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澈令后妃们办了一场赏菊宴。
宫中无后，连妃位都没有一个，所以这差事便落在了身份最高的胡昭仪身上。
受邀出席的都是有身份的朝廷命妇，还有她们的女儿。
杨芮姝作为最受宠的妃子，自然也是要出席的，虽然她本人并不想来。
花确实都很美，但天气也是真的很冷啊。
这么冷，却一大早就被拉起来，坐在室外吹着寒风，笑脸相迎每一个套近乎的人，要得体，还要应付酸言酸语。
但她的重点不在这。
近日她发现，顾怀澈在流云殿逗留得越来越晚了，她的个人时间全被压榨光了。
这走向太不对劲了。
书中原情节并没有她受宠一说，也没有这个宴会，不该有的全有了，应该出现的女主却迟迟还没出场。
虽然本来就很不对劲，穿书者不止她一个，已经是个天大的问题。
但那是世界的问题，她一介凡人管不着，她只想带着女主去顾怀澈面前，然后让他们触发一见钟情故事线。
完了解放她自己，所以她是专门来蹲女主的。
「沈**来了。」，杜丹在她耳边小声提醒。
她望过去。
一袭白衣，清新脱俗，墨发如瀑，琼鼻小嘴。
这标准小说女主的样子，肯定是沈知瑶没错了。
女主沈知瑶，知枢密院事的嫡女，父亲位同副丞相，母亲是书香名门的千金。
长得好，家世好，从小就用当皇后的标准培养着，及笄之年开始，每一年都有无数男儿去沈家提亲。
但沈知瑶谁也不嫁，硬是拖到了今年，都十七了。
杨芮姝晓得，女主这是在等顾怀澈呢！
她这就去助沈知瑶一臂之力！
职业微笑扬起，她按照最近学的礼仪，走得端庄稳当，颇有宫里娘娘的架势了。
沈知瑶到底是家教好，还没等她走到跟前，已然站起来行礼。
「小女沈知瑶，见过杨才人。」
「沈**不必多礼。」，她立刻将人扶起来。
其实按照她的位份，沈知瑶是不需要给她行这么正式的礼的。
呜呜呜~~好乖的宝宝。
沈知瑶顺从地站直了身子，比她还高上一些，身姿挺拔，气质贼好，这么美的仙女，谁能不爱啊。
「沈**果然是貌美如仙，看来传言也并不夸张。」
「杨才人过誉了，若论美貌，宫里的各位娘娘也是顶好的。」
好标准的回答，真不愧是女主！
「沈**真会说话，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当然。」
为了跟沈知瑶快速地打好关系，她各种找话题，将自己的E人属性在礼节的框架里尽量发挥了。
但对方始终是礼貌微笑，回应有度，不热情，也不冷淡。
好难攻略啊，有点懒了怎么办，可想想自己的苦日子，好像还是攻略妹子比较方便。
她必须跟沈知瑶打好关系。
赏花结束，一行人前往赋诗会，开始作诗。
沈知瑶一向是才名在外，作诗是小意思，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冠军，夺了头彩。
她猛猛夸，「哇~瑶瑶你真厉害！写的真好！」
「谢谢。」，沈知瑶继续礼貌微笑。
不管沈知瑶做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做，她都是一顿美丽的彩虹屁，这示好的态度，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但沈知瑶好像看不见一样。
难道是她太热情了？
到底父亲的官职高，想要讨好沈家的人不在少数，或许沈知瑶误会了，觉得她想拉拢沈家吧。
算了，不做朋友也没关系，只要今天沈知瑶能在她身边就行。
这样待会顾怀澈来了，他们就会互相看见对方，男女主的身份不掉，自然会一见钟情，到时候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很好，这个计划不错，就这么办！
上菜了，羊肉锅。
拍了一天的无效马屁，她真的累死了，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吃饭大。
宴会上女人们的欢声笑语，气氛正好，是个觥筹交错的完美社交场合。
而杨芮姝在埋头苦吃。
「杜丹，你布菜太慢了，我自己吃吧！」，说着她就要上手。
杜丹立刻制止，「娘娘！这不合规矩！」
「这么美味的羊肉，不能用手是对它的侮辱，你放开。」
「不放！」
「噗嗤……」
旁边的沈知瑶笑出了声，引得二人侧目，杜丹赶紧放开了手，想起这并不是在流云殿中，没大没小了。
杨芮姝不在意，她现在比较在意沈知瑶的反应。
这绝对是真心的笑容，不是嘲笑。
「瑶瑶，你笑什么呢？」
「你啊。」，沈知瑶眼睛一弯，露出甜甜的酒窝，「别人都忙着攀附关系，你倒好，只知道吃吃喝喝。」
这是沈知瑶第一回没喊她杨才人，她内心激动，回以一笑。
「来宴会不就是为了吃么？」
以前在现代，年会啊什么的，她也是奔着大餐去的。
毕竟抽奖不一定能中，但吃的是一定会进嘴里滴！
「杨才人真有意思，不知瑶瑶在私下，是否也能唤你的名字？」
这意思，是有意跟她做朋友了？
沈知瑶的眼睛很温柔，被这样一双眼注视着，别说男人了，她也是会缴械投降啊！
「当然可以啦！我叫芮姝。」
「那我叫你姝儿可好？」
「好好好~~」
她想不通，一下午努力都没达成的目标，怎么吃个羊肉就达成了？
但不重要，达成了就行。
既然是以朋友相处了，她就不讲究这么多规矩了，开始释放天性，沈知瑶好像觉得她说话很有意思，总是被逗笑。
她也觉得沈知瑶跟书里好像不太一样。
书里的沈知瑶，端庄大方，仁慈但又不乏手段，是个完美的大家闺秀，后来是个完美的皇后。
可在她面前的沈知瑶，在端庄守矩的表面下，好像藏着一些别样的活泼。
总之就是感觉挺好的。
女孩子成为好朋友，往往只需要一瞬间，没多久她们就相处得很愉快。
一般高兴的时候都会有人来煞风景。
「皇上驾到——」
顾怀澈来了，场子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放下手中的吃吃喝喝，端庄严肃地行礼。
「臣妾（臣妇）参见皇上。」
「平身。」，顾怀澈环顾一圈，找到杨芮姝之后，想如往常一般完美微笑，却卡了壳。
这停顿的微表情被杨芮姝抓了个正着。
看吧看吧，果然是男女主，一见钟情的魔法永远不破，爱上了吧？
嘿嘿嘿……
他往这边走过来了。
她内心雀跃，准备后退一步，给二人让点空间。
没想到她后退的同时，沈知瑶也退了一步，一时间二人面面相觑。
顾怀澈走到跟前，高大的身影很有压迫感，「你退什么？」
就是啊，退什么啊，瑶瑶快上！
为了助沈知瑶一臂之力，她悄无声息地又退了一步。
这回沈知瑶没动。
完美。
她抬头想要看好戏，却发现两个人都在看着她。
「……？」
「你还敢再退？」，他一脸的不爽，「朕看近日是太宠爱你了，膨胀了？」
她看看沈知瑶，再看看顾怀澈，确定他一点注意力都没分给旁边。
不是，看女主啊，看她干嘛？
「皇上，这是臣妾新交的朋友，知枢密院事的嫡女，沈！知！瑶！啊！」
被cue到的沈知瑶连忙行礼问安，但顾怀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一把扣住了杨芮姝的手腕。
「跟朕回宫，其他人继续宴会。」
她被抓走了。
走的时候，沈知瑶还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为什么顾怀澈没有对沈知瑶一见钟情，书里的情节变了，还会改变两个人既定的缘分吗？
她再也不相信什么宿命般的纯爱了，她磕的糖没有了。
顾怀澈气鼓鼓地坐着，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就是等着被哄，结果她还先发上呆了。
他动静很大地倒茶，弄得叮叮当当，外面王忠听到响，都忍不住进来看了，又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出去。
「皇上。」，她喊他。
他没回应，自顾自地喝茶，终于想起他了是吧，他也有脾气了。
结果她还能更气人，她竟然问：
「皇上你叫什么名字？」
「……」，喉咙里的茶水一噎，他猛咳两声，「你不知道朕的名字？？」
所以她叫他皇上，不是因为尊称，是压根不知道他叫啥。
好好好。
他唰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丢给她，「自己看。」
她捡起来一看，确实是男主的名字，她没搞错人，所以他们就是不来电了。
算咯，既来之则安之，别人的姻缘她操什么心。
只要混得好，在老板跟前也是可以摸鱼滴！
于是她就这么爽快地放弃了思考。
室内归于安静——
他以为自己太凶吓到她，抬头一看，她在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
呵。
这女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感觉不到他心情不好了吗？为什么不来哄他？
他还等着质问她呢。
今晚她给他介绍沈府千金，他这么聪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宫里所有女人都想要他的恩宠，她已经拥有了，虽然是作戏，但他的表面功夫给她带来的好处可不小。
而她竟然想把他推出去？
他表示对她这个行为感到很生气，超级不爽的。
但持续的臭脸并没有引起杨芮姝一个视线，他看她自个儿玩得开心，烦躁得字都写不下去，索性摔了毛笔。
这响动赢得了她的回头。
妈呀，顾怀澈的脸，怎么比黑无常还黑，她只是问了一嘴他的名字，他就这么生气吗？？
好像古代不能直呼皇帝的名字来着？
情况不妙，还是跑吧。
她立刻打了个假的哈欠，「皇上，臣妾好困，可以回去睡觉吗？」
回去睡觉？
现在才刚刚戌时，离她平时睡觉的点还远着，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好的。
看来是意识到他心情不好了，急着跑路。
他偏不给。
「今晚就宿在这，不用回去了。」
「谢皇上……什么？？？」，她声音拔高，眼睛也不可置信地瞪圆了，「趴等？我好像没听清？」
她的反应取悦了他，他就喜欢她没有伪装的这种生动。
原本他只是为了不让她溜走才这么说的，现在倒是产生了真的想留下她的恶趣味。
「朕说，今晚你留宿。」
她傻住了。
顾怀澈居然要她留宿？？
孤男寡女，睡在一起，大家都是成年人，万一发生点啥……
不，她相信以顾怀澈的定力，一定不会对她做什么。
但是她就不一定了啊！
奶的，他这么帅，身材这么好，万一自己忍不住饿虎扑食，那岂不是自己毁了自己的约。
到时候这厮再借口毁约，不保护她的小命了怎么办？
色字头上一把刀，但命还是比色重要。
一瞬间她就入定了。
「行，听你的，留！」
他见她表情丰富地思考片刻，突然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微弯。
「放心，协议不会破。」
他：
留宿而已，他又不会碰她。
正好借这个机会，伪造一下她已经侍寝过的假象，让那些说他是作戏的谣言再歇一歇。
她：老板对她的觉悟很满意！又活了一天，她真棒！
他们睡了。
只不过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地上。
睡地上的当然是杨芮姝了，怎么敢让龙的传人睡这么梆硬又阴冷的地板。
「叫。」，一声命令。
又要睡地板又要做任务，她在黑暗中一翻白眼，真想一脚蹬死他。
然后深吸一口气，持续且有节奏地发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某人不满意，「叫得像一点。」
她怒了，这人要求真的是太多了，「我怕我放开了喊，你受不了。」
「不可能。」
虽然他没睡过女人，但女人他见过很多，他相信他有这个定力。
「行，那我满足你。」
于是她叫得更起劲了。
那声音，让门外的王忠和杜丹都红了脸，不知道是走开啊，还是不走开啊。
黑暗中的顾怀澈也红了耳朵，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这么……
这人不要面子的吗？
「这就受不了了嘛？」
她发现他安静如鸡了，即使看不到脸也感受到了他的窘迫。
还挺有意思的，心里的气好像消了一点。
喊得差不多了，她喝了口水，满足地躺下，刚挨着地板，某人又有意见了。
「接着叫，这才多久？」
「啥？」，她愣了愣，恍然大悟，「哦~皇上是怕别人误会你时间短啊？没事的，这点谣言，您扛得住！」
他一噎，没想到她这么大大咧咧就说出来了。
想要反驳，又说不出粗俗的话，动了动嘴皮子，只挤出来一句，「继续。」
「哎呀~~臣妾好困啊，要睡了呢~」
哗啦——
他坐起来了，他开始喊人了。
「王忠，被褥脏了，拿一床新的来。」
「哎？哎！」，门外的王忠显然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应道，「好嘞！奴才这就去拿！需要备水吗？」
「备。」
「是，奴才这就去！」
急匆匆的脚步声远了，杨芮姝立刻弹起来。
「顾怀澈你有毛病吧？」
「嗯？」，他尾音上扬，提醒她，「你刚才叫朕什么？」
直呼皇帝的名字可是大忌，骂皇帝那更是不要命，但他竟然觉得，嗯……有点爽。
她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赶紧闭嘴。
她忍！
被褥很快就来了，她终于不觉得硌得慌了，也能睡了，但她睡不着了。
她现在满脑子想着，怎么让顾怀澈这厮跟沈知瑶好上。
这破日子，忍多了也叫人乳腺增生。
顾怀澈也没睡，因为她翻来覆去，动静不小。
他都怀疑杨芮姝是不是在故意报复他，明知道他还要早朝，居然不让他睡觉。
可是他居然不怎么生气，也不想杀她。
甚至刚才她跟他对着干的那几下，还让他回味无穷。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一夜未眠。
次日，顾怀澈还是精神抖擞，毕竟国事繁忙的时候，他也有过彻夜未眠的阶段。
只是一晚没睡而已，问题不大。
杨芮姝就不同了。
作为一个资深的咸鱼，上班请假的理由甚至可以是不够睡。
二人的状态，再结合昨晚的种种情况，让所有人都浮想联翩，帝王有龙阳之好的谣言算是彻底破了。
为了作戏完整一点，他还赏赐了一大堆东西，晋了她的位份。
按理说，二人的协议到此结束了。
但顾怀澈还是每天都来流云殿，对杨芮姝的容忍度也越来越高了。
很多时候她口出狂言，觉得自己这回应该要嘎了，他都没有嘎了她。
这么下去，好像不太对啊。
于是她开始想方设法叫沈知瑶进宫，一会儿是喝茶，一会儿是弹琴，能天天叫就绝不隔天。
后妃喊人进宫，一般都需要请示，但鉴于杨芮姝现在风头正劲，下面的人自然是照做。
然而顾怀澈这厮居然不来了，气得她立刻造了一副麻将，给自己找点乐子。
好多天后的夜晚，宫门都快下钥了，王忠例行公事向顾怀澈汇报。
「皇上，今日杨美人……」
还没说完呢，顾怀澈就面不改色接了话头。
「又叫沈姑娘进宫了是吧。」
「呃，是的皇上，现在还没走呢。」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棋盘落下一子。
对面一只细白如女人的手，亦落下一子，杀了他好大一片。
这只玉手的主人轻笑，「皇上心不在焉，是否牵挂后宫那位？不若过去看看？」
「怕是你想看吧。」
「皇上真聪明，臣真是很好奇这个来自其他世界的人呐。」
他唇角微勾，显然对对面的人很是宽容，「那就去看看吧。」
正好他也有些日子没去见她了，安静的宫殿，没有她的小动静，他一点书都看不下去。
习惯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此时，流云殿——
「哈哈哈哈！我又糊了！给钱给钱~~~」
杨芮姝乐得见牙不见眼，今天她从下午赢到晚上，赚得盆满钵满。
「这太不公平了，你这么熟练，我们怎么打得过你啊。」，沈知瑶一边埋怨，一边给了五个铜板。
「沈**说得对，娘娘您这是欺负人！」
杜丹一把都没赢过，私房钱都快输掉一半了，是真的肉疼。
沈知瑶的婢女菊岁，也在战场上，输得也是一样的惨。
杨芮姝才不吃这套，她好不容易把麻将捣鼓出来，必须打个过瘾。
而且在座都是聪明人，已经越来越熟练了，她相信过了今天，自己就不能再赢三家了，必须趁现在多榨点。
「嘿嘿嘿~~你们就当让我开心一下嘛！再来再来~~」
她麻利地开始洗牌，其他三人却突然站了起来。
「你们站起来干嘛？」，她疑惑.jpg。
两个婢女没回应，慌慌张张地跪地低头，沈知瑶倒是还算淡定地行了个礼。
「民女参见皇上，见过丞相大人。」
皇上两个字被刻意加重了一点点，杨芮姝知道，这是沈知瑶在提醒她。
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兴奋得发癫。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她日日叫沈知瑶入宫，还越留越晚，为的就是这一刻！
一见钟情不行，她就改日久生情路线！她不信面对瑶瑶这么完美的女孩子，会有哪棵铁树不开花！
优雅地转身行礼，问安还没出口，她的眼睛就被顾怀澈……旁边的男人给吸引了。
丞相？
她记得丞相，好像是个俊美大叔吧，怎么这么年轻？
男人的年纪看起来跟顾怀澈差不多，长得也是一样的俊美。
但跟顾怀澈充满攻击性的长相不同，他很柔美，就连略浅色的发丝都是温柔的。
如玉公子，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那双眼睛看了过来，却不是她想象中的柔情似水，很有神，透着别样的智慧，一看就拥有一颗聪明的大脑。
顾怀澈见她看着何云深愣了神，感觉很不爽。
好歹她也是他名义上的女人，竟然如此大大咧咧地看别的男人。
何云深与顾怀澈自幼相识，多少了解这位帝王的心思。虽有情分，但君臣大于一切。
于是何云深瞟了一眼左前方的男人，然后垂眼，避开了杨芮姝的视线。
杨芮姝也不是蠢人，当即就get到了提示，继续行礼问安，「臣妾参见皇上。」
先不纠结丞相大人的年纪了，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反正她的重点是男女主，只要二人能对眼，她就可以退休了。
「嗯。」，虽然顾怀澈很不爽，但宠爱的设定还是要维持的，亲自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谢皇上~」
她本来就不爱蹲啊跪的，立马顺着他的手站起来，要松手的时候，却被他牢牢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她感到奇怪，偏头看他，他却是神色如常。
哦懂了，要营业了是吧，但是正主在这里，不太好吧？
她偷偷瞄了一眼沈知瑶，见人家还规规矩矩地低着头半蹲，那稳得连头上的步摇都没有晃一下。
呜呜呜，好乖的闺女啊，顾怀澈你是瞎子吗！
顾怀澈当然不瞎，连杨芮姝的小眼神都尽收眼底，看来她很喜欢这个沈姑娘，那他也多少会给点薄面。
「平身吧。」
「谢皇上。」，沈知瑶慢慢站起来，往这边快速一瞥，又垂下眼去，似乎还有点脸红。
杨芮姝看看她，再看看旁边这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看来瑶瑶是对顾怀澈一见钟情了，有戏有戏，可惜顾怀澈就是个木头，怎么还没反应啊。
给他们制造点机会吧？
于是她提议四个人一起打麻将。
一个帝王一个丞相，脑瓜子那都是顶好的，一下就学会了，还无师自通学会了算牌。
没多少把，两个姑娘的筹码都输光了。
「不打了不打了，没筹码了，今天就这样吧。」，杨芮姝打得烦躁，前面赢妹子们的喜悦都没了。
何云深不乐意了，「臣还没打够呢，这么有意思的游戏，不得多玩玩？陛下您说是吗？」
顾怀澈点点头，这比下棋有意思。
「王忠，再去拿一些铜板来。」
「是，奴才这就去。」，王忠也是看得津津有味，立马就麻溜地去了。
「不是，等等……」，杨芮姝叫不住王忠，只能收回尔康手，「你们都赢了这么多了，我跟瑶瑶的私房钱都没了。」
「可是臣赢的，还没凑够一两银子呢。」
何云深就是铁了心要接着打，他有强迫症，不凑整的他今晚肯定睡不着。
顾怀澈直接上手开始洗牌了，「今晚你们俩别走了，留宿宫中吧。」
杨芮姝一听，赶紧看了眼沈知瑶，后者点点头，小声应下了，全程都没有抬一下眼，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娇羞啊。
仔细回想，打牌的过程中，沈知瑶也是变得好安静，但她沉迷于打牌，忘记观察了。
「好，那就再来！」，这回她一定要好好观察。
观察的结果，震惊她一万年。
沈知瑶娇羞的对象，竟然是何云深！难怪沈知瑶和顾怀澈第一次见面，没有触发一见钟情的情节。
书里这位何丞相，她记得是个终极寡王，没有感情线。
现在不但年轻了这么多岁，还赢走了女主的芳心？？
Wocccccc，这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情节跟她看的完全不一样，不应该啊！
她心不在焉，这一轮又输了个精光。
顾怀澈习惯了观察大局，感官很不一般，自然也留意到她总是看向何云深。
沈姑娘对何云深的心思，他是知道的，所以她呢？她现在闷闷不乐，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好姐妹，跟自己看上同一个人？
他不开心了。
只要她一天是后妃，就一直都是属于他的，为什么还觊觎于旁人，真是不乖。
狠狠地把她的钱赢光，他就没心思打了。
「时辰不早，今日便这样吧。」，说罢就站起来往殿内走，一下也没回头，「何爱卿，明日早朝记得别迟到。」
他进去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何云深年纪轻轻能当上丞相，自然是个人精。
皇帝陛下散发出来的微妙的不快，他还是能感觉到的，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关于杨美人的呗。
外人皆传陛下冷情暴戾，虽然实际上也是。
但人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在乎的，总会有自己在乎的人和事，那便是可以享受特殊的例外。
原本他还猜测，杨美人只是陛下用来破除谣言的工具。
现在看来也不全是。
等二人走了，杨芮姝冲进殿内，很想问问顾怀澈有关于何云深的事。
But一看他的脸色，她就闭嘴了。
哎，真是伴君如伴虎，刚刚还挺开心一人，转眼又臭脸了，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
算了，她就乖乖闭嘴吧。
顾怀澈还在榻上坐着，等她过来找自己说话，结果她直接越过他，往梳妆台前一坐，开始卸妆。
这架势，明显是要睡觉了。
他哪受过这种气啊，实在是忍不住了，「你就看不见朕不高兴吗？」
「看见了啊。」，她在镜子里瞥他一眼，「所以我这不是离你远远的，不招惹你嘛？」
「……」，她只是笨了点，他还能忍，「过来。」
直觉没什么好事，但犹豫了几秒，她还是过去了，「怎么了？」
「你对朕的臣子很有兴趣？」
「啊？」
她反应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何云深。
这咋说啊，没兴趣也不是，有兴趣吧，也不是那方面的兴趣。
迟钝如她，也多多少少明白了。
他这是不痛快了，也就是俗话说的……
「你吃醋了？？」，她一脸不可思议，而后渐渐惊恐，「因为何丞相？你喜欢我？？？？」
他喝水的手一顿，转头挑眉，「你觉得可能么？」
她不语，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见他眼神平静如常，这才松了口气，一**坐在他对面。
「吓死我了，你可千万别喜欢我啊，我受不起。」
「……放一百个心。」，他放下茶杯，「但朕给你发俸禄，你就要做好你的本分。」
既然他这么说，那她就懂了。
男人么，多多少少有点占有欲，何况是他这种高位之人，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名义上跟表面上，她都是他的人。
虽说没有感情，但她理解。
让老板满意，是每个员工的职责。
「老板……不是，皇上，你听我狡辩。」
「不是这么回事，他确实俊美得很，但是我对他没有这个想法！我只是看瑶瑶似乎对他有意思，多观察了几眼罢了。」
「我可是收了你的好处的！这点职业素养，咱还是有的！」
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他糟糕的心情神奇地平复了，那就勉强相信她好了。
「最好是，朕回去了。」
「哎，好！恭送皇上~」
一如既往的语气，带着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雀跃。
以往他听见，会觉得好笑，心情也连带着好起来，今天却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他否认了。
她叫他千万不要喜欢她，他也说了不会，但为什么这句话让他心里这么堵呢？
这是什么感觉，他好像从来没有体验过。
是因为从没有人忤逆过他吗？若是换一个人呢？
「摆驾，随便一个妃嫔。」
王忠愣了愣，知道这是皇上记不住别的妃子，才这么说的，立刻机灵地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