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良缘,将军的心尖头第2章

小说:锦绣良缘,将军的心尖头 作者:姜元宝 更新时间:2025-09-22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在冰冷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知意醒来时,有片刻的恍惚。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织金纱帐、陌生的红木家具,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若有似无的冷冽檀香,无一不在提醒她,此处已非她生活了十多年的沈家小院。

身侧床铺冰凉平整,昭示着昨夜新郎并未留宿。她坐起身,指尖拂过锦被上繁复的刺绣,心头一片清明。

这果然只是一场交易,她是他用来规避麻烦的工具,而非真正的妻子。也好,如此界限分明,反倒让她安心。

轻叩门声响起,两个穿着体面的侍女端着洗漱用具躬身而入。

“夫人,奴婢春桃/秋月,奉将军之命,日后伺候夫人起居。”两人声音恭敬,低眉顺眼,动作麻利,却透着一股疏离的规矩感。

知意颔首,温声道:“有劳了。”

她起身洗漱,换上春桃递来的淡雅襦裙。料子是上好的苏缎,触手温凉,尺寸竟大致合身,想必是府中管事根据前日量体匆匆改就。

梳妆时,秋月手法娴熟地为她绾发,插上一支素银簪子。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面色平静,看不出新嫁娘应有的羞怯与喜悦,唯有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将军平日何时起身?”知意状似随意地问道。

春桃答:“将军卯时便起,练剑半个时辰,随后去书房处理军务。若无要事,通常不在内院用膳。”

知意默然。他的作息规律得如同军中点卯,这将军府,与其说是家宅,不如说是一座纪律严明的军营。

洗漱完毕,管事赵妈妈便准时前来拜见。赵妈妈约莫四十年纪,面容严肃,眼神精明,是府中的老人,颇有权柄。

“夫人,将军吩咐,府中中馈即日起交由您掌管。这是库房钥匙和对牌,账册在此,请您过目。”赵妈妈语气平板,将一串沉甸甸的钥匙和几本厚厚的账册呈上。

知意接过,并未立刻翻看,只温和道:“有劳赵妈妈多年辛苦。我初来乍到,诸多不熟,日后还需妈妈多多提点。”

她态度谦和,却不卑不亢。赵妈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这位“罪臣之女”如此沉得住气,随即又恢复恭谨模样:“夫人言重了,老奴分内之事。”

送走赵妈妈,知意屏退侍女,独自坐在窗下,翻开了那摞账册。将军府开销用度极大,账目繁杂,条条款款,清晰却也冰冷。

她看得极仔细,父亲在世时虽不让她插手外事,但当家主母的理账本事,母亲是悉心教导过的。

她很快便发现,这账册做得极为漂亮,几乎挑不出错处,可正是这种过分完美,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午后,她提出要巡视府中各处。赵妈妈陪同在侧,一路介绍,遇到的下人无不垂手恭立,规矩严整,但投向她这位新夫人的目光,却复杂得多——有好奇,有审视,有不易察觉的轻蔑,唯独缺少真正的敬畏。

府邸深阔,亭台楼阁,园林水榭,气象恢宏,却也透着一种缺乏人气的冷清。行至一处偏僻院落,但见院门紧闭,锁头崭新,似是久未开启,与周遭的整洁格格不入。

“此处是?”知意驻足。

赵妈妈面色如常:“回夫人,是一处废弃的库房,堆放些旧物,将军吩咐封存了。”

知意点头,不再多问,转身时,却瞥见赵妈妈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行至花园,恰逢一队侍卫换岗,步伐整齐,甲胄森然。为首的年轻将领见到她,明显一愣,随即上前抱拳行礼:“末将秦苍,参见夫人。”

知意记得他,是那日跟在萧煜身后的副将。

“秦将军不必多礼。”知意微微一笑。

秦苍神色有些拘谨,眼神却比府中下人纯粹许多:“夫人若有任何需要,可随时差人吩咐。”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将军军务繁忙,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这话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知意心中微动,颔首致谢。

晚膳时分,果然如侍女所言,萧煜并未回来。偌大的花厅,只她一人对着一桌精致菜肴。伺候用膳的丫鬟屏息静气,厅内落针可闻。

她安静地用**,吩咐将几样未曾动过的点心送去给母亲周氏——昨日她已恳求萧煜,允准将母亲接至府旁一小院安置,方便照应,他并无异议,只点头说“依你”。这大概是他作为“夫君”,给予她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优待”。

夜幕低垂,知意摒退下人,只留一盏灯,再次拿起账册细看。白日里那处废弃院落的异样和赵妈妈瞬间的紧张,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她指尖划过某一项日常采买的条目,金额细微,若非极用心,根本难以察觉异常。她取来纸笔,将几处类似疑点一一记下,眉头微蹙。

更深露重,窗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她吹熄灯烛,准备就寝。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远处似乎传来极轻微的、不同于巡夜侍卫的脚步声,还有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交谈声,方向……似是朝着白日里那处废弃院落。

知意的心轻轻一跳。她悄步移至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月色朦胧,树影婆娑,什么也看不清。那异响也消失了,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她躺回床上,却毫无睡意。这将军府,规矩森严,看似铁板一块,实则暗流涌动。她那名义上的夫君,身上藏着秘密;这府邸,似乎也藏着不愿为人知的角落。她这场被迫卷入的婚姻,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难测。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窗外极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短促的、像是夜枭又或是某种暗号的鸣叫,尖利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旋即又戛然而止。

知意骤然睁开双眼,屏住了呼吸。

那声音,绝非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