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的公寓里，窗帘紧闭。墙上的软木板钉满了照片、文件剪报和错综复杂的红线。正中央是简宁的笑脸——她妹妹最后一张生日照片。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简安脸上，她正在浏览祁昊公司的官网。页面显示，祁昊已是康健医疗集团的副总裁，负责心血管产品线。这家公司近年来迅速崛起，与多家三甲医院建立了合作关系。
"难怪会出现在我们医院。"简安冷笑，手指划过触控板，点开了"领导团队"页面。林菲的照片赫然在列——行政总监，负责医院关系维护。
简安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这对狗男女不仅背叛了她，还联手在事业上取得了成功。而她这五年呢？在异国他乡拼命学习、工作，只为了忘记那段痛彻心扉的背叛。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医院的内部系统。作为副主任医师，她有权限查看行政人员名单。搜索"林菲"，结果显示：林菲，行政办公室副主任，三个月前入职。
"正好是我回国前一个月。"简安眯起眼睛。这不是巧合。
她犹豫片刻，输入了妹妹的名字。系统显示"无此员工"。简宁明明在这家医院实习并转正，怎么会没有记录？
简安换了个方式查询，调出三年前护理部的值班表。4月17日，简宁的名字赫然在列，但4月18日之后，所有排班表中她的名字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简安的手指开始颤抖。她点开人事档案数据库，输入自己的高级权限密码。
"查询：简宁，护士，在职状态。"
系统弹出一条冷冰冰的记录："简宁，护理部，离职日期：2018年4月18日，离职原因：个人原因。"
"不可能！"简安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简宁绝不会不告而别，更不会在她出国期间突然离职。
她抓起外套冲出家门，拦了辆出租车。
"市立殡仪馆，谢谢。"
殡仪馆的档案室阴冷潮湿。工作人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眼睛浑浊但记忆力惊人。
"简宁？三年前送来的那个年轻护士？"老头翻着纸质记录本，"有印象，很漂亮的姑娘，才24岁。死因是...嗯...药物过量。"
简安的世界在旋转。"药物过量？不可能！我妹妹从不——"
"这里写着呢，法医鉴定是自杀。"老头推了推老花镜，"奇怪的是，当天晚上就被火化了，连追悼会都没办。家属只来了一个女的，说是姐姐，但看着比你年纪大..."
简安的血液凝固了。她出国进修是2018年3月到2019年6月，期间根本不在国内。有人冒充她处理了简宁的后事，还刻意隐瞒了死讯。
"我能看看死亡证明吗？"
老头摇摇头："只有直系亲属才能——"
简安掏出医师证和身份证："我是她亲姐姐，也是医生。我需要知道真相。"
老头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从档案柜里抽出一个文件夹。
死亡证明上白纸黑字写着"自杀"，但简安一眼就看出问题——签字医生是郑国强，现在的医院院长，而当时的他根本不在急诊科轮值。更可疑的是，联系人电话是林菲的。
"谢谢。"简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机械地拍下文件照片，走出殡仪馆时，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简宁死了。在她出国期间"被自杀"，然后被迅速火化，连墓碑都没有。而林菲和祁昊，一个隐瞒消息，一个伪造文件，就这样抹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简安站在烈日下，却感到刺骨的寒冷。她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张梅护士长吗？我是简安，简宁的姐姐。我想跟您谈谈..."
三天后，简安在医院走廊"偶遇"了林菲。
"简安！"林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像是刻意要周围的人听见，"真巧啊！"
简安停下脚步，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是啊，真巧。"她故意上下打量着林菲的白大褂，"行政副主任？恭喜啊。"
林菲的笑容僵了一下："哎呀，就是个小职位，哪比得上你，心外科的明星医生。"她亲热地挽住简安的手臂，"一起吃午饭吧？好好叙叙旧。"
简安没有抽回手臂，但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了："好啊，正好我有些事想问你。"
餐厅里，林菲滔滔不绝地讲着她和祁昊的婚礼有多奢华，他们的欧洲蜜月有多浪漫。简安小口啜饮着柠檬水，突然打断：
"你知道简宁去世了吗？"
林菲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又迅速恢复了正常："天啊，你...你知道了？我们...我们本来想等你回国再告诉你的，怕影响你进修..."
"是吗？"简安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那为什么死亡证明上写的是自杀？简宁最怕疼了，连打针都害怕，怎么可能吃安眠药？"
林菲的手开始发抖："这...这个...警方调查结果就是这样..."
"警方？"简安倾身向前，"可我查过了，根本没有立案记录。而且，是谁冒充我签字火化的？"
林菲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简安，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简安突然笑了，"解释你们怎么在我妹妹死后一个月就结婚了？解释祁昊的公司为什么突然拿到医院的大单？还是解释为什么简宁死前负责的病房正好在使用祁昊公司的新药？"
林菲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水杯："你疯了！你在暗示什么？"
"我什么都没暗示。"简安从容地擦擦嘴角，站起身，"只是作为姐姐，我想知道妹妹死亡的真相。作为医生，我对异常死亡有职业敏感。"她凑近林菲耳边，轻声道："我们会再见的，闺蜜。"
走出餐厅，简安的手机响了。是祁昊。
"简安，听说你和林菲见面了？"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就我们两个。"
简安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声音却冷得像冰："好啊，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
当晚，祁昊开着一辆黑色奔驰来接她。五年过去，他更成熟了，昂贵的西装包裹着健硕的身材，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路灯下闪闪发光。
"你更漂亮了。"祁昊为她拉开车门，眼神炽热，"在美国过得怎么样？"
简安微微一笑："很充实。"她没有提及这五年里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
祁昊没有直接去餐厅，而是绕路到了城郊的一个小湖边。这是他们大学时常来的地方，简安曾在这里把初吻给了他。
"还记得吗？"祁昊停下车，声音低沉，"那天你生日，我在这里给你放了99盏孔明灯。"
简安看着平静的湖面，心跳加速——不是出于怀念，而是因为包里的录音笔正在运转。"记得。那天简宁和林菲也在，简宁还笑我脸红得像番茄。"
祁昊的表情僵了一下："简安...关于简宁..."
"我知道她死了。"简安直接打断，"我想知道为什么。"
祁昊的手紧握方向盘："是意外...她值夜班时拿错了药..."
"是吗？"简安转头直视他的眼睛，"那为什么死亡证明上写的是自杀？为什么没有尸检就火化？为什么是你签的字？"
祁昊的瞳孔猛地收缩："你调查过了？"
"她是我妹妹。"简安的声音哽咽了——这次不是演技，"我有权知道真相。"
祁昊突然抓住她的手："简安，事情很复杂...有些事我不能说...但你要相信我，我从未想过伤害简宁..."
简安任由他握着手，眼中适时泛起泪光："那告诉我，祁昊，至少告诉我，她的死和你们公司的新药有没有关系？"
祁昊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谁告诉你的？林菲？"
简安心中一动——这是个意外的收获。"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沉默良久，祁昊终于开口："不是药的问题...是...是数据..."他猛地摇头，"我不能说。简安，忘掉这些吧。为了你的安全。"
回程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祁昊几次欲言又止，而简安则默默记下他说的每一个字。下车时，祁昊突然拉住她：
"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他的眼中是真切的痛苦，"和林菲结婚是个错误...我一直爱的都是你。"
简安看着他，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她撞见他和林菲在床上的场景。当时他也是这种眼神——痛苦、懊悔，却又理直气壮。
"太迟了，祁昊。"她轻轻抽出手，"有些背叛，永远无法原谅。"
走进公寓，简安锁好门，立刻检查录音。祁昊那句"是数据"和"为了你的安全"清晰可辨。她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命名为"复仇"。
第一个文件，她输入："疑点1：简宁死亡与药品数据有关；疑点2：祁昊知道内情但不敢说；疑点3：林菲参与伪造死亡证明。"
简安合上电脑，走到窗前。夜色如墨，远处医院的灯光像星辰般闪烁。那里曾经是她和妹妹共同的梦想之地，如今却成了罪恶的温床。
"简宁，"她轻声说，"无论真相多丑陋，我都会把它挖出来。无论敌人多强大，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窗玻璃映出她的脸，那双眼睛里的火焰，足以焚烧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