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毕业季的刺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的甜香，钻进江城大学体育馆的缝隙里。
舞台上的聚光灯晃得人眼晕，主唱抱着吉他嘶吼着《同桌的你》，
台下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们举着啤酒罐欢呼，泡沫顺着罐口往下淌，
滴在印着“青春不散场”的红色横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苏晚攥着口袋里的信封，
指尖几乎要将那层薄薄的牛皮纸戳破。信封里装着她写了三稿的告白信，
从三月初春写到六月盛夏，每一个字都浸着她藏了十年的心事。她抬眼望向角落的卡座，
林屿舟正坐在那里，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腕上那块她去年攒钱买的生日礼——一块极简风格的机械表，
此刻正随着他抬杯的动作，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闺蜜陈佳佳撞了撞她的胳膊，递过来一杯冰镇可乐，“再不去，等会儿人散了，
你这封‘十年暗恋血泪史’可就没地方送了。”苏晚接过可乐，指尖碰到冰凉的杯壁，
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燥热。她顺着陈佳佳的目光看去，恰好看见林屿舟侧过身，
替坐在他身边的女生挡开了递过来的酒杯。那女生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
侧脸的轮廓在暖光里显得格外柔和——是温瑶，艺术系的学妹，
也是最近总出现在林屿舟身边的人。“再等等，”苏晚抿了口可乐，气泡在舌尖炸开，
带着点涩味，“人太多了，不方便。”陈佳佳翻了个白眼，
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苏晚，你等了十年还不够吗？从初中你帮他抄作业，
到高中陪他熬夜刷题，再到大学合租一套公寓，你哪次不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现在毕业了，
你还想把话烂在肚子里？”苏晚没说话，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追着林屿舟的身影。
他正低头听温瑶说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那是苏晚很少见的温柔。
记忆里的林屿舟总是带着点少年人的漫不经心，听她讲设计作业时会走神，
让他帮忙带早餐时会忘记，可此刻，他却耐心地帮温瑶拨开了落在衣领上的头发，
动作自然得仿佛练习过千百遍。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苏晚想起上周六晚上，她在公寓里赶设计稿，台灯坏了，她摸黑找螺丝刀，
不小心撞翻了书架上的书。林屿舟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皱着眉说“你能不能小心点”，
语气里满是不耐烦。那时候她还安慰自己，他只是最近忙着毕业设计，压力太大了。
可现在看着他对温瑶的态度，她才发现，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这份温柔，
从来不属于她。“晚晚，你看那边！”陈佳佳突然拉了拉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点急促。
苏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温瑶端着一块蛋糕，不小心蹭到了嘴角，
林屿舟立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掉了奶油。
阳光透过体育馆的玻璃窗落在他们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画面温馨得刺眼。
苏晚的手指猛地收紧，信封的边缘硌得指节生疼。她记得去年林屿舟生日，
她亲手做了一个巧克力蛋糕，给他递叉子的时候，蛋糕屑落在了他的衬衫上。
他只是随意地用手掸了掸，说“没关系”，然后就转身去打游戏了，
连一句“谢谢”都没有。那时候她还觉得，他只是不擅长表达，可现在对比眼前的场景，
她才明白，不是不擅长，只是没放在心上。“别再看了，我们走吧。
”陈佳佳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拉着她就要往外走。苏晚却摇了摇头，
挣脱了她的手：“我想问问他。”陈佳佳还想劝，苏晚却已经迈开了脚步，
一步步朝着卡座走去。每走一步，心跳就快一分，口袋里的信封仿佛有千斤重。
她看见温瑶抬头冲她笑了笑，那笑容和自己有七分像，连眼角的小梨涡都一模一样。
苏晚的脚步顿了顿，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慌。“屿舟，”她走到林屿舟身边，
声音有些发颤，“我有话想跟你说。”林屿舟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又有些不自然：“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吧，我正陪温瑶聊天呢。”“就几分钟。
”苏晚坚持着，目光落在他脸上，试图从他眼里找到一点熟悉的温度，可看到的只有闪躲。
温瑶很识趣地站起身，笑着说：“那我先去趟洗手间，你们聊。”说完，她拿起包，
路过苏晚身边时，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亲昵得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苏晚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强烈。“到底什么事啊？
”林屿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端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目光飘向别处，
“要是关于毕业设计的事，我已经弄完了。”苏晚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口袋里的信封，
刚想把话说出口，却听见林屿舟又开口了：“对了，晚晚，你觉得温瑶怎么样？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的力气瞬间泄了大半：“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不觉得她跟你有点像吗？”林屿舟挠了挠头，语气有些含糊，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呢，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苏晚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嗡嗡作响。她看着林屿舟的眼睛，
试图从他眼里找到开玩笑的痕迹，可他的眼神却很认真，甚至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期待。原来，
他接近温瑶，是因为她像自己？那她这十年的陪伴，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所以，
你是因为她像我，才跟她走得那么近的吗？”苏晚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屿舟避开了她的目光，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含糊道：“别想太多，就是觉得跟她聊得来。”“聊得来？”苏晚笑了笑，
眼眶却开始发热，“林屿舟，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想跟你好好聊聊天？
我想跟你说我设计稿被导师表扬了，想跟你说我找到实习单位了，
想跟你说……”她顿了顿，把到嘴边的“我喜欢你”咽了回去，因为她突然觉得，
这句话在此刻说出来，显得格外可笑。林屿舟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晚晚，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温瑶快回来了。
”他的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了苏晚的心里。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的情绪永远排在后面，
甚至比不上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替身”。苏晚攥着信封的手慢慢松开，
心里那点残存的期待，也随着体育馆里的音乐声，一点点消散了。“没什么，”她抬起头，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就是想告诉你，我明天要去实习单位报道，可能要早点走。
”林屿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行，那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他说完，
又转头看向洗手间的方向，眼神里的期待毫不掩饰。苏晚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了体育馆。
六月的风依旧带着栀子花的甜香，可吹在她脸上，却让她觉得格外冰冷。
她低头看了看口袋里的信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十年的暗恋，
就像一场漫长的独角戏，现在，是时候落幕了。苏晚回到合租的公寓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林屿舟还没回来。她走到客厅，
看着墙上贴满的照片——有初中时他们一起参加运动会的合影，
有高中时一起熬夜刷题的抓拍，还有大学时一起去旅行的风景照。每一张照片里，
她都站在林屿舟身边，笑得一脸灿烂。可现在再看这些照片，苏晚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自己的脸，突然觉得那些笑容都好傻。她一直以为，
只要她足够努力，足够坚持，总有一天能走进林屿舟的心里。可她忘了，
感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就能有结果的。苏晚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手机，
翻到和林屿舟的聊天记录。最近的一条是她今天下午发的“聚会几点开始”，
他回复了一个“六点”。再往上翻，
发的消息——“早餐给你放桌上了”“你的衬衫我洗好了”“毕业设计有不懂的地方吗”，
而他的回复永远是简单的“好”“知道了”“不用”。原来，从一开始，
她就只是他生活里的一个过客，一个随叫随到的“朋友”。不知过了多久，
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苏晚立刻站起身，想装作刚回来的样子，
可转身看到林屿舟身后跟着的温瑶时，她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
林屿舟显然也没想到她还没睡，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然地说：“你还没睡啊？
”温瑶则笑着跟她打招呼：“苏晚学姐，你好呀，我是温瑶。”她的声音软软的，
和她的长相一样，让人很难生出反感。苏晚勉强笑了笑：“你好，快进来坐吧。”“不了，
我就是送屿舟回来，我还要回学校呢。”温瑶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林屿舟，
“这是我给你买的夜宵，你记得吃。”林屿舟接过盒子，
脸上露出了苏晚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好，路上小心点，到学校给我发消息。”“嗯！
”温瑶点了点头，又冲苏晚笑了笑，才转身离开。门关上的瞬间，
公寓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林屿舟拿着夜宵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放了进去，
然后才转过身看着苏晚：“你怎么还不睡？”“等你回来。”苏晚的声音很轻，
“有件事想跟你说。”林屿舟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吧。
”苏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屿舟，我……”她话还没说完，
手机突然响了，是陈佳佳打来的。她看了林屿舟一眼，接起了电话。“晚晚，你没事吧？
我刚才看你情绪不对，担心死我了。”陈佳佳的声音里满是担忧。“我没事，
”苏晚看了林屿舟一眼，走到阳台，压低了声音，“我已经到家了，你别担心。
”“没事就好，”陈佳佳松了口气，“对了，我跟你说，我刚才在聚会门口看到温瑶了，
她跟她朋友说，林屿舟对她可好了，还说……还说你就是她的‘代餐’。
”苏晚的心猛地一疼，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都泛白了。原来，连温瑶自己都知道，
她是替身。“晚晚？你还在听吗？”陈佳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在，
”苏晚的声音有些沙哑，“佳佳，我想搬出去了。”“真的？
”陈佳佳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太好了！早就该搬了，那种渣男，
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苏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楼下的路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路面，
偶尔有情侣手牵手走过，说说笑笑，温馨得让人羡慕。她挂了电话，转身回到客厅，
林屿舟已经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似乎完全没在意她刚才要跟他说什么。苏晚走到他面前，
轻声说：“屿舟，我想搬出去住。”林屿舟玩手机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她，
眼神里满是疑惑：“为什么？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出去？”“我实习的地方离这边太远了，
通勤不方便。”苏晚找了个借口，她不想告诉他，
真正的原因是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明明是主角，却活得像个替身的日子了。林屿舟皱了皱眉，
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那你什么时候搬？需要我帮忙吗？
”苏晚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心里最后一点奢望也破灭了。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没有一丝挽留。“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苏晚说完，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传来的蝉鸣声。苏晚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盒子，
里面装着她十年来收集的和林屿舟有关的东西——他用过的铅笔，
他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他不小心遗落在她这里的纽扣……每一件东西都承载着她的回忆，可现在，
这些回忆却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割着她的心。苏晚拿起那个纽扣，
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以为，他们的故事还有很长，
可没想到，毕业季刚到，他们的故事就已经结束了。她把盒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放进垃圾桶里。每扔一件，心里的疼就少一分。最后，她拿起那张写满了告白的信纸，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也扔了进去。窗外的蝉鸣声还在继续，可苏晚知道，
属于她和林屿舟的那个夏天，已经过去了。明天醒来，她要开始新的生活，
没有林屿舟的生活。第二章：替身的名字清晨六点半，江城的天刚蒙蒙亮。
苏晚被闹钟惊醒时，窗外的蝉还没开始鸣叫，只有楼下早点铺传来的蒸汽声，
混着淡淡的豆浆香，飘进公寓的窗户。她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昨晚整理东西到凌晨三点，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黑。房间里已经堆了两个半人高的纸箱，
里面装着她的衣服、书籍和设计稿，剩下的零碎物件散落在书桌上，像是被掏空的骨架，
透着一股萧瑟。苏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楼下的香樟树郁郁葱葱，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她记得去年夏天，
林屿舟还在这棵树下教她骑自行车，她不小心摔在地上，膝盖擦破了皮，他蹲在她身边，
皱着眉替她吹伤口，说“怎么这么笨”，语气里带着点嫌弃，却还是把她扶起来，
耐心地重新教她。那时候的她，还以为那就是喜欢。可现在回想起来，
那或许只是少年人一时的善意，是她自己，把这份善意无限放大，当了十年的念想。
苏晚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屏幕上没有新的消息，
林屿舟昨晚没有回房间睡，大概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凑活了一夜，
也可能……是去了温瑶那里。她不敢深想，也不想再想。简单洗漱后，
苏晚换了一身干净的衬衫和牛仔裤，拿起背包准备去实习单位报道。路过客厅时，
她看见林屿舟蜷缩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眉头微微皱着，
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他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亮着，是温瑶发来的消息：“屿舟，
早安呀，今天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后面还跟着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苏晚的脚步顿了顿，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她想起以前，
她也会每天早上给林屿舟发“早安”，提醒他记得吃早餐，可他很少回复，偶尔回一句，
也只是简单的“嗯”。原来，不是他不会回复消息，只是看消息的人是谁而已。
苏晚没有再停留，轻轻带上门，走出了公寓。实习单位在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
离公寓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苏晚站在公交站台等车，手里攥着公交卡，看着来往的车辆，
心里有些茫然。她在江城生活了二十二年，这里有她的童年、少年和青春，可现在，
她却觉得这座城市格外陌生。公交车缓缓驶来，苏晚随着人群上了车，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从熟悉的老街区到繁华的商业区，
每一处都能勾起她的回忆。她想起初中时和林屿舟一起坐公交去图书馆，
他总是会把靠窗的位置让给她，自己则站在旁边，扶着扶手，偶尔会低头看她手里的书，
问她“好看吗”。那时候的阳光，好像比现在更暖。公交车行驶到中途，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道路被堵住了。苏晚看了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应该来得及。她拿出手机，想给实习导师发个消息，说明情况，却在这时，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屿舟骑着电动车，停在路边，温瑶坐在他的身后，
双手环着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笑得一脸甜蜜。林屿舟转过头，说了些什么，
温瑶笑得更开心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赶紧低下头，把脸埋在臂弯里，不敢再看。她记得林屿舟以前说过，
他不喜欢骑电动车，觉得不安全，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脸，说那样很幼稚。可现在，
他不仅骑着电动车带温瑶，还任由她捏自己的脸，脸上甚至带着宠溺的笑容。原来，
所有的“不喜欢”，都只是因为对象不是她而已。公交车缓缓开动，苏晚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