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金斯教授的办公室里飘着淡淡雪茄和旧书的味道。
教授开了一瓶老威士忌，给苏晨倒了杯酒，酒在杯子里轻轻晃着。
教授的表情收起了刚刚的欣慰，只剩下严肃。
苏晨接过酒杯。
没说话。
他知道真正的谈话现在才开始。
霍普金斯坐下，双手交叉搭在桌上。
“苏，你的能力外面没人比得上，但你要明白，M国对人才一向是欢迎进，不欢迎出。”
他停了一下，像是在翻记忆。
“你记得阿里斯·索恩吗？三年前他想回希腊看母亲，结果护照丢了，等了六个月才拿回来，人已经不在了。”
“还有田中健二，机器人专家，拿到东京大学终身教职，第二天国税局查税，三年官司，精力钱全耗光，最后还是留在了这里。”
“他们会用各种理由，比如五年前一笔税务问题，或者某个实验资金来源不明，用无数官司把你拖垮，让你再也没法离开。”
他看着苏晨。
想让他明白，这事根本不是一张机票的问题。
M国会先用好处留你，不行就用别的招。
苏晨一直安静听着，手里的酒杯握紧了一点。
听到那几个名字时。
眼神闪了下。
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嘴角依然带着笑。
他举起杯子冲教授笑了笑，“老师，您真想多了，我就是搞研究的，没那么多麻烦，再说，我的根在那里，总要回去看看。”
其实那些人的事他都知道，甚至知道得比教授还多。
他知道负责监视他们的特工代号，知道国税局的伪证放在哪个档案柜里。
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被呵护的花。
霍普金斯看着苏晨。
脸色复杂。
他能看出来，这孩子完全没被吓住。
轻轻叹了口气。
拉开抽屉。
拿出钢笔。
在苏晨递过来的假期申请上签下了名字。
............
晚上的宴会教授没参加，而是待在自己的办公室。
昏暗灯光下。
霍普金斯教授看着苏晨签过字的假期申请。
那份文件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他枯坐了许久。
最终还是拿起了一部加密电话。
电话接通后。
他用一种疲惫而沙哑的声音说道。
“是我，霍普金斯......我打电话是关于苏晨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似乎在等待下文。
“他提交了回华夏的正式申请，理由是探亲......是的，我签字了。”
“按照规定，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一个合法的假期申请，他非常坚持。”
霍普金斯教授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
“知道了，教授。感谢你的及时汇报，我们会处理的。”
“嘟......”
电话被挂断了。
霍普金斯教授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真的不想打这个电话。
这感觉就像是亲手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推向了深渊。
但是。
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苏晨不是普通的科学家。
他大脑里装着的东西，足以改变未来几十年的世界格局。
如果他就这样回去了。
那些知识，那些技术，一旦流失......
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
整个劳伦斯利弗莫尔国家实验室也承担不起。
...............
第二天清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贵宾候机室。
苏晨穿着一身看不出牌子的黑色休闲装。
和平时在实验室里那件万年不变的白大褂形象，完全是两个人。
他拉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行李箱。
箱子的轮子在光滑得能映出人影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滚动声，几乎听不见。
他提前了三个小时到达机场，就是为了此刻。
他走到候机室的一个角落，那里坐着几个同样是华夏面孔的年轻人。
他们看到苏晨走过来，立刻像是被弹簧弹起来一样，恭敬地站直了身体。
李航，这群留学生里的领队。
看着苏晨，眼神里混杂着激动，崇敬，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紧张。
之前他在国内就听说过苏晨的大名，一个抱着M国大腿的汉奸，带华夏学生做实验，只会让他们干最苦最累的活，每次记录实验数据就得连着好几天不合眼。
一到有成果的时候。
就会把人换成M国的博士生。
为此。
来留学之前，他还很害怕。
怕自己学不到真东西。
但见到苏晨本人之后，他发现国内对苏晨的一切评价都错了！
错的非常离谱！！！
每次科学实验虽然只是让华夏学生参与到最初阶段，所有数据观察和记录活都交给他们。
但这一切都让他们学到了真东西。
甚至每一项实验数据都记在他们心里！
而且赶走他们之后，毕业证，学位证都不会卡，甚至还会给一笔丰厚的奖学金！
可以说非常照顾他们！
他们完全可以把实验数据和钱带回国，直接完成实验的前面步骤跳到成品！
苏晨才是不图名，不图利，一直为国家默默奉献的人！
李航激动道：“老师，这次您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您这么伟大，绝对不能背负汉奸的名声！”
其他人激动的看着苏晨。
这样的老师一直被其他人称为汉奸，他们听着特别难受。
苏晨笑着摇摇头：“我可能回不去，至于名声我不在乎，这样也是我的一个保护色。”
李航：“可是......”
话还没说完，苏晨把手里的行李箱的拉杆递给他。
箱子入手的一瞬间。
李航的手臂明显往下沉了一下。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和普通登机箱没什么区别的箱子，会这么重。
苏晨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很低。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清晰地敲进了李航的耳朵里。
“箱子是特制的，防X光，防强磁，里面是我这些年的一些‘学习笔记’。”
他的目光扫过李航，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个学生。
“落地之前，箱子不能离手，哪怕是上厕所也要抱着。”
“落地后，会有人用‘山河无恙’这句话跟你们接头，把箱子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