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密码民国二十七年，上海霞飞路的雨总带着化不开的湿冷。
林晚秋站在仁济医院二楼办公室的镜前，素白旗袍下摆沾了些雨星，
领口绣的并蒂莲被水汽浸得发暗，指尖抚过那片绣纹时，
能摸到暗袋里微型发报机的齿轮——那是军统上海站电讯组组长的“命”，
藏在外科主任的温文皮囊下，像柄裹了棉的刀。“林主任，急诊室来个枪伤的，
血压快掉没了！”护士小苏的声音撞开木门，打断了她的思绪。晚秋把药箱扣得严丝合缝，
铜扣碰撞的脆响里，她快步走向急诊室，白大褂下摆扫过走廊的消毒水味，
竟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警觉。手术灯的白光刺得人眼晕。手术台上的男人陷在染血的白布中，
左肩胛的弹孔还在冒血，指节却死死攥着半张泛黄的《申报》，指骨泛白，
像是要把那纸嵌进骨血里。晚秋戴手套的手刚碰到他的肩胛，男人突然闷哼一声，
眼睫颤了颤，露出半只冷得像冰的眼——那眼神太熟，像三年前南京紫金山上，
救她于爆炸火海中的那个人。“钳子。”晚秋压下心头乱跳，声音稳得像淬了冰。
镊子夹着弹头往外抽时，金属反光里突然映出一抹冷蓝，
她的手顿了顿——那是中统特工专用的氰化钾涂层子弹，弹头凹槽里凝着的蓝，
像极了他们杀人时眼底的狠劲。深夜的档案室，月光从百叶窗缝里漏进来，
切成细条落在《申报》残页上。晚秋把紫光灯凑过去，头版“洋行招工”的广告栏下，
油墨渐渐显露出摩斯密码的点点痕迹。指尖在密码本上划过，破译结果跳出来的瞬间，
她的瞳孔骤然缩紧：“盘尼西林已抵十六铺码头，初七寅时交接。”“滋啦”一声，
窗玻璃突然碎了。黑影裹着雨气扑进来时，晚秋已把残页塞进炭盆，火星窜起来的瞬间，
她摸到了袖管里的银针——那是她从南京特训班带出来的本事，三寸银针，能救人，
更能杀人。“林主任好手段，军统的人都这么会藏东西？”男人的声音裹着硝烟味，
枪口在火光中泛着幽蓝，正对着她的太阳穴。晚秋的目光落在他左腕内侧，
那里有个淡青色的鹰形刺青——三个月前，就是这个刺青的主人，
在静安寺咖啡馆杀了军统上海站的老站长，手法干净得连弹壳都没留。炭盆里的纸燃得快，
两人几乎同时扑过去。晚秋的银针直刺他咽喉，却在离皮肤半寸时被他反手扣住脉门，
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别动。”男人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温热的，却带着杀意，
另一只手握着的手术刀抵在她后腰，“把码头的交接暗号说出来，我留你全尸。
”风从破窗灌进来，炭盆里的灰烬卷着火星扑在两人脸上。晚秋突然偏头，
狠狠咬住他持枪的虎口，铁锈味混着血腥味在舌尖炸开。男人吃痛，枪声“砰”地响了，
子弹擦着她的发梢钉进书柜，震得医学典籍簌簌往下掉。趁他分神，晚秋屈膝顶向他小腹，
同时从药箱夹层抽出勃朗宁，枪口调转，对准了他的胸口。对峙的间隙，男人突然扯开衬衫。
火光中，他胸口的烧伤疤痕狰狞地铺开，交错的纹路像被火啃过的木柴——那疤痕她太熟了，
三年前南京特工训练基地爆炸，她亲眼看见一个男人为了护她，
后背被火燎出的就是这样的伤。“你是……”晚秋的声音发颤，握枪的手松了半分。
男人趁机夺过枪，却在目光扫过她颈间时顿住——银链上挂着的铜制星徽，
是当年南京特训班的结业信物，全班会只有两枚，一枚在她这，另一枚在那个救她的人手里。
“把情报交出来。”男人的枪口在抖，声音却硬得像铁。晚秋突然笑了，
指尖轻轻蹭过他下巴上的胡茬，那触感扎得人发痒，
像三年前他替她拔去发间草屑时的温度：“周砚之，三年前紫金山上，你替我挡了三块弹片，
如今要杀我灭口？”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枪口“哐当”掉在地上。
第二章双生迷局百乐门的爵士乐总带着靡靡的甜。晚秋穿着酒红色旗袍，
踩着高跟鞋在舞池里转了个圈，二楼包厢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像裹了层金粉。
她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
精准地落在包厢里那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身上——周砚之正和伪**财政次长碰杯，
金丝眼镜后的眼扫过舞池，在她腰间停了三秒，那眼神像钩子，勾得人心里发紧。
“林**的舞姿，比三年前在南京特训班的篝火晚会上，更动人了。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晚秋刚转身，腰就被人扣住，
周砚之的掌心贴着她旗袍的绸缎，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烫得她想躲。
她的指尖悄悄探进他西装内袋，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盒——德国造的微型胶卷盒，这种盒子，
她上周刚从老站长的遗物里见过。舞曲到了**，大提琴的调子转得急促。晚秋突然踮起脚，
高跟鞋尖狠狠踩在周砚之的皮鞋上。他吃痛低头的瞬间，
她藏在指甲油里的微型摄像头对准了他的瞳孔——那里映着包厢墙上的码头地图，
是她要找的十六铺仓库分布图。“林**这是想谋杀亲夫？”周砚之的声音压得极低，
唇几乎贴在她耳边，手却更紧地扣着她的腰，不让她有半分动弹，“还是说，军统的人，
都喜欢用这种手段偷情报？”晚秋笑了笑，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
指甲擦过他的下颌：“周先生说笑了，我只是觉得，中统的特工，不该和汪伪的人走这么近。
”次日清晨，暗房里的红灯透着诡异的红。晚秋把胶卷放进显影液，
白色的相纸上渐渐显出周砚之瞳孔里的倒影——十六铺码头的仓库坐标密密麻麻，
最角落的那个红点旁，赫然印着“76号特高科”的鹰徽。她把照片贴在地图上比对，
手指顺着药品运输路线往下划，
最后停在了仁济医院的地下太平间——那是她亲手设计的暗线，除了老站长，没人知道。
“组长，中统上海站的密电。”通讯员小李的声音带着慌，递过来的电报纸还带着体温。
晚秋展开一看，指尖瞬间冰凉：“周砚之，共党潜伏特工，代号‘寒蝉’，务必要将其捕获，
带回重庆审讯。”共党？晚秋盯着电报纸上的字，
突然想起昨夜周砚之扣在她腰上的手——那力道里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拉扯。
她抓起外套往地下太平间跑，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楼梯扶手，心里的慌像潮水般涌上来。
太平间的福尔马林味混着血腥味，呛得人喉咙发紧。晚秋打开第17具“尸体”的冷藏柜，
手术刀划开尸体胸腔时，她的手在抖——这具尸体是昨天送来的“流浪汉”，
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果然有问题。肋骨内侧，手术线缝着张薄薄的密信。
晚秋把信浸进显影液，蓝色的字迹慢慢显出来：“日军在苏州河下游设细菌实验基地，
药品实为诱饵，引军统中人入瓮。”“林**对尸体动刀的癖好，
倒是和当年特训班一模一样。”通风管道里突然传来周砚之的声音。晚秋反手甩出手术刀，
刀刃擦着他的耳尖钉进墙里，带出的木屑落在他的西装肩上。他的西装沾着码头的鱼腥气，
左手无名指缠着新的纱布，渗着淡淡的红——那是昨夜她在档案室咬的伤口，他竟没处理好。
“你究竟是谁？”晚秋的声音冷得像冰，手又摸向了袖管里的银针。周砚之却突然走上前，
扯开无名指的纱布，露出那圈新鲜的咬痕：“林晚秋，你咬人的力道，还是这么狠。
三年前你为了抢训练第一，把我胳膊咬得青一块紫一块，现在倒是学会装不认识了？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旗袍的领口，那动作温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瓷。晚秋突然发力，
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抵在冷藏柜上，手术刀架在他的咽喉：“别动！说，你到底是中统，
还是共党？”周砚之却笑了，低头咬住她的耳垂，
温热的呼吸让她浑身发麻：“三年前在南京，你也是这样用手术刀架着我，问我是不是奸细。
怎么，过了三年，你还是这么不信任我？”手术刀的刀刃抵着他的皮肤，
再用一分力就能见血。晚秋看着他眼底的笑，突然想起三年前的爆炸火海里，
他把她护在身下，后背的火燎得他惨叫，却还在喊“晚秋，别回头”。她的手松了松，
刀刃离他的咽喉远了半寸。就在这时，冷藏柜突然“哐当”一声响。
周砚之突然把她拽到身后，抬手甩出枚烟雾弹，太平间里瞬间弥漫起白雾：“有人来了，
快走！”第三章生死博弈十六铺码头的风带着咸腥，货轮的鸣笛声震得耳膜发疼。
晚秋混在搬运工里，粗布衣服裹着她的旗袍，
袖管里的硝化甘油硌得她掌心发疼——按照计划，她要在药品装船时引爆，
把这批“诱饵”和76号的人一起炸上天。“小心！”有人突然拽住她的胳膊，
把她往集装箱里拉。晚秋刚要掏枪，就闻到了熟悉的硝烟味——是周砚之。
他的西装上沾着泥，头发乱得像刚跟人打过架，胸口的纱布渗着红，却还在笑：“林主任，
军统的计划，就这么不周密？”“你怎么在这？”晚秋挣开他的手，指尖摸到腰间的勃朗宁。
周砚之却突然扯开她的旗袍下摆，
露出绑在她大腿上的定时炸弹——那不是她准备的硝化甘油，炸弹的倒计时屏幕上，
红色的数字正一秒一秒往下跳：“还有两分钟。你在医院更衣室被人换了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