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翎仙尊窝在少年带着汗味和阳光味道的怀里，心情复杂。一方面，为找到完美徒弟而欣慰；另一方面……这开局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算了，且随他去，考察心性也是收徒的重要一环。仙尊如此说服自己。
直到他被林小满放进一个铺着干草的破箩筐里——临时窝。
直到林小满真的跑去溪边捞了小半碗指头长的小鱼苗，煮熟了，吹凉了，献宝似的端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地期待他吃。
玄翎仙尊看着碗里那几条寒酸的小鱼干，再看看少年真诚无比、写着“快夸我”的脸。
他沉默了。
这徒弟……好像脑子不太灵光？
但根骨是真的好啊！
忍了。
玄翎仙尊高贵冷艳地瞥了一眼小鱼干，撇过头。
林小满顿时垮下脸：“不吃吗？是不合胃口？还是不舒服？”他担心地伸手想摸玄翎仙尊的额头（如果鸟有额头的话）。
玄翎仙尊躲开他的爪子，忍无可忍。
是时候表明身份了！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鸟好像不用吸气），从破箩筐里站起来，抖了抖羽毛，试图恢复一丝仙风道骨。他调动起一丝微弱的仙力，周身泛起朦胧的清光，声音低沉威严，准备开口：“凡人，吾乃……”
话没说完，林小满“哇”地一声叫出来，惊喜万分：“你还会发光！好厉害！你果然是灵宠对吧！太棒了！”
玄翎仙尊：“……”
清光僵住了。
“你是不是想说话？”林小满凑得更近，几乎鼻尖要碰到他的羽毛，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哄小孩式的诱导，“来，跟着我学，‘咕咕’？还是‘嗷嗷’？”
玄翎仙尊看着近在咫尺的、写满了“这宠物真聪明还会互动”的单纯脸庞，那句“吾乃北境玄翎仙尊”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忽然意识到，现在说真相，这傻小子大概率会以为他在玩角色扮演，并且积极配合演出。
算了。循序渐进。
他闭上眼，敛去清光，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鸟能叹气的话），认命地重新窝回干草堆里。
林小满却以为他表演累了，贴心地把小鱼干碗又往前推了推，小声说：“不吃也没关系，饿了我再给你煮新的。你好好休息哦，明天我带你去林子里玩！”
这一夜，北境仙穹殿的巡逻仙将们发现，主殿方向时不时传来一种奇怪的、像是猛禽在磨牙的细微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仙尊果然又在修炼什么诡异功法了！谣言恐再添实锤！
而千里之外的人间茅屋里，玄翎仙尊蹲在破箩筐里，对着那碗小鱼干，思考了一夜鸟生。
他决定了，要先重塑师威！
第一步，就从拒绝小鱼干开始！
第二天一早，林小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新宠物。
然后他发现，那只圆滚滚的猫头鹰，正用**对着他，以及那碗纹丝未动的小鱼干。背影透着十足的高冷和……委屈？
“呀，真的不吃啊？”林小满有点发愁，“挑食可不好。”他想了想，眼睛一亮，“啊！我知道了！你们鸟类是不是爱吃活虫？最新鲜的那种！你等着！”
玄翎仙尊猛地回头，金色圆眼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名为惊恐的情绪。
“咕！！！”
林小满说到做到，撂下话就兴冲冲地拎着个小铲子出了门，留给他新晋“宠物”一个充满干劲的背影。
玄翎仙尊僵硬地蹲在破箩筐里，圆滚滚的身子几乎石化。活虫？最新鲜的那种？这凡人小子是魔鬼吗？！他堂堂仙尊，北境之主，就算要进食，那也是吞吐日月精华，偶尔享用进贡的琼浆玉液仙果灵丹，最不济也是蕴含灵气的凶兽肉……活虫？！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扭动的、多节的、甚至还带着泥腥味的画面，胃里（如果鸟有胃的话）一阵翻腾。那碗被嫌弃了一夜的小鱼干，此刻在透过破窗的晨曦微光中，竟然显得眉清目秀起来。
失策！大大的失策！
他原本打算用绝食来彰显不屈和高贵，（并不），暗示自己并非凡鸟，引导这少年意识到他的非凡之处。谁曾想，这傻小子的脑回路直接拐进了“挑食就得换更生猛的”这条歧途！
不行，必须阻止这场即将到来的虫宴！
玄翎仙尊猛地从箩筐里站起，扑棱了两下翅膀，想要飞出去追回那个一根筋的少年。可他忘了，这茅屋低矮，梁上还挂着干辣椒和蒜头，他这猛地一起飞，“砰”地一声闷响，圆滚滚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根低矮的房梁上。
撞得他眼冒金星，头晕眼花，扑棱着的翅膀瞬间耷拉下来，整只鸟像个被拍扁的毛球，晃晃悠悠地重新栽回箩筐里的干草上。
“咕……”一声饱含痛苦、委屈和愤怒的低鸣从喉咙里溢出。他活了万把年，头一回体会到如此物理性的羞辱！这破房子！
玄翎仙尊用翅膀抱着被撞疼的脑袋，在干草里窝成一个自闭的球。仙力？倒是能瞬间把这破屋子连同整座山夷为平地。但对一个毫无防备的凡人小子动用仙力？他还不至于那么没品。况且，这小子是他看中的徒弟，根骨绝佳……就是脑子好像缺了不止一根弦。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发呆太久，连看人的眼光都出问题了？这赤子之心，未免也赤诚得过于……憨傻了。
就在他对着干草怀疑鸟生时，门外传来了欢快的脚步声和林小满哼着不成调乡谣的声音。
“快快快，找到好多肥的！”
玄翎仙尊一个激灵，也顾不得脑袋疼了，猛地抬头，全身羽毛都紧张得微微炸开，死死盯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被推开，林小满带着一身清晨的凉气和泥土味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他摊开手，掌心躺着几条还在奋力扭动的、肥硕的……蚯蚓。
“看！新鲜吧！快吃快吃！”少年把掌心往他面前递，眼神热切，像是在献宝。
那扭动的环节躯体几乎要蹭到他的喙！
玄翎仙尊瞳孔地震，巨大的金色圆眼里写满了惊恐和拒绝，脖子拼命往后缩，几乎要缩进胸腔里，整个身子都在往后倾，试图离那可怕的“食物”远一点，再远一点。
“咕！！！咕咕咕！！！”（拿开！快拿开！你这愚昧的凡人！）
他的惨叫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林小满见他反应如此“激烈”，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地缩回手：“啊？你不喜欢蚯蚓啊？那……蚂蚱？我看看草堆里有没有……”说着还真就转身要再出去找。
“咕！！！”玄翎仙尊发出了近乎绝望的鸣叫，再让他去找，下次端来的指不定是什么更离谱的玩意！他猛地伸出翅膀，不是用来飞，而是像只手一样，啪地一下指向角落里那碗被他嫌弃了一夜、如今却宛若救命稻草的小鱼干。
动作幅度之大，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悲壮。
林小满顺着那翅膀指的方向看去，眨了眨眼，终于明白了：“哦——！原来你还是想吃小鱼干啊！早说嘛！害我白挖半天！”
少年语气里带着点抱怨，但更多的是“真拿你没办法”的宠溺。他放下那几条倒霉的蚯蚓（它们迅速钻入地上的缝隙逃走了），端起那碗小鱼干，递到箩筐边，还贴心地把碗沿往他面前推了推：“吃吧吃吧，不够我再去捞。”
玄翎仙尊看着那碗失而复得、象征着屈辱却又能暂时保住底线的小鱼干，心情复杂得像是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
吃，还是不吃？
这是一个问题。
吃，等于承认自己就是只贪图小鱼干的普通宠物鸟，师威扫地。
不吃，下一顿可能就是爆炒蜈蚣或者清蒸蟋蟀。
尊严和胃口（以及心理承受能力）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最终，胃口（以及强烈的心理不适）以微弱优势胜出。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就义般的沉重，低下头，极其嫌弃地用喙啄起一条最小、最干瘪的小鱼干，迅速仰头咽了下去。过程快得仿佛怕被小鱼干玷污了喙。
味道……粗糙，腥气，毫无灵气，难吃得让他想立刻回仙穹殿用灵泉漱口一百遍。
但总算不是活的。
林小满看他终于肯吃了，立刻笑逐颜开，满足地看着他：“这就对啦！慢慢吃，都是你的。”他还伸出手，想再摸摸那颗看起来就很好摸的圆脑袋。
玄翎仙尊迅速偏头躲开，用眼神警告：适可而止，凡人！本尊吃你的鱼干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然而这警告在林小满眼里，大概等同于“害羞了真可爱”。
玄翎仙尊麻木地、一条接一条地快速消灭着碗里的小鱼干，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酷刑。他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规划着教学大纲——第一课，就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先从三跪九叩开始！
好不容易囫囵吞枣地解决完那碗小鱼干，玄翎仙尊感觉自己的道心都蒙上了一层油污。他需要**，需要涤荡心灵！
可林小满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少年利落地收拾好碗，又一把将他从箩筐里抱了出来：“走！今天天气好，带你去林子里转转，消消食！老是窝在家里会闷坏的！”
“咕？！”（放肆！本尊要修炼！）
**无效。林小满把他放在自己略显单薄的肩膀上，扛起柴刀和绳子，哼着歌又出门了。
云雾山林木葱郁，晨光熹微。
玄翎仙尊蹲在林小满的肩膀上，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少年的肩膀不算宽阔，却很稳。风里带来草木清香和远处隐约的花香，比仙穹殿熏染的冷冽檀香似乎多了点生机勃勃的味道。
他眯着眼，感受着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羽毛上的暖意，耳边是少年轻快的脚步声和偶尔惊起鸟雀的扑翅声。居然……有点舒服。
不行！不能被这安逸的表象迷惑！他是来考察徒弟心性，不是来度假的！
玄翎仙尊努力板起脸（虽然鸟脸很难看出表情），试图维持高冷。
林小满却对他内心的挣扎一无所知。他熟练地砍着柴，时不时侧过头，用脸颊蹭蹭肩膀上那团毛茸茸，自言自语：“小圆子，你看那棵枯树，上面肯定有好多干柴……咦，那边好像有棵野果树！哈哈，今天运气真好！”
小圆子？
玄翎仙尊差点从肩膀上滑下去。
这又是什么破名字？！比“宠物”还要难以忍受！
他愤怒地用喙啄了一下林小满的耳朵——没用力，但足以表达不满。
“哎哟！”林小满吃痛，缩了下脖子，却哈哈笑起来，“怎么啦？不喜欢这个名字？你看你长得这么圆，眼睛也圆，多形象啊！小圆子，小圆子！”
少年玩心大起，故意连着叫了好几声。
玄翎仙尊气得羽毛都蓬松了一圈，看起来更圆了。他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林小满，拒绝交流。
林小满笑得更开心了，只觉得这鸟灵性得过分，连闹脾气都这么有趣。
砍够了柴，林小满果然跑去摘那野果。那果树生在一处陡坡上，果实红艳诱人。林小满搓搓手，灵活地开始攀爬。
玄翎仙尊蹲在下面的一根树枝上看着。少年身手矫健，像只山林间长大的小兽，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他一边爬，一边还回头冲他笑：“小圆子，等着啊，我给你摘最甜的！”
就在他快要够到一簇果实的时候，脚下踩的一块石头突然松动！
“啊！”林小满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眼看就要从三四米高的地方摔下来！
这高度，对凡人来说，摔断腿是轻的。
电光石火间，蹲在树枝上的玄翎仙尊眼神一凛。
几乎是一种本能，他周身空气极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一股无形无质、却柔和无比的力量瞬间托住了林小满下坠的身体，让他像是落在一团厚厚的棉花上，缓冲了一下，才轻巧地跌坐在厚厚的落叶堆里。
“哎唷……”林小满摔得有点懵，龇牙咧嘴地揉着**，四下张望，“奇怪，怎么一点都不疼？”他抬头看了看那陡坡，又看看身下软和的落叶，挠挠头，“运气真好，正好掉在叶子堆里了？”
他心大得很，很快就把这归结为老天爷保佑，拍拍**站起来，庆幸自己没受伤，又可惜那没摘到的果子。
全然没注意到，旁边树枝上那只猫头鹰，微微松了口气，然后立刻扭开脸，假装无事发生，只是揣起来的爪子和微微僵硬的尾巴尖，泄露了一丝极细微的情绪波动。
玄翎仙尊心里暗骂：蠢货！爬个树都能摔！根骨好有什么用？缺心眼！还得本尊暗中出手！这师父还没正式拜呢，就开始操心了！不成体统！
他打定主意，今晚，无论如何，必须摊牌！这乌龙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是夜，月明星稀。
茅屋之内，油灯如豆。
林小满忙活了一天，洗漱完毕，打着哈欠准备上床睡觉。临睡前，他又习惯性地走到破箩筐边，笑眯眯地对里面的毛团子说：“小圆子，晚安啦！明天我去镇上卖柴，给你买更好吃的鱼干！”
说完，还吹熄了油灯。
屋内陷入黑暗和寂静。
玄翎仙尊在黑暗中睁开了他巨大的金色眼睛。
时机到了。
他悄无声息地飞出破箩筐，落在屋子中央那片唯一的空地上。
月光从窗户的破洞流泻而下，恰好照亮他周身。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调动仙元。
这一次，绝非上次那般儿戏的微光。磅礴的力量在他体内苏醒，虽极力压制，依旧引得周围空气微微震颤，细小的尘埃在月光中疯狂舞动。朦胧而威严的清光自他每一片羽毛下透出，将他圆滚滚的身形勾勒出一种神秘而强大的轮廓。
他悬浮起来，离地一尺，巨大的金色眼瞳在黑暗中散发出慑人的光芒，不再是呆萌，而是属于顶级掠食者和至高仙尊的冰冷与威压。
“凡人林小满。”
他开口，声音低沉恢弘，带着重重回音，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彻底打破了茅屋的宁静。
“吾并非你所言之宠物。”
床上的林小满被这动静和声音惊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看向声音来源。
月光下，那只平时圆萌可爱的猫头鹰，正散发着惊人气势，飘在空中，口吐人言！
林小满呆了足足三息。
然后，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害怕，而是——
“哇——！！！”少年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充满了极度惊喜的欢呼！
“小圆子！你果然不是普通鸟！你会发光！还会飞！还会说话！你太厉害了！你是妖怪吗？！是不是那种修炼了好几百年的猫头鹰精？！我就知道！你一看就特别有灵性！”
林小满激动得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鞋都顾不上穿，赤脚就奔到玄翎仙尊面前，眼睛瞪得比玄翎仙尊的还圆，里面闪烁着纯粹的好奇和兴奋，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发现宝藏般的狂喜。
“你再说两句！你声音真好听！再飞高一点我看看！”
玄翎仙尊：“……”
蓄力到一半的仙尊气场差点被这反应直接噎散架。
猫头鹰精？！几百年？！
他强行稳住心神，声音更沉，试图把跑偏的情节拉回来：“休得胡言！吾乃北境仙穹殿之主，玄翎仙尊！修仙界至强者之一！”
他期待看到少年震惊、惶恐、继而纳头便拜的场景。
林小满脸上的兴奋稍微收敛了一点，他歪着头，借着月光仔细打量了一下飘在空中、努力显得很高大的……圆滚滚的猫头鹰，眨了眨眼。
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的、带着点“我懂我懂”意味的笑容。
“哦——仙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林小满一拍手，一副“你早说嘛”的表情，“就像戏文里唱的，落难的高手，对不对？放心放心！”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一副“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贴心模样，“你是不是受伤了？或者被仇家追杀，不得已才变成这样躲起来的？没事！你尽管在我这儿住着！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等我明天卖了柴，给你买大条的鱼！帮你养伤！”
他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拍拍玄翎仙尊的翅膀，又觉得对方现在这“高手”状态可能不喜欢，手伸到一半缩了回去，只是用更加亮晶晶、充满了保护欲（？）的眼神看着他。
“以后你不用假装自己是普通鸟了！咱们可以聊天了！太好了！”
玄翎仙尊悬浮在半空，周身清光不稳地闪烁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少年那真诚无比、写满了“你这落魄小妖就别硬撑了以后我罩你”的脸庞，听着那离谱到姥姥家的“落难高手被仇家追杀”的猜想，感觉一股郁结之气直冲天灵盖。
他，玄翎仙尊，修仙界战力巅峰，北境之主，被一个凡人少年，用一天一条小鱼干的代价捡回家，然后……被当成了爱演戏的、落魄的、需要被呵护的……猫头鹰精？！
这师威，还没开始立，就已经碎成了渣，比那碗小鱼干还碎。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解释在这少年清奇无比的脑回路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月光静静地洒落。
茅屋里，一个试图严肃认徒的仙尊，和一个坚信自己捡到了宝藏落魄小妖的少年，大眼瞪小眼。
玄翎仙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哑口无言。
这徒弟，好像不只是缺根弦那么简单。
这他妈是缺了一个世界的常识啊！
玄翎仙尊觉得，自己这万把年的修行路上，遭遇过的所有心魔劫加起来，大概都没有眼前这一个凡人少年带来的挫败感强烈。
他周身那唬人的清光还亮着，悬空的姿势还端着，那句“修仙界至强者”的余音仿佛还在茅屋的破梁上绕呢。
可林小满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分明写着：“哇！你这落魄小妖演技真好！台词背得真溜！这光效怎么弄的？教教我呗？”
一口老血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仙力运转都滞涩了三分。
他试图再次开口，用更威严、更不容置疑的语气：“吾并非戏精，也非落难，吾乃——”
“知道知道！”林小满兴奋地打断他，一副“你别见外我都懂”的表情，还体贴地压低了声音，像是怕隔墙有耳，“仙尊嘛！这名号响亮！在外面用这个名头肯定能唬住不少人！你放心，在我这儿不用装，咱们是自己人！”
自己人……谁跟你自己人！本尊是要当你师父的人！
玄翎仙尊翅膀尖都在抖。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小子摆事实讲道理，等于对牛弹琴，不，牛都比这小子多点悟性！牛至少知道怕！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并不需要），猛地撤去了周身仙光和悬浮术。
“噗叽。”
圆滚滚的身子直接掉在了地上，还弹性十足地颠了两下。
“哎呀！怎么掉下来了？是不是维持法术太耗修为了？”林小满顿时紧张起来，赶紧上前蹲下，关切地查看，“都说了让你别硬撑嘛！快快快，回窝里歇着！”说着就伸手要把他捧回那破箩筐里。
玄翎仙尊：“……”
毁灭吧，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