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说:贵妃她媚杀偏执皇帝 作者:爱吃莓莓冰淇淋 更新时间:2025-09-18

寿康宫内的空气凝成了冰。

太后盯着那托盘里焦黑的墨块,指尖的翡翠护甲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声都敲在下首跪着的内务府总管李德海的心尖上。

李德海汗出如浆,头几乎要埋进地砖缝里。他刚刚战战兢兢地回禀完——内务府记档,今年新贡的这批带徽记的极品松烟墨,除了按例分送各位王爷公府,后宫之中,独一份儿,全在长春宫。

陛下亲自吩咐的,说贵妃娘娘抄录经书,需用最好的墨。

“独一份儿……”太后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都在长春宫?”

“是……是……”李德海声音发颤,“陛下口谕,奴才……奴才不敢不尽心……”

“好,好得很。”太后忽然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让她保养得宜的面容透出几分森寒,“皇帝真是体贴入微啊。”

她挥挥手,像拂去什么脏东西:“滚下去。”

李德海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差点被门槛绊倒。

殿内重归死寂。心腹老嬷嬷上前一步,低声道:“娘娘,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那墨独长春宫有,又出现在佛龛底座……定是沈氏怀恨在心,故意纵火,亵渎佛堂,诅咒娘娘凤体!其心可诛!是否立刻禀明陛下,将那沈氏……”

“急什么?”太后打断她,眼神幽深,“光凭一块墨,定不了她的罪。她大可说是宫人疏忽遗失,或是被他人盗用栽赃。皇帝如今正护着她,没有铁证,动不了她。”

老嬷嬷不甘:“难道就任由她如此猖狂?”

“猖狂?”太后冷笑一声,“她越是猖狂,死得才越快。皇帝能护她一次两次,能护她一世吗?这后宫,想她死的人,太多了。”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去,把发现墨块的消息,‘不经意’地透给坤宁宫。皇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总该给她个出气的由头。”

老嬷嬷眼睛一亮:“娘娘英明!借刀杀人!”

“还有,”太后指尖按了按太阳穴,“皇帝那边,也该让他知道知道,他百般呵护的人,是个什么货色。去乾清宫传话,就说哀家受了惊吓,心口疼得厉害,请皇帝得空过来一趟。”

“是。”

……

消息如同滴入油锅的水,瞬间在六宫炸开。

皇觉寺火灾可能是人为!疑似与贵妃有关的墨块在火场被发现!

坤宁宫第一时间就得到了风声。

皇后正对着一碗黑苦的汤药发愁,闻听此言,猛地将药碗掼在地上,瓷片四溅,汤药淋漓。

“果然是她!沈青黛这个毒妇!”她气得浑身发抖,眼底却迸射出兴奋而怨毒的光,“她害得本宫还不够!竟敢火烧佛堂,诅咒太后!她这是自寻死路!”

“娘娘息怒!”心腹宫女连忙劝道,“太后娘娘只是让咱们知道,并未下令拿人,想必是顾忌陛下……”

“顾忌陛下?本宫看是缺一把更烈的火!”皇后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闪烁,“她不是喜欢抄经吗?不是要装模作样祈福吗?本宫就让她求仁得仁!去,把咱们宫里那尊白玉观音请出来,就说本宫听闻佛堂走水,心中不安,请了开光的观音像镇宫祈福,请各宫姐妹明日都来参拜,共祈平安!”

宫女一愣:“娘娘,这……明日并非初一十五……”

“本宫说是吉日,就是吉日!”皇后语气尖利,“尤其是长春宫!务必‘请’到贵妃!本宫倒要看看,面对佛祖,她那双刚放过火的手,还能不能合十参拜!”

……

乾清宫。

周霆衍听完常禄的低声回禀,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墨块?长春宫独有?出现在佛龛底座?

他第一反应便是荒谬!沈青黛再嚣张,也不会用这种蠢钝不堪的手段!

这分明是栽赃!

可……那墨,确确实实只有长春宫有。

是谁?皇后?太后?还是其他恨她入骨的人?

一股强烈的烦躁和暴戾涌上心头。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立刻断定她的清白。那个女人,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她或许真就敢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去挑衅太后,去宣泄她的不满!

“陛下……”常禄小心开口,“太后娘娘那边来人,说凤体受惊,心口疼痛……”

周霆衍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袖中拳头攥得死紧。

他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逼他表态,逼他处置沈青黛。

可他……

他眼前闪过她苍白着脸伏案抄经的模样,闪过她后背那道狰狞的旧疤,闪过她那双时而媚惑、时而冰冷、时而空洞的眼睛。

“摆驾寿康宫。”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

长春宫。

宫门依旧紧闭,却阻不断外面汹涌的暗流和恶意。

璎珞白着脸,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禀告,声音都在发颤:“娘娘……现在外面都说……说那火是您……那墨块……”

沈青黛坐在窗边,正对着一局残棋,闻言,指尖夹着的黑子顿了顿,随即稳稳落下。

“慌什么。”她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意味,“一块烧焦的墨而已,能证明什么?”

“可是娘娘!皇后那边明日还要设什么观音堂,强要各宫去参拜,这分明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给您难堪!只怕还会借题发挥!”

“观音堂?”沈青黛唇角弯起一抹极淡的讥诮,“她倒是会寻由头。”

她抬起眼,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陛下呢?去了寿康宫?”

璎珞一愣:“是……奴婢听说,陛下听闻太后不适,便立刻过去了……”

沈青黛轻轻“呵”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她早知道会如此。一旦涉及太后,涉及前朝平衡,他的选择和妥协,从来都是那么可预测的。

“娘娘,咱们明日……去是不去?”璎珞忧心忡忡。

“去。”沈青黛淡淡道,“皇后娘娘诚心相邀,为何不去?”

“可是……”

“没有可是。”沈青黛打断她,目光重新落回棋局,指尖拈起一枚白子,“璎珞,你说,布局之人,最怕什么?”

璎珞茫然摇头。

“最怕……”沈青黛指尖一松,白子落入棋罐,发出清脆一响,“棋子不按他的路子走。”

她站起身,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苍白却依旧美得惊心的脸。

“明日,给本宫梳最华丽的发髻,戴最耀眼的珠翠。”她语气平淡,眼底却掠过一丝冰冷的锐光,“既然都认为本宫嚣张跋扈,本宫总不能……让他们失望。”

璎珞看着主子眼中那熟悉又令人心悸的光芒,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是,娘娘。”

风雨欲来。

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