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雨也对这事表示支持:“好!这事听起来就很**,别的我不管,与关羽的人交涉时我必须要在场!说起来,我练了这么多年武艺,还真想与这万人敌碰一碰!”
徐山拿胡雨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说:“焚将军老成持重,小雨机敏果敢,且二位曾在军中搭档,默契十足,由二位与郤公子一同易容出面,与糜芳做这笔买卖,想必定然马到功成。”
焚天歌点头回道:“徐长老安排妥当,焚某责无旁贷。”胡雨更是欣然答应。
徐山继续说道:“好,三日内我便能大致筹集军需,郤公子、焚将军旅途劳累,先歇息一日。明日我让李光找他的中间好友向糜芳推荐几位,争取后日能与糜芳搭上线。”
李光也是立马应诺:“徐长老放心,此事交给我。”
夜色渐深,亭中炭火渐熄。众人又就一些细节商议片刻,便各自散去安歇。郤正在自己的客房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突然心念一动,走出房间,叩响了焚天歌的房门。
一进门,郤正便好奇问道:“焚将军,你与这位胡雨**,似乎……颇为熟悉?看你们相处,倒像是多年老友。”
焚天歌点了点头:“我与胡**都曾在张任将军下面任职,幼酷爱弓马,性情刚烈,又极有主见和胆识。相比之下,胡**更得张任将军喜爱和信任。”
郤正若有所思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想到张任将军也是性情中人。”
焚天歌笑着解释道:“公子误会了,我看张任将军对胡**的喜爱是一种前辈对后辈的欣赏。我对胡**为人也颇为了解,她重情重义,与张将军实为意气相投,惺惺相惜。”
“哈哈,看来这胡**还颇有豪气。时间不早了,焚叔叔早些休息,养足精神,后日还有硬仗要打。”郤正随即起身告辞。
另一边,胡雨则是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离开了永丰染坊。车厢内,胡雨倚着窗框,望着窗外街景,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江陵的清晨带着水汽的微凉,永丰染坊深处的庭院却已忙碌起来。郤正、焚天歌和胡雨三人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逐渐褪去本来的面貌,被一层精心塑造的假面所取代。
郤正变为一个面色黝黑的干瘦中年男子,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靛蓝绸衫。此刻,他成了一个名叫“郑希”的中年行商。
焚天歌则长着灰白短须,眼角堆起细密皱纹,身穿墨色单衣,俨然一副老商人模样,化名“葛天奋”,是“郑希”的合作伙伴。
胡雨则满脸微黄,眉峰描粗,青布包头,一身利落的短打,背上斜挎一个沉甸甸的褡裢,眼神刻意敛去锐气,只留下几分对世事既好奇又谨慎的探询,化名俞户,是“郑希”的远房侄子。
徐山和李光送来三张名帖与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嘱咐着三人:“中间人已通传,糜府大管事周芒松了口风,约在‘醉仙楼’雅间相见。这是打点门路的开销。切记,糜芳此人,小利难动其心,大利必引其疑。分寸火候,全在三位随机应变了。”
“徐长老放心。”郤正沉稳地说道。焚天歌则接过包裹掂了掂分量,揣入怀中。
醉仙楼高踞江陵城最繁华的十字街口,雕梁画栋,人声鼎沸。郤正三人被引至三楼一处临街的雅间“听涛阁”。
推门而入,一位身形富态、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主座上,正是糜芳心腹幕僚周芒。他眼皮微抬,看到三人进来后,微微拱手道:“几位可是益州来的朋友?在下周芒,糜府管事。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郤正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久仰周大管事威名!小人郑希,益州成都府人氏,做点小本买卖糊口。”
接着他侧身介绍,“这位是葛天奋,葛老哥,小人的合伙同乡,走南闯北见识广。这位是小人的远房侄子俞户,刚出来学点本事,带在身边跑跑腿,记记账。”胡雨配合着露出一个略带局促的憨厚笑容,焚天歌则只是微微躬身,淡淡地说了句“见过周管事”。
寒暄落座,跑堂的奉上香茗点心后躬身退出。周芒慢悠悠地呷了口茶,这才切入正题:“郑老板远道而来,听闻对荆州的粮草军械供应有所想法?”
郤正身体微微前倾,激动地说道:“不瞒管事,小人前几年托刘皇叔在益州、汉中的洪福,跟着大军做些粮草转运、军械采买的边角生意,侥幸积攒了些许家底。尝到了这军需生意的甜头,着实厚利!听闻关将军在荆州厉兵秣马,欲行北伐大业,小人这颗心就活络起来了,希望继续抱上刘皇叔麾下诸位大人的大腿,为这兴复汉室的大业,出点绵薄之力,顺便也混口官家饭吃。”
郤正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滑出一只精巧的紫檀木匣,恭敬地双手奉上:“一点蜀中薄物,不成敬意,万望先生笑纳。”周礼接过木匣打开,只见匣内红绒衬底上,静静卧着一对核桃大小的羊脂玉虎,玉质温润无瑕,虎形矫健雄浑,雕工精湛绝伦。
周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慢悠悠地说道:“军需大事,非同儿戏。粮草乃大军命脉,军械系士卒生死。糜太守治下严谨,寻常实力微末的商贾,怕是难入其门啊。”
郤正心领神会,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份早已备好的礼单以及他们在荆州所能供应的粮草军械清单,恭敬地递了过去:“小人自然明白军国大事的紧要,也深知糜太守和周管事的难处。这是小人孝敬糜太守和周管事的一点心意。还望管事在糜太守面前,替小人多多美言几句。”
周礼接过礼单,展开细看。上面罗列清晰:黄金一百两,上品蜀锦百匹,另有名贵药材若干。再看那份物资清单,米粟、弓弩、箭矢、甲片、皮革……种类齐全,数量可观。
周礼随即浮现出一抹笑意,说道:“看来郑老板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不知道郑老板对交易的价码怎么看?”
郤正稍稍迟疑了一下,便语气坚定地说道:“只要糜芳大人肯将这生意交予小人,小人愿以市价的……七成,供应大人所需一切军械粮草。并且,后续尚有源源不断之货,皆可优先供给大人。”
“七成?!”周芒眉峰猛地一挑,这个价格简直是天上掉馅饼!随即又有所疑虑,哪有商人做亏本买卖的?他死死盯着郤正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破绽:“郑老板,此言当真?七成市价?这价格,恐怕郑老板到手的利润将寥寥无几了。”
郤正迎着他的目光,甚至带着孤注一掷的狂热说道:“周管事明鉴,小人绝无半句虚言!这头几批货,小人几乎就卖成本价,图的是糜太守和周管事的信任,图的是将来荆州军需这块大肥肉上,能有小人一口汤喝。”
接着郤正提起糜芳的出身:“糜太守之前也是商贾出身,说起来也是小人的榜样,如今地位显赫,不也是舍了一身家财搏到的?眼下这点让利,就当是小人的投名状了。只望能为关将军北伐大业稍尽绵力,讨个前程!”
周芒听罢,缓缓点头,巨大的利益终于彻底压倒了疑虑,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郑老板倒是个爽快人。也罢,念在你一片诚心,我便替你通传一声。今日申时,糜大人会在城西大营短暂停留,你们可去营门候着,喊些伙计带上你们清单上的样品,到时我自会帮你们引见。”
“多谢大人仗义相助。”郤正连连作揖,焚天歌和胡雨也赶紧跟着起身行礼。
江陵城西,荆州军大营中持戈肃立的剽悍士卒,正眼神冷漠地扫视着辕门外十几个等候的身影,让郤正感到十分不自在。
郤正身后,焚天歌与胡雨领着十数个人压着两辆蒙着油布的骡车。车上是特意带来的样品:几袋粟米、数十支簇精铁箭镞以及几幅上好的弓弩。
郤正等人没等太久,一队盔明甲亮的骑兵护卫着一位身着锦袍便服、鼻梁高挺的将领疾驰而来,那将领正是糜芳。他在辕门前勒住马,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郤正等人。
“小人郑希,叩见糜太守。”郤正恭声喊道。
“你们就是周礼说的益州来的商贩吧?”糜芳问道,“听说你们有大批粮草军械,愿低价供给本官?”
郤正闻言,回答道:“正是。小人已带人将部份样品带来此地,大人可命人细细检查。”
糜芳让郤正等人将样品运入军营,并亲自查看了粮草和弓弩。“嗯,确实是好货。”糜芳夸道,并安排手底下的军官做进一步检查,而他自己领着郤正和朝天歌进入军营的大帐中。
入帐后,糜芳略带贪婪地问道:“郑先生,这些物资价格都按七成市价来卖,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人此次交易不图多大利润,只求能为关将军北伐大业稍尽绵力。”郤正诚恳地说道。就在这时,糜芳手底下的军士向糜芳禀报,确认所送粮草军械均无问题。
听到此,糜芳开心地向郤正表示:“关将军最近确实对粮草有急迫的需求,你们这倒也算得上雪中送炭了。你们好好操办此事,让本太守在关将军面前脸上有光,到时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说不定将来整个荆州军的供应大头都会交予你们。”
郤正听到糜芳如此交待,心想此事已成,连声恭维道:“有糜大人这句话,荆州军需要多少粮草军械,小人拼死也要凑齐。”双方又互相恭维了几句,糜芳便表示还有其他公务要忙,让手下一位军官将郤正等人送出军营。
从军营回罗锦会府宅的路上,胡雨赞叹道:“这荆州兵看着确实训练有素,有机会还真想向那位关将军讨教一下练兵之法。”郤正则表示再好的士兵,若没有他们供应粮草,恐怕也难以为继。
就在他们闲聊之时,一阵喧哗声从街口传来。人群像被无形的力量分开,一行约莫十余人组成的商队缓缓行来。
他们停在挂着“吴越米行”大旗的仓房前,只见那为首之人身材魁梧、面庞刚毅,笑着对米仓老板说道:“王掌柜,鄙号此次带来的都是新下来的好米。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粮船难行,我们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通关节运来这些。这次价格,恐怕......”
王掌柜则笑呵呵地表示:“吕老板,在下晓得的。最近这江陵城,粮食需求大增,这样吧,这米的收购价格,在下提高一成!”
“哈哈,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王掌柜倒是很懂我们这些小人啊!”那被称为吕老板的为首之人调侃道。
胡雨看着这火热的粮食市场,对郤正打趣道:“东家,您瞧瞧,这粮食买卖多红火,价格蹭蹭往上涨。咱们倒好,巴巴地贴钱往里送,七成市价?咱就是有座金山,怕也撑不了太久啊!”
郤正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快点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