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17，凤霖霖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在幽蓝的屏幕光线下微微发颤。整个办公室寂静得可怕，只有中央空调发出的轻微嗡鸣和窗外暴雨敲击玻璃的声响。工位隔板上贴满的便利贴被空调风吹得轻轻颤动，最显眼的那张用荧光笔写着“数据即真相”，此刻却在冷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讽刺。
突然，一封匿名邮件毫无征兆地跳进收件箱。没有主题，发件人栏是一串杂乱无章的乱码，附件“恶作剧.exe”在列表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凤霖霖皱起眉头，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对面工位——王强，那个总爱用机械键盘敲出夸张声响、时不时还哼着跑调歌曲的同事，此刻却安静得反常。
“肯定是新来的实习生搞的恶作剧。”她咬着下唇，带着几分赌气似的点击运行程序。刹那间，屏幕被刺目的血红色代码完全覆盖，一行白色大字缓缓浮现：“删除我，你会后悔的。”凤霖霖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按下删除键。
就在这时，整栋写字楼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凤霖霖听见重物坠地的闷响，那声音沉闷得像是有人被瞬间抽走灵魂，只留下空荡的躯壳轰然倒地。她感觉心脏猛地跳到了嗓子眼，颤抖着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光束扫过王强的工位，凤霖霖倒吸一口冷气。桌上的咖啡杯里，热气还在袅袅升腾；椅背上搭着的格子衬衫，仍保持着主人倚靠时的褶皱；电脑屏幕还残留着未关闭的文档界面。可本该坐在那里的王强，却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霖霖踉跄着扶住桌沿，指甲在金属边缘刮出刺耳声响。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疯狂检查王强的电脑。就在这时，她的电脑突然自动重启，登录界面闪过半秒异常——本该显示用户名的位置，赫然跳动着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穿着褪色的公主裙，眼神中满是惊恐，背景似乎是一家破碎的珠宝店橱窗。
暴雨愈发猛烈，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让凤霖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同样的黑暗，同样的恐惧，还有街角珠宝店破碎的橱窗里，闪烁的警灯将童年切割成无数个无法拼凑的碎片。那时的她不过是个路过的小女孩，却因为这场意外，在警局录了整整三个小时的口供。自那之后，她的人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那段记忆也被深深埋藏在心底。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现实，颤抖着在搜索引擎输入“文件删除现实消失”。跳出的第一条链接就让她血液凝固在血管里。“旧时光照相馆——修复被遗忘的记忆，找回消失的过往”，配图是老式胶片机镜头下的泛黄照片，背景里隐约可见“慕容晓晓”的烫金字样。而在评论区最新的留言里，赫然躺着王强的口头禅：“数据不会说谎，除非有人篡改了0和1。”
凤霖霖的手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她抓起桌上的雨伞，冲出办公室。电梯下行时，镜面倒映出她苍白的脸，眼底尽是恐惧与疑惑。
当凤霖霖撑着几乎要被狂风掀翻的伞冲进老城区时，雨幕里的霓虹在水洼中扭曲成二进制代码。老旧的街道上，店铺大多已经关门，只有零星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旧时光照相馆”的木质招牌在风中摇晃，铜铃叮咚声中，她推开斑驳的木门，一股陈旧的胶片气息扑面而来。
柜台后的女人正在专注地将胶片浸入显影液，听见动静，她抬起头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来时，凤霖霖感觉那些流转的药液里，正浮现出自己瞳孔里的恐惧。
“欢迎光临，凤**。”女人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她用镊子夹起刚显影的照片，画面上的小女孩穿着褪色的公主裙，身旁另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举着玩具相机，而照片边缘用红笔潦草写着——“实验体01与10，数据现实化项目，2015.7.14”。
凤霖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柜台才勉强站稳：“你……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你究竟是谁？王强又去了哪里？”
女人放下镊子，绕过柜台走到凤霖霖面前，递来一杯温热的姜茶：“我叫慕容晓晓，是这家照相馆的老板，也是档案修复师。关于王强的事，我们坐下慢慢说。不过在那之前，”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你最好先回忆一下，十年前的那个珠宝抢劫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凤霖霖握着姜茶的手微微颤抖，茶杯中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视线。记忆的闸门被猛然打开，十年前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而她知道，从踏入这家照相馆的这一刻起，她再也无法逃避那段被尘封的往事，也无法逃避即将揭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