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念念？”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玩味，“很符合它低劣的品味。”他虚握着光球的手随意地晃了晃，那团蓝色光点发出一阵微弱而痛苦的**。
“你……”蒋快快鼓起残存的勇气，喉咙干涩得发痛，“你也是任务者？你……你的系统呢？”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陆如风没有直接回答。
他抬起另一只手，那只刚刚还细致擦拭过染血长剑的手。
月光下，他修长的食指指尖，突然跳跃起一点极其细微、却纯粹得令人心悸的银白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有生命的电流，在他指尖缠绕、流转，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高位阶的能量威压。
“系统？”
他轻轻嗤笑一声，指尖的银白光芒瞬间湮灭，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只是……工具，或者路标！”他的目光投向手中那个黯淡的潘念念光球，如同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至于这个……低阶的、充满漏洞的残次品，也配称为系统？”
潘念念的光球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恐惧的电子杂音。
“现在，”陆如风的目光重新锁定蒋快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主宰般的意味，“回答我。你的任务指令里，除了‘攻略’我，还有什么？关于……‘顾小’这个名字，它提过没有？”他刻意加重了“顾小”两个字。
顾小？
蒋快快努力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搜索，潘念念那冰冷的电子音似乎在她脑中飞快地掠过。
“核心目标：陆如风。”
“次要线索人物：顾小（标记为高危不稳定因素），建议宿主规避！”
“有！”
她立刻回答，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尖。
“它提过！说顾小是危险人物！让我……让我离远点！但没说具体是谁！只说……是这个世界里的一个不稳定因素！”
她急切地补充道，试图证明自己的价值。
“危险人物？不稳定因素？”
陆如风低声重复着，墨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冰冷的嘲讽，有深沉的厌恶，甚至……还有一丝蒋快快无法理解的、被深深压抑的忌惮？
“呵……定位倒是……一如既往的精准又可笑。”
他顿了顿，指尖那点银白光芒再次亮起，这次更加凝实，如同跳跃的微型星辰。
“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指蒋快快意识的深处。。
“在绑定之前，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蒋快快一愣。
她不就是蒋快快吗？
那个猝死的社畜设计师？还能有什么身份？
她下意识地回答：“蒋……蒋快快，广告公司设计师，加班猝死的……”
陆如风看着她眼中纯粹的茫然和一丝被冒犯的困惑，那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更久，似乎在反复确认着什么。
最终，他眼底深处那丝微不可察的探究缓缓敛去，重新归于深潭般的冰冷。
“很好。”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听不出情绪。
随即，他虚握着潘念念光球的那只手猛地攥紧！
“不——！！”
潘念念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不似电子音的尖啸，那团蓝色光点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强光，然后——
噗！
一声轻响。
光球彻底湮灭，化作无数细碎的、暗淡的光尘，消散在冰冷的夜风中。
潘念念……被捏碎了！
就这么……没了？
蒋快快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光尘消散的地方，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
那个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或者说推入另一个深渊）、掌控她任务生死的系统，在这个男人面前，脆弱得像一个肥皂泡。
陆如风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了一点灰尘，连看都没再看那消散的光点一眼。
他垂眸，目光落在蒋快快依旧苍白的脸上。
“起来。”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
蒋快快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泥地上爬起，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一半是冷的，一半是吓的。
“跟着。”
陆如风转身，玄色的衣袍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朝着山壁的方向走去。他没有回头，步伐稳定而从容，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处理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麻烦。
蒋快快不敢有丝毫犹豫，踉跄着跟上。
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陆如风到底是谁？
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顾小”又是何方神圣？
潘念念提到顾小是“高危不稳定因素”，而陆如风对此的反应……充满了深意。
她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刚刚摆脱了一个“系统”的控制，却落入了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存在手中。
陆如风走到陡峭的山壁前，没有停步。
他抬起右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对着布满青苔和藤蔓的冰冷岩壁，虚虚一按。
嗡——
空气中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空间本身在**的震颤。
以他掌心为中心，坚硬的岩壁如同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涟漪！
岩石的纹理扭曲、模糊，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幽蓝光芒的“门”，凭空出现在山壁上！
门内，是一片扭曲旋转、无法辨识的光影。
空间裂缝？
蒋快快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所理解的“武侠”范畴！
陆如风一步踏入那片扭曲的光影中，身影瞬间被吞噬了一半。
他微微侧头，冰冷的视线扫过僵在原地的蒋快快。
“想活下去，”他的声音透过光影的扭曲传来，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就跟上。”
没有选择。
蒋快快一咬牙，闭上眼睛，朝着那片旋转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幽蓝光芒，猛地冲了进去！
失重感、眩晕感、空间被撕裂挤压的剧痛再次袭来，比上一次传送强烈百倍，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拆散又重组。
眼前是光怪陆离的色彩乱流，耳边是尖锐的、仿佛能刺穿灵魂的空间风暴呼啸。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所有的混乱骤然停止。
蒋快快双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强撑着站稳，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逐渐清晰。
不再是荒山野岭，不再是血腥杀戮场。
这是一个……极其诡异的空间。
脚下是冰冷、光滑、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地面，延伸向无尽的远方。
头顶没有天空，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如同电路板般纵横交错的暗蓝色能量网格，散发着恒定的、冰冷的微光。
巨大的、造型奇特的、非金非石的柱状结构毫无规律地耸立在空间中，表面流淌着液态般的银色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如同臭氧般的味道。
这里没有风，没有自然的声音，只有一种低沉的、无处不在的能量嗡鸣，如同巨兽沉睡时的呼吸，压迫着耳膜。
这是哪里？
潘念念曾说过的“系统空间”？
不！
感觉完全不同！
这里更冰冷，更庞大，更……非人。
“欢迎来到‘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