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却像是毫无所觉，咽下那口热茶，咧开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顺着林月娥的话头就往下接，语气兴奋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开枝散叶!嫂子放心!这个我懂!昨晚我还做梦了呢!梦见好大一群猴子!红的绿的都有!就在我院子里那棵大枣树上蹿下跳，撒欢打滚!那叫一个热闹!嫂子，这可是好兆头啊!绝对的好兆头!说明咱家人丁兴旺!指日可待!”
“噗——”旁边一个旁支的婶娘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柳如烟的脸瞬间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猴子?!还红的绿的?!这都什么混账话!
林月娥脸上的慈笑彻底僵住，端着茶盏的手指捏得发白。她死死盯着萧煜，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丝毫作伪的痕迹，但只看到一片“纯然”的喜悦和“憨直”。
她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强压下翻涌的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是…是吗?那还真是…好梦。”
萧煜仿佛听不出她的咬牙切齿，得意地一扬下巴：“那必须的!”说完，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随手将茶杯往身旁的小几上一放。
就在放下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无意间扫过林月娥身后垂手侍立的一个陌生面孔的丫鬟。
那丫鬟一直低着头，很是没有存在感。
但萧煜的目光，精准地定格在了她那双半旧不新的绣花鞋的鞋尖上。
那里，沾着几点不起眼的、已经半干的暗红色泥渍。
萧煜的眼神微微一动。那是城外三十里，黑云山一带特有的红黏土。城里，可见不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