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跟前世一样,我眼睁睁看着冰冷的剑身刺穿了自己的身体。鲜红的血液滚在地上,
炸出一朵朵小小的血花。刺眼的很。我转过头看向谢景渊,朝他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现在,
你满意了吗?”谢景渊此刻只觉得全身血液全部逆流,直冲颅顶。一瞬间,
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他张张嘴,想喊出我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那抹讥诮。
渐渐的,我倒下的身影与前世重合在了一起。
“啊——”林知意尖锐的喊叫声将谢景渊拉回了现实。“景渊,我好害怕……”“我,
我们快走好不好。”林知意躲在谢景渊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的谢景渊思绪纷乱。
“别哭了!”谢景渊呵斥脱口而出,有些急躁。林知意身子一僵,呆愣的看着他,
面上还挂着没有落下地眼泪。谢景渊看着林知意这副委屈地模样,
突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反应过来地他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伸出手,
擦去了林知意脸上地眼泪,声音歉疚:“对不起知意,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
”“我……”他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我,眼神暗了暗。最终下定了决心。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离开前,他望向我地眼神像是愧疚、也像是承诺,
他攥紧了袖口下的双手。林霜乔,我会回来救你的。你等等我。可惜我听不见他的承诺,
他们走后,我的尸体被随意扔在了乱葬岗上。林府里,林知意拉着谢景渊迟迟不肯放手。
“景渊,我好害怕,
你陪陪我……”“陪陪我好不好……”林知意边说边依偎进谢景渊的怀里。
谢景渊的内心升起一股焦躁。他拉住了林知意的手。“林霜乔的尸体还被仍在乱葬岗上,
知意,你等我。”“我回来陪你好不好?”林知意的脸色顿时有些扭曲。“一个庶女,
死了便死了,管她做什么?”“你说什么?”谢景渊牵着他的手猛然用力了写,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林知意。林知意她,
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漠……明明……察觉到谢景渊的脸色,林知意自知说错了话,她低下头,
连忙改口。“不……我是说,父亲会安排人手去寻她的。”“何须王爷亲自去寻?
”谢景渊的脸色缓了缓,却也心中止不住的压抑。明明十岁那年,他被人暗害溺水,
几乎已经快死掉了,瘦小的小女孩将他从泥潭沼泽中拖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得无比艰难。
意识昏暗中,他听见小女孩一遍遍地给自己打着气。“娘亲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生命没有高低贵贱。”“我要是把他扔下了,他就死在这了。”“快了快了,
前面便是医馆了……”他犹豫了一瞬,抬手抱住了林知意,可是紧锁的眉始终没有放平。
几日后,谢景渊才终于从林知意那里抽出身来。他马不停蹄地奔向乱葬岗,只是越接近,
他的内心便越慌乱。他站在乱葬岗上,双脚迟迟不敢迈出一步。……三个时辰之后。
谢景渊站在乱葬岗上,双目猩红,似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翻遍了整座山丘,
可是……我的尸体,不见了!06乡间的小路上,我拄着一只木杖,一步一步,
艰难地朝着前方走去。心口的疼痛依旧鲜明。我皱了皱眉,摸向伤口的手沾染上了一丝血迹。
我是在被扔在乱葬岗上的第二日夜晚醒来的。那时候的月光下,
一只野狗正在撕咬着我的衣袖。没有人知道,我有一个秘密。我的心脏,天生是长在右边的。
所以那天,我故意撞上那些刺客的剑,其实不过是为了脱困。与我料想的一样,
他们……果然没有在意我的生死,任由我“曝尸野外”。我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是该难过,
还是该庆幸他们给了我离开的机会。冬日很冷,甚至冷的胸口处的血洞已经不再流血,
我撕下衣摆草草包扎伤口,借着月光辨认方向,向前走去。夜风下,我不自觉的抹了一把脸,
上边是已经不知道干涸了多久的眼泪。我一步一步的,走出两世以来,
谢景渊带给我的所有阴影。也走出困住我和娘亲的林府宅院。其实最开始,父亲对娘亲,
并不是那样冷漠的,他们,是一起从岭南走出去的少年夫妻。父亲十七岁那年,
曾经励志外出求学。那时候他拉着娘亲的手跪在外公面前,说这一去不知道要多少年,
等他回来时,或许娘亲已经嫁了人,他实在舍不得。他说希望外公能将娘亲嫁给他,
他想带着娘亲一起出去,闯出一番天地。那天他跪在苏家的祠堂里,一字一句的发着誓,
他说以后,一定会让娘亲过上顶好的日子,也说会对娘亲好一辈子。
可是后来……后来父亲果然闯荡了出来,高中进士。
那时候娘亲满心欢喜地做了好一桌岭南菜,等着父亲回来,可是等来的,
确实父亲要娶高门贵女的消息。那天父亲拉着林知意母亲的手,
冷眼看着娘亲:“平儿是高门贵女,对我的仕途会助益良多。”“她不可能做妾。
”“况且……”父亲伸手抚向还在肚子里的林知意:“平儿怀了我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
”父亲的话里话外只透露出来了一个意思,他想将娘亲,贬妻为妾。那一瞬间,
娘亲如坠冰窖。那天她没告诉父亲,其实她也已经有了我,三个月了。幼时,
娘亲总是望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发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回忆,
她不厌其烦地讲了一遍又一遍。我问她,你为什么不走?娘亲怔了怔,
喃喃自语:“走去哪儿呢?”“他是我的夫君,是发誓一辈子对我好的人,
也是我的天……”“离了这儿,我有去哪儿呢?”除了这里,她无家可归。可是娘亲,
你说的不对。他不是你的天,也不是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人。就像谢景渊于我也一样。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所以我走了,
我可以见天、可以见地;见油菜花海、见冰川雪刃;亦可以见芸芸众生。我要回岭南去。
迎着冷风,我将身上的衣服紧了又紧。终于,在第三日天亮之前,我到达了渡口。
07我南下的第七日,货船停在了扬州的河岸。船上起了嘈杂的喧哗声,
似乎有官差再找什么人。等我探出身子时,正好看见谢景渊那张沉得几乎能滴出水的脸。
心脏骤然停了一拍,我快速将身体缩了回去。几乎是同时,谢景渊若有所感的,
朝我刚刚所在的方向回了头。他大概是发现我没死,特意来拦我的,可是他拦我做什么呢,
还想让我再替林知意去挡一次剑吗?身子止不住一阵瑟缩,我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让我止不住的心寒。情急之下,我躲进了一间客房。
客房里的男人见我闯进来,有一瞬的轻微愣神。他听着外面的喧哗声,几乎立刻明白了什么,
向我指了指身后的衣柜。几乎是在我躲进柜子的瞬间,谢景渊便带着官兵闯了进来。
谢景渊见到男人微微一楞,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皇叔。”柜子里的我瞬间僵住。
“不知道皇叔有没有见到一个受伤的女子?”谢行简几乎是瞬间来了兴致。“受伤的姑娘?
”我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没什么,丢了个美妾。”黑暗中,
我拔下了头顶的发簪。“哦。”“没见过,刚刚楼上有些声音,你不如去那里看看。
”谢景渊似乎也着急寻我,行了礼便匆匆离去。柜子里,我瞬间松了口气。“谢谢王爷。
”出来后,我行了个礼。前世,我跟谢行简的并无交集,所以并不清楚他的具体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