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湿裹着腐烂的栀子花香，林悦的帆布鞋在楼道里踩出黏腻的声响。
老旧的声控灯像得了哮喘病的老人，在她经过时颤巍巍亮起，又在她转身的瞬间骤然熄灭。
她数着台阶上斑驳的苔藓，突然听见三楼拐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拽着布料爬行。墙皮剥落的缝隙里渗出暗褐色水渍，
在霉斑遍布的墙面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林悦攥紧钥匙，金属齿硌得掌心生疼，
冷汗顺着指缝滴落在楼道积灰的扶手上。“谁？”她的声音撞上潮湿的墙壁，
被吞噬得只剩发颤的尾音在楼道里回荡。等了半分钟，
那细碎的响动突然转移到头顶——天花板的夹层里，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规律地响起，
一下，两下，三下，像极了小时候养的仓鼠在啃笼子。可她分明记得，
房东说过这栋八十年代的老楼墙体里住着老鼠，而此刻的声音，
却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感，像是在数着倒计时。打开家门时，
玄关处的电子钟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
红色数字从23:59跳到00:00的瞬间，客厅里传来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林悦僵在原地，看着月光从阳台斜切进来，照亮满地青花瓷片。
那是她上周刚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茶杯，此刻瓷片竟拼出个诡异的人形图案，
每一片锋利的尖端都精准地指向卧室方向。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
瓷片缝隙间凝结着暗红的黏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
“是风吹的......”她弯腰收拾碎片，指尖突然触到温热的液体。
借着手机电筒的光，她看见自己掌心沾着暗红的黏液，
那味道混合着生锈的铁腥味与腐肉的恶臭。这栋楼的水管老化漏水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为什么这次的水带着如此浓烈的腥气？她强迫自己不去联想，把碎片扫进垃圾桶时，
听见垃圾桶里传来微弱的吞咽声，像是某种生物正在贪婪地吸食着什么。卧室门虚掩着，
透过门缝能看见她早上叠好的被子隆起一块。林悦的呼吸停滞了。那隆起的形状太规整，
分明是有人蜷缩在被子下。她的手刚触到门把手，门却自己缓缓打开，带起一阵潮湿的风，
裹挟着浓重的香火味。床上躺着个布偶，巴掌大的婴儿模样，眼睛是两粒黑纽扣，
嘴角用红线歪歪扭扭缝着上扬的弧度。诡异的是，布偶脖颈处缠绕着几缕湿漉漉的黑发，
发梢还在往下滴落腥臭的液体。这不可能。林悦后退半步，撞到了床头柜。
她清楚记得自己独居三年，从未买过任何玩偶。更诡异的是，布偶身上穿着的肚兜，
正是她失踪的同事王敏最后一次上班时穿的那件。三天前王敏没来公司，
监控显示她走进电梯后就再没出来过，而现在，
她亲手绣的红肚兜正裹在这个来路不明的布偶身上。肚兜边缘还残留着暗红的污渍，
像是干涸的血迹。“这一定是恶作剧。”林悦抓起布偶，准备扔出窗外。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像是摸到了泡在冷水里的尸体。布偶的纽扣眼睛突然渗出黑色液体，
在床单上晕开深色的花。更可怕的是，那道歪扭的红线嘴角正在缓缓张开，
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乳牙。每一颗牙齿都泛着青灰色，牙龈处还挂着细小的肉丝。
尖叫声卡在喉咙里，林悦跌坐在地。布偶从床上滚下来，四肢以反关节的姿势爬行，
在地板上留下蜿蜒的湿痕。那些湿痕所过之处，木质地板竟开始滋滋作响，
像是被某种腐蚀性液体灼烧。她抓起手机准备报警，
录里所有号码都变成了同一张婴儿的脸——那是王敏朋友圈里晒过的、夭折儿子的遗照。
照片里婴儿的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却挂着和布偶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小悦？
”门外传来苏瑶的声音，“你怎么不接电话？”林悦连滚带爬去开门，
却发现门把手上缠着湿漉漉的头发，每根发丝都滴着腥臭的水。她用力拉扯时，
听见门后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和楼道里的声响如出一辙。当苏瑶的脸终于出现在门缝里，
林悦差点再次尖叫——她好友的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和布偶一模一样的乳牙。
牙龈处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你脸色好差。”苏瑶歪着头笑，
眼睛里映着林悦惊恐的表情，“我给你带了安神茶。”她举起手中的保温杯，
杯壁上凝着水珠，仔细看却是浑浊的血水。杯盖缝隙间不断渗出黑色的黏液，
顺着杯身往下流淌。林悦想要后退，却被苏瑶拽住手腕，温热的液体顺着袖口流进衣服里，
那触感分明是婴儿的小手在抚摸她的皮肤。她甚至能感受到指腹的细小纹路，
以及掌心黏腻的唾液。客厅的挂钟突然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
林悦这才发现时间又回到了23:59。苏瑶端着保温杯的手开始抽搐，
杯盖发出咔嗒咔嗒的碰撞声，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当秒针指向12的瞬间，
保温杯炸开，
飞溅的碎片在墙上拼出个诡异的符号——和王敏办公桌上的护身符一模一样。
那些碎片上还沾着细碎的肉末，散落在地时发出令人作呕的啪嗒声。林悦跌坐在满地狼藉中，
看着苏瑶慢慢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你是不是太累了？
”苏瑶蹲下来帮她收拾碎片，手指擦过地板上布偶留下的湿痕时，突然僵住了。
林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些痕迹正在组成一行字：子时到，魂来报。
字迹在地板上不断蠕动，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行。“小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瑶的声音在发抖。林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视线扫过客厅的穿衣镜，
镜面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雾，隐约映出两个小孩的身影——一个穿着红肚兜，
另一个戴着苏瑶今天戴的珍珠发卡。戴发卡的小孩嘴角挂着冷笑，缓缓伸出手指，
在镜面上划出一道血痕。当她再转头看向苏瑶，发现好友正在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珍珠发卡上沾着几根湿发，每根都散发着腐臭的腥味。林悦突然想起王敏说过，
苏瑶曾是她儿子的保姆，而那个夭折的孩子，正是在苏瑶照看期间出事的。
记忆突然清晰起来，王敏说过那天孩子的房间里传出过诡异的笑声，还有持续不断的抓挠声。
窗外传来婴儿的笑声，由远及近。林悦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一段视频，
画面里王敏跪在佛堂前，面前供着个和布偶一模一样的古曼童。佛堂四周贴满了符咒，
烛火在风中摇曳，投射出诡异的影子。视频结尾，王敏对着镜头露出惊恐的表情，
背景里传来苏瑶的声音：“你以为送走它就能摆脱吗？它要的，是所有亏欠过它的灵魂。
”话音未落，画面里的古曼童突然转头，两粒纽扣眼睛直直看向镜头，嘴角咧到耳根。
挂钟再次响起报时声，林悦看着苏瑶的影子在月光下渐渐拉长，化作婴儿爬行的形状。
布偶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床上，嘴角的红线已经完全张开，露出满嘴尖牙。这次它不再爬行，
而是直直地盯着林悦，纽扣眼睛里流出的黑色液体在床单上汇成一行字：下一个，就是你。
字迹还在不断扩大，黑色液体顺着床单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林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纹路渗出，却比不过此刻从脊椎窜上后颈的寒意。
苏瑶弯腰收拾碎片的动作突然停滞，原本温柔的眉眼被阴影割裂，
嘴角残留的血迹在惨白的脸上格外刺目，仿佛是被某种无形力量强行扯开的裂口。“小悦，
你看。”苏瑶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砂纸摩擦般的沙哑。
她沾满黏液的指尖拂过地板，那些扭动的“子时到，魂来报”字迹突然化作黑色蛆虫，
密密麻麻地朝林悦脚边涌来。林悦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梳妆台，镜面泛起蛛网般的裂纹。
梳妆台上的化妆镜突然传来指甲刮擦声，雾气凝结成泪痕顺着镜面滑落。林悦惊恐地发现，
镜中的自己嘴角正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露出和布偶如出一辙的尖牙。
而苏瑶的倒影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溃烂的婴儿，
正用腐烂的小手在镜中写下歪扭的血字：“还我命来”。
“这不是真的……”林悦颤抖着捂住眼睛，可指缝间仍不断渗出腥臭的液体。
当她再次睁眼，苏瑶已经站在她面前，珍珠发卡上的湿发缠在她脖颈，形成一道暗红的勒痕。
苏瑶举起保温杯，杯口伸出半只青紫的小手，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腐肉。
“当年他发烧到40度，哭着喊妈妈。”苏瑶的瞳孔逐渐扩散，声音忽男忽女地交错，
“可王敏只顾着给古曼童点香，说孩子的哭声会惊扰神灵。
”保温杯里突然喷出滚烫的血水，林悦尖叫着躲避，
却看见血水在墙上勾勒出王敏跪地祈祷的轮廓，她怀中的古曼童正对着林悦露出狞笑。突然，
客厅的老式座机发出刺耳的**，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突兀。林悦看着那部积灰的电话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周王敏失踪前，曾反复叮嘱她千万不要接午夜的电话。
此刻听筒自己缓缓升起，电话线扭曲成婴儿蜷缩的形状，
着水声和孩童笑声的模糊话语：“姐姐……陪我玩……”苏瑶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珍珠发卡崩落在地，露出她耳后一道新鲜的抓痕，三道血印呈弧形排列，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爪子挠过。她的皮肤下突然鼓起无数蠕动的凸起，
仿佛有东西在皮肉间钻行。“它饿了。”苏瑶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需要新的容器……”说着，她扑向林悦，指甲瞬间变得漆黑锋利。林悦侧身躲开，
慌乱中撞倒了书架。一本布满符咒的古籍掉落在地，
封面上“养尸秘法”四个朱砂字已经晕染成暗红色。书页自动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