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识魂,我却摸出连环阴谋第1章

小说:摸骨识魂,我却摸出连环阴谋 作者:卢洲的青尘 更新时间:2025-09-17

林默的指尖刚触到那枚泛黄的民国银币,冰冷的金属感还未沁透皮肤,一股庞杂的、不属于他的感知就蛮横地撞进了脑海。

…喧闹的交易所,穿着长衫的男人声嘶力竭地喊价…指尖急促地敲打桌面,焦虑几乎凝成实质…深夜的台灯下,银币被一双颤抖的手埋进庭院潮湿的泥土最深处,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绝望的叹息…

影像、声音、情绪,如同被打碎的玻璃碎片,尖锐且无序地席卷而来。林默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伤一般,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发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扶住冰冷的玻璃柜台,大口喘着气,试图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驱逐出去。

这就是他的“天赋”,一个无法关闭的诅咒。通过触摸物品,他能读取其上残留的强烈情感印记,甚至窥见过往的片段。这能力让他成了一流的古董鉴定师,却也让他成了现代社会的孤岛。人潮拥挤的街道是刑场,每一秒都可能被陌生人遗落的悲欢离合突袭;旧物市场是雷区,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可能引爆一段尘封的创伤。失眠、头痛、幻觉如影随形,他只能把自己囚禁在这间小小的“默语斋”古董店里,与寂静和尘埃为伴,用厚厚的绒布手套将自己与世界隔开。

店里的光线总是昏沉,只有几缕阳光倔强地穿过橱窗的灰尘,照亮空气中缓慢舞动的亿万个尘粒。时间在这里仿佛也凝滞了,和那些货架上的瓷器、木雕、旧书一起沉睡着。这是一种自我保护,代价是几乎窒息的无望。

门上挂着的铜铃脆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

林默抬起头,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推门进来。她穿着利落的卡其色风衣,长发束成马尾,眼神明亮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店里沉郁古旧的气氛格格不入。她不像寻常顾客那样漫无目的地浏览,目光很快便锁定在柜台后的林默身上。

“老板,请问收东西吗?”她开口,声音清脆,带着职业化的礼貌。

林默没接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他习惯了人们带着各种故事和物件来这里,或真或假。

女人从包里取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的小型物件,放在柜台上展开。是一支老旧的派克钢笔,笔帽有细微的划痕。“家里老人留下来的,据说有些年头了,您给看看?”

林默戴上手套,才拿起那支笔。触手的瞬间,细微的波动传来,但并不强烈。大多是深夜书写的宁静,还有一丝老人对往昔的怀念。很淡,像即将散尽的余温。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上世纪中期的款式,保养得还不错。”他声音沙哑,带着长久不说话的滞涩,“但不算稀罕物,市值大概几百块。”

“这样啊。”女人脸上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失望,却没有收起笔,反而向前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老板,其实我来,还想向您打听个事儿。最近城里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富豪失踪案,您听说了吧?恒远集团的赵建国。”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他当然听说了,本地新闻连篇累牍地报,想不知道都难。但他厌恶一切能引来强烈关注的事物,那往往意味着麻烦和更汹涌的情感风暴。他不动声色地将钢笔推了回去:“不关注新闻。”

女人——沈心,并没轻易放弃。“是吗?可我听说,赵总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而且,他有个嗜好,就是收藏老物件,特别是民国时期的银元什么的。”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林默刚才触碰的那枚银币,“您这儿……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客人,或者收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林默的指尖在柜台下微微蜷缩。他感到一丝被窥探的不适。“每天客人很多,记不清。警察已经来问过了。”他下了逐客令,“如果没别的事,这支笔您还是收好吧。”

沈心打量了他几秒,似乎想从他苍白的脸上读出些什么。最终,她笑了笑,收起钢笔:“打扰了。如果想到什么,随时可以联系我。”她留下一张素白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沈心”和一个电话号码。

名片被留在冰冷的玻璃柜台上,像一片闯入墓地的新鲜树叶,扎眼得很。林默没有去碰它。

夜幕彻底吞没了城市。送走最后一位磨蹭着要看一枚仿古铜镜的客人,林默拉下卷帘门,沉重的金属摩擦声隔绝了外界。他摘掉手套,用冷水用力搓了把脸,水流也无法洗去那附骨之疽般的疲惫感。那些白天被强行压下的、从各种物件里读取的碎片记忆,此刻在寂静中变得格外清晰,嗡嗡作响,吵得他不得安宁。

他给自己倒了杯烈酒,试图用灼烧感压下喉咙里的不适和脑海里的嘈杂。就在酒杯触到嘴唇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猛地从店门口炸开!紧接着是玻璃被重物狠狠击碎的刺耳噪音,哗啦啦溅落一地!

林默的心脏几乎停跳,酒杯脱手摔在地上,裂成无数碎片。他猛地扭头,透过内部工作室的门缝,看到卷帘门被砸得凹陷进来一大块。外面传来匆忙远去的脚步声,还有引擎粗暴的轰鸣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迅速消失在街角。

一切发生得太快,死寂重新降临,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和满地被惊起的、在昏暗灯光下疯狂舞动的尘埃。

他定了定神,手指颤抖地找到遥控器,缓缓将卷帘门重新升起。

橱窗玻璃被砸得粉碎,碎片像钻石一样撒了一地。夜风毫无阻碍地灌进来,吹得他浑身发冷。店门口的空地上,躺着一块粗糙的板砖。

显然,这就是凶器。

林默的目光扫过狼藉的街道,空无一人。他的视线最终落回那块砖头上。除了砖头,似乎没有别的……等等。

在那片碎玻璃渣中,有一个小小的、闪烁着不祥微光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每一次接触外界物体都可能带来的不适,小心翼翼地拨开玻璃碎片,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袖扣。

材质是昂贵的深色玛瑙,周围镶着一圈细致的铂金。款式低调奢华,属于某个他叫不出名字但绝对价值不菲的奢侈品牌。这绝不是扔砖头的人该有的东西,更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一种强烈的不安攥紧了他的心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鬼使神差地,脱掉了早已因为冷汗而湿透的手套。

冰凉的玛瑙触碰到他**的指尖。

那一瞬间,爆炸性的信息洪流如同高压电流般悍然冲入!

——剧烈的挣扎!视角混乱地晃动,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死死捂住口鼻,昂贵的西装面料摩擦发出刺啦声!

——浓重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恐惧!还有无法呼吸的绝望!

——黑暗!颠簸!似乎是车厢?冰冷的金属触感……是这枚袖扣被粗暴地扯落!

——最后定格的,是一双眼睛。隔着模糊的视野,那双眼睛冰冷、残酷,甚至带着一丝……愉悦的玩味?

“呃啊——!”

林默惨叫一声,像被灼红的烙铁烫到,猛地将袖扣甩飞出去。那枚小小的物件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轻响,滚落到角落。

他瘫倒在地,背靠着冰冷的破碎橱窗框,浑身被冷汗浸透,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太阳穴突突地跳痛,恶心感直冲喉头。那短暂的触碰带来的冲击,远超他过往体验过的任何一次。那不仅仅是记忆碎片,那是几乎凝固成实质的暴力和濒死的绝望!

他蜷缩在满地狼藉中,过了很久,颤抖才稍稍平息。他抬起头,目光恐惧地投向黑暗中那枚静静躺着的袖扣。

它像一只凝固的、充满恶意的眼睛,无声地回望着他。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不是灰尘,不是泥土。

林默对这种味道敏感至极。

那是血的味道。干涸的,或者……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