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挑衅过后，沈映雪便故意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等着看姜时梨爆发。
而只要姜时梨被激得对她怒骂或是动手，沈映雪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惩治她了，毕竟，太后派来的春芳姑姑可不是吃素的！
“侧妃教训的是。”
姜时梨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道，“奴婢会深深记住这次教训，以后绝不会再犯。”
闻言，沈映雪得意的表情蓦地一僵，眼里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这……这人还是姜时梨吗？
姜时梨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竟然连这都能忍！
“王爷方才说想喝鸡汤，侧妃若是没什么别的事，奴婢这就去为王爷炖汤了……”
姜时梨淡淡说道，起身便准备离开。
“你站住！”沈映雪冷冷一笑，道，“你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给言之哥哥炖汤？我警告你，你休想借此机会向他告状……”
想到这，沈映雪直接吩咐道：“春芳姑姑，你给我盯着她，哪里都不许她去！言之哥哥今日，只能喝本侧妃亲手炖的鸡汤！”
房门砰一声关上，沈映雪趾高气昂地走了。
“蠢货……”
屋内的姜时梨一脸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种可笑的借口，也就沈映雪这样没脑子的人才会相信了。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萧霁怎么可能舍得让她亲手炖鸡汤？
从前都是他亲自下厨，巴巴的给她做菜炖汤，还故意把手上不小心弄的烫伤露给她看，就只为了哄她多吃几口。
“小豆蔻，对不起……”
姜时梨将小豆蔻扶了起来，满眼愧疚，“……是我连累了你。”
若不是因为她，小豆蔻也不会被卖进王府，遭到沈映雪的报复。
而她明明说过，会护着小豆蔻，可真到了这个份上，她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挨打……
“没……没事……我不疼……”
小豆蔻这一次没有再哭了，她眼睛肿得眯成一条缝，艰难地看着姜时梨，断断续续道，“阿梨姊姊……没关系……她们打了我……就不会打你了……”
姜时梨愣住，这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击中了她的心脏，疼得揪起，却又软得发烫……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姜时梨再也压抑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崩溃痛哭了起来……
这一刻，她心里恨极了。
她宁可自己什么都没有，便可以无所顾忌随心而活，不用忍受任何委屈。
可偏偏，萧霁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一丝希望，寻来了一份温暖。
而这份“希望”和“温暖”，对如今的姜时梨而言，却是深深的折磨与沉重负担。
从今往后，她便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害怕希望破灭，担心温暖消失……
“阿梨姊姊……你不要哭……”
小豆蔻粗糙的手指轻轻触碰姜时梨的脸颊，替她擦去泪水。
小豆蔻知道姜时梨是在心疼她，可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便只能掀开衣袖让她看自己胳膊上的鞭痕。
“其实我的脸没那么疼……春芳姑姑比后爹爹打得轻多了……他总是喝酒，喝醉了便要拿鞭子抽人，一开始是打阿娘……后来阿娘怀孕了，他便开始打我……”
小豆蔻勉强地笑了起来，“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因为他打完我……便没力气再打阿娘了……”
“这个畜生，竟敢对你们动手？！”
姜时梨震惊地看着小豆蔻胳膊上瘢痕交错的伤，一脸不敢相信，“你们为什么不报官？为什么不回金陵？”
“阿娘也曾报过官，但官府的人说，得人死了之后再来报，否则管不了……阿娘说，金陵太远了，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阿娘也给舅舅写过信，但舅舅说外祖母缠绵病榻，外祖父得了痴症，他们如今也过得很艰难……实在帮不了我们……”
似乎是回想起了金陵的日子，小豆蔻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阿梨姊姊，我不怕疼，我愿意替你受罚……我只是害怕，怕再也见不到阿娘，再也回不去金陵……”
姜时梨听得心如刀绞，恨得几乎咬碎后槽牙。
曾经姜家战功赫赫，在京中如日中天，所有人都趋炎附势，谄媚讨好，连带着外祖家也跟着一起荣耀，成为金陵城首富。
直到后来，姜家落败，满门抄斩。
她被萧霁圈养在王府之中，浑浑噩噩度日，一直抱着天真的幻想，以为外祖家并没有受到牵连。
可如今想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外祖家能够支撑到今日，已然实属不易了。
“小豆蔻……我发誓，一定会带你回金陵。”
想起可能还活着的阿兄，姜时梨仿佛重新拥有了力量，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你相信我吗？”
姜家一百七十九口人，没有一个是孬种，她姜时梨，又岂能轻易认命？
“相信！”小豆蔻高兴地握住了她的手，“阿娘让我相信你，她说阿梨姊姊一定会护着我的。”
姜时梨用力抱住了小豆蔻，眼底闪过一道寒芒，“你放心，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定让他们百倍奉还！”
“阿梨姊姊……你，你别冲动……我真的没事……”
听到姜时梨要替她报仇，小豆蔻一下子就慌了，她太害怕抗争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赢过。
姜时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傻丫头……你别忘了，我可是晋王妃。”
之前是她不肯低头，才会和萧霁越闹越僵，以萧霁对她十几年的感情，只要她愿意低头……
不，只要她勾勾手指，他便会为她豁出一切。
“叩叩叩——”
恰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女暗卫顾茉的声音，“王妃，该喝药了……”
“进来。”
姜时梨眸色冰凉，扶着小豆蔻在床上躺下，自己则是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顾茉是萧霁给她安排的女暗卫，她轻功极好，虽然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但平时很少出现。
由于顾茉并不是奴婢，也不会伺候人，所以只会在有她有危险的时候出现，亦或是……
像今日这般，为了防止有人在她喝的汤药之中动手脚，专门给她送来。
进门后，顾茉将手中的汤药送到了姜时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