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个凄惨的笑，也不是绝望的笑，而是一个……冰冷、锐利，带着浓浓嘲讽和疯狂意味的笑。
她微微前倾身体，靠近离她最近的一个直播话筒，声音透过扩音设备传遍整个广场，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轻快：
“导演，卡——”
“排练效果怎么样？我这‘绝望跳楼女’演得还行吗？”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风好像都停了。楼下所有人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张着嘴，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呆头鹅。
张兰脸上的悲痛僵成一团模糊的油彩。周彦辰冰山般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错愕地看着她。
他们头顶的弹幕疯了。
【？？？？？】
【排练？她说什么屁话？】
【剧本里有这段？这**临死发什么疯？！】
林薇享受着这片刻的死寂，享受着那两张脸上碎裂的伪装。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着最近的那个镜头，笑容扩大，眼底却结着万载寒冰。
“既然各位媒体朋友和‘热心网友’都在，”她声音扬高，确保每一个字都被收进去，“直播没关吧？那正好。”
“刚才那段即兴表演，是为了我下部悬疑新戏预热。现在……”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个字都砸得地面哐哐作响：
“我们直播换个主题——聊聊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劝’我去死。”
“唰！”
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猛地打向台下前排！
林怡就站在那里，穿着一条纯洁无瑕的白色连衣裙，脸上还挂着恰到好处的、为姐姐担忧的泪痕，我见犹怜。此刻，那泪珠还悬在她睫毛上，但她整张脸的表情已经完全冻住，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慌乱而缩成两个黑点。
像一副精美的画皮突然被泼了浓**，瞬间龟裂剥落，露出底下不堪的真实。
林薇的嘴角勾得更深，那弧度锋利得能割开喉咙。
她盯着林怡，每一个字都慢悠悠的，享受着将刀刃缓缓推入敌人心脏的过程：“尤其是你，我亲爱的妹妹。你看起来……好像特别害怕我说下去？”
镜头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林怡脸上，捕捉着她每一寸细微的颤抖和苍白。
林怡像是被毒蜂蜇了，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会拼命摇头。
而她头顶上方，那恶毒的弹幕洪流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总爆发，疯狂刷屏，字迹都因那滔天的恶意而扭曲——
【她知道了？！不！她怎么可能知道！】
【假的！她诈我的！稳住！林怡你给我稳住！】
【药！抽屉底层！她绝对找不到！】
【混合了她指纹的维生素瓶！进口药磨粉灌进去根本检测不出！】
【每次“治疗”后她都更崩溃更想死哈哈哈！】
【周彦辰这个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让她死了不就一了百了！】
【**！怎么不摔死！摔成烂泥！】
密密麻麻的字符，像无数淬毒的针，将她精心伪装的面孔刺得千疮百孔。
林薇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真实，甚至带上了一丝愉悦的残忍。她微微歪头，对着面无人色的林怡，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调，轻声对着话筒说：
“别光摇头啊，好妹妹。”
“或者，你需要我提醒一下……比如，你房间抽屉底层，那些标签不太对的‘维生素’？”
“——”
林怡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干，惨白得像刚从冷冻柜里拖出来。她像是被无形巨锤迎面砸中，猛地一个踉跄，要不是身后有人下意识扶了一把，几乎要当场软瘫下去。
那双总是盛满了无辜和关切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见了鬼般的骇然。
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机器运转的低鸣。
然后——
“哗！！！！！！”
巨大的、几乎要掀翻整个广场的声浪猛然炸开！所有记者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眼睛赤红，疯狂地将镜头推向林怡扭曲的脸，话筒几乎要捅进她的嘴里！问题像炸弹一样投掷过来！
混乱像病毒般指数级扩散！
张兰和周彦辰头顶的弹幕已经变成了彻底失控的乱码和咆哮体的咒骂。
林薇站在天台边缘，风吹起她的发丝，身后是都市钢铁森林的冰冷背景。
她看着脚下的这场由她亲手引爆的末日狂欢，看着那三个前世将她推入深渊的人在那片混乱中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如同暴露在强光下的蟑螂般无处遁形。
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浑浊却甘美的空气。
重生归来的第一口空气。
然后，她对着彻底失控的现场，对着无数双震惊、狂喜、恐惧的眼睛，露出了一个冰冷而艳丽的、属于复仇者的微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猎物和猎人的位置，该换一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