己最后的底线。
我不仅要撤销赠与,我还要告她。告她对我个人名誉造成了巨大伤害,索要精神损失赔偿。
我要让她知道,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在我紧锣密鼓地处理林薇留下的烂摊子时,
远在巴黎的她,终于后知后觉地给我发来了消息。一连串的“对不起”,
和一段长长的、文不对题的文字。她说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她是真的爱顾辰,
那是她生命里无法抹去的烙印。她说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可以安心做我的新娘,
但当她听到顾辰要去国外的消息,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她说她和顾辰是真爱,
希望我能成全他们。通篇看下来,没有一丝一毫对我所受伤害的歉意,
全是她那套爱情至上的逻辑。我甚至能想象出她打下这些字时,
脸上那种自我感动的悲壮表情。我懒得回复。两天后,她似乎发现我的副卡被冻结了,
才开始真正着急起来。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我晾了她一天,才终于接通。“张启!
你为什么停了我的卡?你知不知道我和顾辰在巴黎身无分文,连住酒店的钱都没有了!
”电话那头的林薇,语气理直气壮,仿佛我停掉给她和她情人消费的卡,
是什么天理难容的罪过。“林**,”我刻意用了疏离的称呼,“你是不是忘了,
你已经在我们的婚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抛弃了我?
我没有义务再为你和你情人的‘伟大爱情’买单。”“张启你**!我们三年的感情,
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她气急败坏地吼道。“三年的感情?”我笑了,
笑声里淬着冰,“林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这三年,你是真的爱我,
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备胎,一个提款机?你拿着我的钱,去接济你的前男友,甚至资助他出国。
你在享受着我提供给你的优渥生活时,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现在,
你还有脸跟我谈感情?”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许久,
她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阿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先把卡给我解开,等我回来,我什么都跟你解释……”“不必了。”我冷冷地打断她,
“法院的传票,很快就会寄到你家。我们法庭上见。”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拉黑了她的号码。所谓的解释,无非是更多的谎言和借口。我不想听,也不屑于听。
从她跑出婚礼现场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法律和利益的清算了。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我和柳如烟的生活,也从最初的客气疏离,慢慢变得融洽起来。
她是个很温柔体贴的女孩。知道我工作忙,她每天都会准备好可口的饭菜。我的胃不好,
她就学着煲各种养胃的汤。我晚上回家晚了,她总会留一盏灯,蜷在沙发上等我,
看到我回来,才安心去睡。她从不主动问我关于林薇的事情,也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只是在我疲惫的时候,默默地陪着我,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人心都是肉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