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大雨和那趟“顺风车”之后，苏亦宁的生活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妙的“顾靳深包围圈”。
起初，她以为只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像顾靳深那样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怎么可能有空在她这个小律师身边打转？
但接二连三的“偶遇”，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人生。
场景一：咖啡馆“邂逅”
苏亦宁有个习惯，每周三上午没紧急开庭的话，会去公司楼下那家叫“墨迹”的咖啡馆，点一杯拿铁，靠窗坐下，梳理一周的案头工作。
这周三，她照常推开咖啡馆的门，目光习惯性地瞟向老位置——空的。
很好。她松了口气，最近有点怕了那种“巧合”。
点完单，端着咖啡走向心仪的座位，刚放下电脑包，就感觉一股熟悉的、强大的冷气压缓缓逼近。
一抬头。
顾靳深。
男人穿着剪裁精致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少了几分正式，多了些许慵懒……但依旧帅得人神共愤，也冷得让人退避三舍。
他手里也拿着一杯咖啡，目光淡淡地扫过她，仿佛也是偶然发现：“苏律师。”
苏亦宁差点把咖啡泼自己身上：“顾、顾总？好巧。”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这家咖啡馆虽然不错，但绝对不属于顾靳深这种级别大佬会日常光顾的范畴！
“嗯。”顾靳深极其自然地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约了人谈事，对方还没到。”
“哦，这样……”苏亦宁干巴巴地应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大哥，您约人谈事不去包间，跑来大厅角落？而且这气压，谁敢跟您在这儿谈事啊？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靳深拿出手机似乎在看邮件，但苏亦宁总觉得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手机上。
她如坐针毡，咖啡喝得毫无滋味，文档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疯狂刷屏：他是故意的吗？不是吧？是吧？图啥呢？
终于，在她快要窒息而亡前，顾靳深的手机“适时”地响了。他接起，面无表情地听了片刻，说了句“嗯，我过去”，便站起身。
“先走了。”他对苏亦宁说。
“顾总慢走。”苏亦宁挤出微笑，内心在放烟花。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苏亦宁瘫在椅子上，长长吐出一口气。这哪是喝咖啡，简直是上刑。
她没看到的是，咖啡馆外，坐进车里的顾靳深，对着电话那头的助理冷淡吩咐：“会议推迟半小时。另外，把‘墨迹’咖啡馆买下来。低调点。”
助理：“……”老板，您想喝咖啡咱集团食堂现磨的也不差啊！
场景二：午餐“拼桌”
又一天，苏亦宁和林薇在律所附近一家不错的粤菜馆吃午饭。饭点人多，她们等了一会儿才拿到一个小桌。
刚点了菜，就见餐厅经理点头哈腰地引着一个人过来。
不是顾靳深又是谁？
经理一脸为难地对苏亦宁她们说：“两位**，实在抱歉，今天包厢都满了，这位先生临时过来，能不能……和您二位拼个桌？”
苏亦宁和林薇目瞪口呆。
顾靳深一脸“我也不想但没办法”的淡漠表情，眼神扫过苏亦宁，微微颔首：“不方便就算了。”
话是这么说，但那气场分明写着“你敢说不方便试试”。
林薇在桌下猛踩苏亦宁的脚，用眼神疯狂示意：答应他答应他！近距离观察冰山的机会千载难逢！
苏亦宁欲哭无泪，只好说：“顾总不介意的话，请坐吧。”
于是，一顿饭吃得极其诡异。
林薇试图活跃气氛，问了几个关于晟煊集团业务的不痛不痒的问题，顾靳深回答得言简意赅，能把天聊死。
苏亦宁则全程埋头苦吃，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中途，她不小心吃到一颗辣椒，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水杯，却发现杯子空了。
正在她呛得难受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过来一杯清水。
是顾靳深。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看她，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的虾饺，仿佛只是随手之举。
苏亦宁愣了一秒，赶紧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喉咙里的灼烧感才缓解下去。“谢谢……”她小声道。
顾靳深几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这个小插曲让苏亦宁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好像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吃完饭，顾靳深自然地买了单，理由是“拼桌的答谢”，然后先行离开。
他一走，林薇立刻抓住苏亦宁的胳膊，激动地低叫：“看见没看见没！他给你递水！还买单！绝对有戏！苏亦宁，顾靳深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苏亦宁脸红耳热，心里乱糟糟的：“别瞎说！可能就是顺手……他人冷，但教养还是在的吧？”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点不信。顾靳深的“教养”可从来没包括对不相干的人如此“顺手”。
场景三：令人扶额的礼物
“巧合”多了，苏亦宁再迟钝也品出点味来了。
这位顾总，似乎、可能、大概……在试图接近她？
但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更深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图什么呢？她苏亦宁虽然小有成就，但在顾靳深的世界里，根本不够看。难道就因为高中同学那点微薄的情谊？可他当年明明……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份“礼物”直接把她砸懵了。
那天她刚赢了一个棘手的案子，心情不错地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个极其精致奢华的大礼盒。
没有署名。
她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件……镶嵌着细碎钻石的……法典模型？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晃得人眼晕。
苏亦宁：“……”
全办公室的人都围了过来，发出惊叹。
“哇塞！钻石法典？谁送的？太夸张了吧！”“亦宁姐，追求者啊？这手笔也太大了吧！”“这得多少钱啊……”
苏亦宁第一反应不是惊喜，是荒谬。她拿起盒子里的卡片，上面只有打印出来的一句话：“祝贺胜诉。”
这风格……这简单粗暴的审美……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她扶额，哭笑不得。果然，下一秒，她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礼物收到了？】
她试探着回：【顾总？】
对方秒回：【嗯。不喜欢？】
苏亦宁看着那闪瞎眼的钻石法典，实在无法违心地说喜欢。她斟酌着用词：【顾总，太贵重了，而且……这不太实用。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不能收。】
那边沉默了足足五分钟，才回过来一条：【哦。】
隔着屏幕，苏亦宁仿佛都能看到顾靳深抿着唇、面无表情但眼神里透着一丝困惑和……委屈？（一定是错觉！）的样子。
他是不是对“投其所好”有什么误解？还是觉得女律师就一定会喜欢镶钻的法典？
苏亦宁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她突然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顾总，在某种层面上，好像有点……笨得可爱？
她把礼物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决定找机会还给他。太吓人了，这摆家里都得担心遭贼。
波澜突起
就在苏亦宁被顾靳深这些笨拙又直接的“追求”方式弄得心绪不宁时，她负责的一个大案子出了岔子。
对方公司不知从哪里挖来一个极其难缠的老律师，抓住了合同里的一个微小漏洞大做文章，并且似乎提前知道了她们的应对策略，几次交锋都让苏亦宁这边处于被动。
更麻烦的是，对方疑似使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试图施加压力。苏亦宁团队里一个年轻律师顶不住压力，差点崩溃，关键证据的整理也出现了延误。
苏亦宁连续熬了几个通宵，压力巨大，人也憔悴了不少。她在法庭上依旧强撑着专业冷静，但偶尔走神时，眉宇间的疲惫却藏不住。
一次庭审休庭间隙，她在走廊尽头靠着窗户透气，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助。
忽然，一杯温热的美式咖啡递到了她面前。
她愕然抬头，又看到了顾靳深。
他怎么会在这里？晟煊集团跟这个案子毫无关系。
顾靳深看着她眼下的青黑，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语气却还是平的：“提神。”
“谢谢……”苏亦宁接过咖啡，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手指，心里却莫名一暖。
“遇到麻烦了？”他问，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苏亦宁不想示弱，但此刻的疲惫让她卸下了一些心防，苦笑道：“嗯，有点棘手。对方很难缠。”
顾靳深沉默了片刻，说：“恒诚律所的那个老古董？”
苏亦宁惊讶：“您怎么知道？”
顾靳深没回答，只是淡淡道：“他年轻时欠我父亲一个人情。”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看了看表：“开庭了。”
然后转身就走。
苏亦宁愣在原地，握着那杯温暖的咖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
他是什么意思？只是随口一提？还是……
第二天，奇迹发生了。
那个咄咄逼人的老律师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在庭上收敛了许多，甚至主动提出了一些让步性的和解方案。案子峰回路转，顺利得让苏亦宁难以置信。
她猛地想起了顾靳深昨天那句话。
难道……是他？
她立刻拿出手机，想发短信问他，又觉得太唐突。犹豫再三，只发了一句：【案子解决了，谢谢您的咖啡。】
这一次，顾靳深回得很快，依旧言简意赅：【嗯。】
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一条：【钻石法典，不喜欢就扔了。】
苏亦宁看着这条短信，仿佛能看到顾大总裁那强装镇定实则可能有点懊恼的模样。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心里某个角落，悄悄地、柔软地塌陷了一块。
这个男人，好像真的……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笨拙、直接、有时候让人哭笑不得，但他会在她需要的时候，递上一杯热水，用他的方式，默默地为她扫清障碍。
冰山，似乎真的开始在阳光下融化了。
而她自己筑起的心防，好像也开始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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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圆满解决，团队出去小小庆祝了一番。苏亦宁喝了一点酒，微醺地回到家，卸下一身疲惫，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顾靳深递来咖啡时的眼神，和他那句看似随意却扭转乾坤的话。
她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滚了滚，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蹦跶得厉害。
那个“嗯”字，和后面那条别别扭扭的“不喜欢就扔了”，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求表扬未遂后的小脾气？
这个念头一出，苏亦宁自己先吓了一跳。她把脸埋进抱枕里，闷声自语：“苏亦宁你醒醒！那是顾靳深！冰山！怎么可能会撒娇！一定是酒精作祟！”
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界面，指尖悬空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再发什么。说什么呢？谢谢？太官方。追问是不是他帮了忙？万一不是，显得自作多情。而且，他那种性格，估计也不会承认。
算了。她放下手机，心想，下次见面……如果还有下次见面，再见机行事吧。
然而，她没想到，“下次见面”来得如此之快，且如此……正式。
第二天下午，苏亦宁正在写结案报告，内线电话响了，是前台小姑娘，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苏律师！晟、晟煊集团的顾总来了！指名要见您！”
苏亦宁手里的笔差点掉桌上：“……请、请顾总到三号会议室，我马上过去。”
她深吸几口气，对着小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妆容，确认自己看起来专业又冷静，才拿起笔记本和笔，走向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的门，顾靳深正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目光一如既往地沉静，但苏亦宁似乎捕捉到其中一丝极快闪过的……紧张？
“顾总。”苏亦宁挂上职业微笑，走到会议桌对面坐下，“您今天过来是？”
顾靳深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晟煊集团法务部近期需要扩充外部合作律所库，我对苏律师的专业能力有所了解，想来谈谈合作的可能性。”
理由冠冕堂皇，无可挑剔。
但苏亦宁心里的小人却在呐喊：合作？您顾总亲自来谈这种初步接洽？晟煊的法务总监是摆设吗？！
她面上不动声色：“非常感谢顾总的认可，这是我们的荣幸。不知道顾总对合作领域有什么具体倾向？我让同事准备一下我们律所的资料和成功案例……”
“不必麻烦。”顾靳深打断她，语气平淡，“我看过你们的资料。今晚有空吗？边吃边聊，细节可以慢慢谈。”
苏亦宁：“……”所以，谈合作是假，约晚饭是真？顾总，您这追人的套路……还能更直接一点吗？
她看着顾靳深那张一本正经谈几个亿生意般的俊脸，实在很难把他和“找借口约吃饭”这种事联系起来。反差萌得太犯规了！
见她沉默，顾靳深交叠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补充道：“如果苏律师今晚有约，那就……”
“有空。”鬼使神差地，苏亦宁脱口而出。说完她就想咬舌头。美色误人！绝对是美色误人！
顾靳深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许：“好。下班我来接你。”
“不用麻烦顾总，您说地点，我自己过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