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在回廊下遇见正被丫鬟婆子簇拥着去花园散心的大**。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清她的模样。
通身的气派,美得令人窒息。
她似乎有些畏寒,裹着白狐裘,小脸莹润。
眉眼间带着一股天然的倦怠和娇贵。
我娘立刻拽着我避到道旁,按下我的头,躬身。
「给**请安。」
她声音谄媚,大**脚步未停,仿佛没看到我们。
只有她身边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随意摆了摆手。
一阵香风掠过。
我忍不住抬眼,飞快地瞟了一下。
正对上大**无意间瞥来的目光。
清澈,淡漠。
像看一株草,一块石头,很快便毫无兴趣地移开了。
那一瞬间,我浑身冰冷。
***夜模仿,承受无数痛苦想要成为的人。
根本不屑看见我。
回到窄屋,我娘却异常兴奋。
她反复念叨:「看见没?那就是侯府千金!那通身的气派!那仪态!」
「若微啊,你今日走得很好,**一定看见了!」
我姓何,爹给我起名叫若若。
脱贱籍那日,我娘当场给我改了名字。
叫何若微。
大**叫容微,我便叫若微。
一笔一划,一举一动,都要比照着她来。
第二天,我娘当值回来时,带回来一个包袱。
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块布。
颜色黯淡,边缘有些抽丝。
但在昏暗油灯下,还是隐隐流动着微弱的光泽。
她眼神狂热,仿佛捧的是稀世珍宝。
「这可是夫人赏的云锦,我攒了三年才够一块布料。」
「虽然只是**用剩的边角,但也够了!」
又拿出一簇金色的线在我面前展示。
「娘把棺材本都卖了,才给你买来的侯府贵人用的金线,你可得给娘争口气啊!」
她拿着那块料子在我身上比划。
「等你学成了,娘就给你裁一件新衣!不比**的那件差!」
那块云锦边角料,最终变成了一件褙子。
我娘熬了通宵,将零碎的云锦碎片仔细拼接。
拼出的图案远看繁复,近看却是密密麻麻的针脚和断裂的纹路。
像一张打满补丁的华丽兽皮。
她逼我穿上,在破水缸前照了又照。
「好看!我儿真有几分**气韵了!」
过了年,我十四岁了。
我娘终于发现,光靠她那点微薄的学识教是没用的。
还是得想办法让我进侯府族学,与那些贵**们近距离接触。
她坚信只要我和她们受一样的教育,必定就能和她们一样优秀。
夫人寿宴刚过第二日,府里仍透着喜庆后。
她早早将我揪起,用冷帕子敷了我的脸,梳起乖巧的双丫髻。
穿上那件拼凑的云锦褙子,里面衬着浆洗得雪白的粗布中衣。
「抬头,挺胸,笑不露齿,眼观鼻鼻观心。」
簪尖划过我的后颈,激起一阵战栗。
她威胁道:「今日若出错,回来剥你的皮。」
她领着我,不是去夫人院外跪着。
而是掐着夫人平日去花厅理事的时辰,「恰好」路过那片必经的园子。
院子里,几个小丫鬟正洒扫庭除。
我娘拽着我,垂首立在道旁。
夫人被簇拥着走来,神色倦怠。
经过我们时,目光无意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