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宋澜音始终想不通,自己与这位漠北王素未谋面,为何他要如此处心积虑,设下这场阴谋?
正想着,寝殿门口处传来阵阵脚步声,青玉和红玉离门口位置近些,率先看见进来的人,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慌慌张张的跪地行礼。
进来之人脚步沉沉,并未留给跪在地上的两名侍女半个眼神,而是直直往里面去。
屋内烛光摇曳,光线暗淡。
宋澜音还来不及看清那人的面容,只瞧着他一袭玄色镶金龙袍,并可知来人的身份。
宋澜音素手提着裙角,从软榻上起身,然后从容下跪行礼:“澜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清澈灵动的嗓音,犹如山间潺潺流淌的溪水,令人愉悦。
赫连烬脚步放慢了些,垂着眼淡淡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宋澜音,眼尾不自觉往上挑了挑,嘴角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随手拉了把红木凳子,在宋澜音面前落了座。
赫连烬并未让她起身,而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桌上倒扣着的茶盏翻过来,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他饮了一小口茶水。
从倒茶到饮茶,这小段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里,赫连烬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面前这具娇小柔弱的身躯。
只要他不开口,跪在地上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赫连烬轻轻揉了揉眉心,眼底蕴着淡淡的喜悦。
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这种将人牢牢掌控在手心的感觉。
良久,赫连烬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嗓音低沉阴鸷:“好久不见……阿音。”
宋澜音皱了皱眉,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见她依旧跪在地上并未半点反应,赫连烬又耐着性子,一字一句的道:“宋、澜、音,你真是叫朕好找……也当真让朕好等……”
似乎是刻意的,赫连烬说出她名字的时候,故意顿了顿,且尾音很重拖得很长很长。
宋澜音眉头紧锁,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沉默了片刻后,轻着嗓子,小心翼翼回道:“回陛下,自从出了金陵城,这天气就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一路上狂风骤雨,我们的马车实在寸步难行,这才耽搁了行程……让陛下久等了……”
“望陛下恕罪。”她想了想又小声柔和的补了一句。
赫连烬冷冷笑了笑,他放下手中茶盏,突然弯下身来,右手搭在膝盖上,左手手指则往下伸,捏着宋澜音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答非所问。朕倒是想知道,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在装糊涂?”
借着殿内微弱闪烁的光亮,宋澜音被迫仰着头,这才堪堪看清了面前之人的样貌。
那是一张极具张扬且桀骜不驯的脸,眉宇之间,英气十足,生就一副气吞山河的样貌。
一双冷如寒芒的眼,锐利深邃,好似要将人看穿击碎。
他薄唇紧抿,步步紧逼,威压摄人,这股强势又让人窒息且熟悉的压迫感,瞬间让宋澜音想起来了……
她先是一惊,旋即瞪大了双眼,诧异且又有些结结巴巴的道:“是……是你!”
“哦?想起来了?”赫连烬阴恻恻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如梦魇,如恶鬼纠缠……
“阿音,还记得吗?”赫连烬食指轻轻抬着她的下巴,拇指却不安分的在她莹润的粉唇上来回摩挲着:
“在福缘寺,你曾对朕说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怎么……后来却逃跑了呢?逃了也就罢了,你还毒死了朕最心爱的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