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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寒的指尖嵌进掌心,心揪成一块。
果然,没过多久,张芷嫣的脖颈开始泛红疹,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可她却强撑着,一言不发地半躺在沙发上假寐,企图缓解一些不适感。
事关人命,俞寒最终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他起身一边匆忙去找药箱,一边下意识对林琛交代:
“她海鲜也轻微过敏,过敏药在卧室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白色的瓶子,还有,她胃不好,睡前最好喝杯温牛奶......”
林琛听着,忽然嗤笑一声,打断他:“俞先生,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他上下打量着俞寒,眼神轻蔑:“像个絮絮叨叨的管家老头子。”
“芷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照顾我,我根本不需要注意这些。”
说完,他不屑地转身离开,留俞寒一个人僵在原地。
是啊,从他懂事起,他就把自己当作张芷嫣的未来丈夫。
事事以她为中心,保持着她喜欢的穿衣风格,为她苦练厨艺,为她进修他根本不喜欢的管理学,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起居。
而林琛只需要站在那里,享受她的宠爱,就成了“完美老公”的典范。
巨大的委屈和心酸涌上心头。
情绪激动之下,他多年未发的哮喘来得猝不及防。
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掐住,他捂住胸口,脸色迅速苍白如纸。
可他依旧强撑着将过敏药拿去客厅,放在了张芷嫣面前。
“吃......吃药吧。”
张芷嫣难受至极,头也不抬拿过药,就着桌子上的水仰头吞下去。
就在她感觉到久违的舒畅时,面前“咚”地一声。
俞寒就这样倒在她面前,脸色涨紫,颤巍巍伸手向她求救。
“药,我的哮喘药......芷嫣,你知道在哪。”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仿佛濒死的鱼,连说一个字都用尽全身力气。
张芷嫣瞬间慌了神,立刻起身想去找。
但就在迈出脚步的刹那,她猛地顿住了。
药就在玄关下的抽屉里。
但她要是现在立刻找到了药,不就暴露了她根本没有失忆吗?
不行,到时候她失去主动权,事情就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
她表情变得挣扎,最终化为冰冷的疏离。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说在哪,我去找。”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转动着。
他挣扎着,她冷眼观望。
俞寒不可置信。
天旋地转间,他艰难地抬头看她。
看着她冷漠地望着自己的痛苦加剧,双脚却黏在地板上,一步都不肯挪动。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张了张嘴,模糊的字眼即将要从嗓子缝里挤出来。
声音却被卧室的林琛高喊打断:“老婆,说好今晚给我洗脚**的,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闻言,张芷嫣眼神挣扎地看了几乎要窒息的俞寒一眼,竟然真的转身,柔声回应道:
“好,这就来。”
卧室门关上的那刻,世界仿佛暗了下来。
俞寒眼中最后的光也熄灭了。
他只能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指甲抠着地面,艰难地一步一步超前挪动。
指甲因太过用力而断裂,血迹横七竖八地淌了一地。
最终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终于够到了玄关的抽屉。
慌乱间,他撞翻了花瓶,碎片割破了他的手,鲜血淋漓。
顾不上伤势,他拿出哮喘药,颤抖着喷药剂。
好不容易缓过气,他虚脱地靠在墙边,手上鲜血直流。
意识回笼,世界也开始变得清晰。
他听到了主卧传来的嬉笑声。
透过那扇虚掩的门缝,她看见那个向来高高在上的张家大**,居然卑躬屈膝到给一个男人洗脚,
林琛笑着用脚搅动着水盆,故意将水花溅在张芷嫣脸上。
张芷嫣也不恼,伸手握住他的脚,一路往上游走。
“别闹,小心我惩罚你。”
“诶,老婆,你都不怕那个俞寒出事啊,刚才看他好像很难受。”林琛突然问。
张芷嫣顿了一下,最终也只是冰冷道:“旧毛病了,死不了,哪有给你洗脚重要。”
“难道只有洗脚吗?”林琛脚大手托起她的细腰,声音蛊惑。
她迎着他的力量,呼吸逐渐加重,眼神发红发烫。
下一秒,她弯下身,凶狠地吻了下去。
“坏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轻一点,小妖精,你太会了!我都快受不了了!”
“我投降我投降,那里不可以亲的啊,讨厌~”
卧室里的暧昧声不断传来,疯狂撕扯着俞寒的耳膜。
手上的痛却不及心痛半分。
环视这个早已面目全非的家,他靠在墙上,苍凉地笑出了声。
看啊。
无论他付出多少,守候多久,在那个女人心里,他早已一丝痕迹都不剩,甚至都不如新欢的一根脚趾头。
他挣扎着爬起来,麻木地包扎了伤口,默默去了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