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是无数根细针,扎在柳如嫣**的皮肤上,却远不及她心中万分之一的寒意。父亲坠落的残影、雪球血肉模糊的碎片、屏幕上那对交缠的丑陋身躯……无数画面在她炸裂的脑海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彻底撕碎。
她瘫在积水里,婚纱沉重的裙摆吸饱了污水,像一道冰冷的枷锁,将她拖向地狱。眼泪早已流干,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脚步声。
沉稳、有力,踏破雨幕,一步步向她逼近。
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她模糊的视线里,鞋面溅上的泥点,像是一朵朵污浊的花。
她甚至没有力气抬头。
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伸过来,毫不怜惜地攥住她纤细的手臂,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将她猛地从地上拖拽起来。
“呃……”剧痛让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被迫仰起头。
雨水冲刷着她的脸,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面前停着一辆线条冷硬、如同蛰伏猛兽的黑色迈巴赫。后座车窗半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窗沿,指尖夹着一个晶莹的红酒杯,里面暗红色的液体随着手腕的轻微晃动,漾出危险的弧度。
而拽着她的人,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面容冷峻的男人,显然是车主的保镖或手下。他面无表情,眼神如同冰冷的机器,只是执行命令。
“放开我……你们是谁……”柳如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
没有人回答她。
保镖粗暴地拉开车门,将她像丢垃圾一样塞进后座。
浓郁的酒香混合着一种冷冽的、如同雪松般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瞬间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车内温暖干燥,与外面的凄风冷雨形成天堂与地狱的对比,却让她更加恐惧。
她狼狈地跌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冰冷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终于看清了身旁的男人。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一段线条流畅而富有力量的脖颈。侧脸轮廓如刀削斧凿,下颌线紧绷,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和……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
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场似乎永无止境的暴雨上,轻轻呷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喉结滚动。
那动作优雅至极,却也冷漠至极。
车子无声地滑入雨幕,将那座吞噬了她一切的人间地狱远远抛在身后。
柳如嫣蜷缩在角落,湿透的婚纱不断滴着水,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污渍。冰冷的脚踝因为之前的赤脚奔跑和磕碰,早已伤痕累累,此刻在温暖的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男人终于缓缓转过头。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冰冷、锐利,带着审视货物的挑剔,缓缓扫过她惨不忍睹的脸、破碎的婚纱,最后,定格在她那双沾满泥泞和血污、微微颤抖的脚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一丝怜悯或惊讶,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他突然倾身过来。
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柳如嫣,让她窒息。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抵死了冰冷的车门,无处可逃。
他没有碰她其他地方,而是直接伸手,粗粝的指腹猛地扣住了她受伤的脚踝。
“啊!”柳如嫣痛得瞬间蜷缩起脚趾,冷汗涔涔而下。
男人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痛呼,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质感冰冷的黑色真皮领带。看款式,正是他此刻西装配套的那条。
他用一种近乎残忍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用那条昂贵的领带,一圈一圈,缠上她仍然渗着血丝的纤细脚踝。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种惩罚般的力度,领带粗糙的纹理磨蹭着伤口,带来一阵阵战栗的疼痛。
然后,他的指腹并未离开,反而顺着她冰凉的小腿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处——
那里,因为之前的挣扎和拉扯,婚纱的领口有些歪斜,露出了锁骨下方一小片肌肤。
以及,一个极其小巧、颜色偏粉、形状宛若展翅蝴蝶的胎记。
他的指尖,带着红酒的微醺温度和皮革的冰冷触感,精准地按在了那个蝴蝶胎记上。
重重地摩挲。
柳如嫣浑身猛地一僵,一种比疼痛更让她战栗的诡异感顺着脊椎窜上大脑。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磁性,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缓慢而清晰地刮过她的耳膜:
“柳**,”他顿了顿,指尖依旧停留在那脆弱的胎记上,仿佛那是什么重要的印记,“令尊的命,加上你那只猫的命……”
他微微凑近,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脸颊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终于对上了她惊恐失措的眼睛,里面翻涌着她无法理解的、浓稠的黑暗。
“你欠我两条命。”
“用你自己来还,如何?”
黑色迈巴赫如同幽灵般撕开雨幕,驶向江城最声名狼藉的“暗域”——那里是欲望的泥沼,是金钱与罪恶共舞的深渊,盘踞着江城最大的地下**,“金雀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