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中原人不是都喜欢说，知恩图报吗？怎么到了阿音这里，却变成以德报怨了？嗯……小阿音？”
说这些话的时候，赫连烬语气很是轻描淡写，实在辨不出他心底的喜怒。
可仔细一琢磨，他说的这几句话，字里行间，句句都透着被人辜负，被人欺骗的恨意与怨气。
宋澜音自知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有些心虚。
她蹙着眉心，吞了吞口水，怯生生的说了句：“可我当时……并不知您的身份，而且……我一直以为您是中原人……”
宋澜音眨了眨那双水湾湾的眼眸，再次仔细地望向赫连烬……
听说中原人和漠北人最大的区别是瞳孔和头发，以及肤色和说话的口音。
中原人瞳孔颜色偏黑，漠北人瞳孔颜色则偏灰色，也有少数漠北人是蓝色瞳孔。
再说头发，中原人发色为黑色，漠北人发色则偏黄一些。
肤色就更不用说了，中原人肤色偏白，漠北人因为长期日晒，肤色大多为黑色或者黑黄色。
赫连烬除了皮肤黝黑些，瞳孔和发色与中原人并无任何差别，甚至就连说话口音也像极了中原人。
以至于宋澜音第一次见他时，以为他只是个寻常的中原人……
赫连烬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他压低了声音，沉沉的道：“那现在阿音可清楚了？朕究竟是漠北人，还是中原人？”
宋澜音点点头，垂着眼眸不去看他。
“起来吧，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现在旧事重提，也无多大意义……”赫连烬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语气轻描淡写的，好似真的不与她计较从前的那些恩怨。
“谢陛下。”宋澜音回完话缓缓起身，起身后又觉得两人之间太近了些，脚步不自觉稍稍往后挪了两步。
赫连烬也直起了身子，整个人慵懒的斜靠在椅背上，修长干净的手指端起桌上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赫连烬此时的目光全然放在面前的茶盏上，但余光却始终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难看出，宋澜音很怕很怕他。
宋澜音手指攥紧了裙角，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做了好久的心里准备，这才咬着唇，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陛下，按照约定，如今我人已经到了凛阳……陛下是否可以放人了？”
尽管宋澜音怕极了赫连烬，但她始终不敢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更不敢忘记被困在苍岩关的那三万将士和百姓。
“那是自然。”赫连烬说着话，起身朝她走来，“朕早就做好准备放人了……只是不知道，南骊尊贵的小公主，有没有做好准备了？”
话音落，赫连烬颀长威猛的身躯就这样直挺挺的立在她面前。
两人身高差距实在太大，宋澜音个子娇小些，此时两人面对面站着，她勉强才到赫连烬的肩膀。
巨大的体型差再加之赫连烬帝王的威严身份，这强大的压迫感让宋澜音觉得窒息。
做好……准备？
宋澜音在心底默默琢磨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也仔细琢磨着该如何回答……
赫连烬见她半天没有声音，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弯着腰，低下头与她目光平视，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看。
看了良久，他才缓缓的说了句：“你这副无辜又委屈的表情，显得朕很坏……朕自以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以你一人之命，换三万人性命。说实话……朕若是南骊皇帝，估计做梦都会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