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瞪大眼睛。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全是汗。
他用尽全力攥着冰凉的拉杆，攥到指节都有些发白，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师，您放心，我们用命保证。”
苏晨看着他们一个个紧张到僵硬的脸，嘴角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不用那么紧张，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我相信你们。”
“去吧，现在就去登机，别耽误。”
交代完一切，苏晨没有片刻停留。
转身。
拉着自己那个同样不起眼的行李箱，快步朝着自己航班的登机口方向走去。
就在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即将到达安检口的时候。
周围的气氛，突然变了。
几道身影从前方的入口处逆着人流走了进来。
他们步伐很快，目标明确，像一群发现了猎物的狼。
为首的男人叫史密斯。
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但那双眼睛，像盘旋在空中的鹰一样锐利。
他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带着六名同样西装革履的探员。
从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将苏晨前方的路堵死。
形成一个让人窒息的包围圈。
他们的动作很轻，皮鞋踩在地板上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但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史密斯走到苏晨面前。
他没有掏枪，只是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皮夹。
在苏晨面前飞快地亮了一下那枚金色的联邦调查局徽章，然后迅速合上。
就像是所有的好莱坞大片一样。
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像冰块一样，清晰地传进苏晨的耳朵里。
“苏博士，请跟我们走一趟，现在你不能离境。”
苏晨的眉头微微皱起。
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个守法公民在遇到执法人员时应有的困惑和不解。
看一眼史密斯。
又扫了一眼周围几个面无表情像雕塑一样的探员。
“发生什么事了？我有有效签证，也有上级签署的休假批准。”
他的语气很平静。
平静得就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讨论今天的天气。
史密斯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冷笑。
他似乎很欣赏苏晨这种超乎常人的镇定。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暂时无法透露原因，但我向你保证，这么做是为你好。”
苏晨沉默了。
他没有再追问，也没有争辩。
更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愤怒或者恐慌。
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大脑在飞速运转。
计算着另一架飞机起飞的时间。
几秒钟后。
估算着载有学生们的那架飞机已经关闭了舱门，正在滑向起飞跑道。
再过几分钟。
它就会像一只铁鸟冲上云霄，彻底离开这片土地。
这才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迎上史密斯那双锐利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用同样淡然的语气开口说道。
“好的，我跟你们走。”
苏晨这种异常配合的态度，让身经百战的史密斯都愣了一下。
原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争执。
甚至已经做好了使用强制措施的准备。
毕竟对方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大脑之一。
自尊心和智力上的优越感，肯定会让他激烈反抗。
但苏晨就这么平静地放下了自己行李箱的拉杆。
主动走向他们。
两名探员下意识地上前，一左一右地“护送”着他。
但更像是两个跟班。
苏晨走在中间，背影挺拔，步伐稳健。
没有丝毫被捕的狼狈和不安。
.................
黑色的雪佛兰越野车平稳驶入一片熟悉的区域，窗外的建筑在苏晨眼中迅速放大。
这里是劳伦斯利弗莫尔国家实验室。
曾经奋斗过无数个日夜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留下过他的足迹。
然而今天。
迎接的已不再是同事们热情的招呼，而是门口荷枪实弹的警卫。
车门打开。
两名FBI探员一左一右地“护送”着，径直走向自己的实验室。
玻璃门上。
苏晨两个字依旧清晰，却像一枚冰冷的标签，标识着一件被查封的物品。
门被推开。
里面场景一如往常。
巨大的环形粒子对撞机模型静静立在中央，白板上还残留着上次推演时写下的复杂公式。
只是办公桌前多了一个身影。
霍普金斯教授。
他头发花白，身形佝偻，正在疲惫地揉着眉心。
听到动静。
他缓缓抬头。
那双浑浊却曾经充满智慧的眼睛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苏......你来了。”
沙哑而干涩的声音。
霍普金斯教授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白色研究服宽大得有些松垮，更衬得他消瘦。
被探员推了一把，苏晨踉跄着走进实验室。
站稳脚跟。
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导师。
曾经将他带入高能物理世界，视为最得意门生的老人。
“教授。”
苏晨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霍普金斯挥挥手，示意探员离开。
对视一眼。
两人点头，转身出门，却并未走远，像两尊门神一样守在玻璃门外。
实验室里只剩下师徒二人。
“你太冲动了，苏。”
霍普金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让他又跌回椅子：“你不应该这么做，完全不应该。这是个巨大的错误，会毁掉你的前途，毁掉你的一切。”
他抬手，指着四周的设备：“看看这里，这是全世界最顶尖的物理实验室。最好的设备，最充足的资金，最高的权限。”
“你在这里，可以实现所有科学抱负。”
“你为什么要走？为了那个贫瘠落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