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吐时,他正迎接白月光第3章

小说:孕吐时,他正迎接白月光 作者:夏日微澜 更新时间:2025-09-24

机场大厅里人声鼎沸,广播里传来冰冷的电子女声,播报着航班的起飞与降落。我将帽檐压得更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擂鼓。我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蒋川那张冷峻的脸会出现在我面前,质问我这场荒唐的闹剧。

佳佳紧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心也全是汗。“别怕,念念,安检口就在前面。进去了就安全了。”

我点点头,不敢说话,只能跟着她往前挪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周围的每一个人,我都觉得像是蒋川派来的人。这种草木皆兵的恐慌,几乎让我窒息。

直到我的护照和机票被盖上了离境的印章,我走过那道透明的玻璃门,将佳佳和身后的沈城彻底隔绝开来,我才敢大口地呼吸。

“念念,到了给我报平安!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宝宝!”佳佳在门外对我做着口型,眼眶通红。

我用力地点头,隔着玻璃,给了她一个无声的拥抱。

转身走向登机口的那一刻,我没有回头。我怕一回头,这三年来的所有委屈和不甘,以及那点残存的、可笑的爱意,会瞬间击溃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防线。

坐在靠窗的位置,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加速,最终腾空而起。身下熟悉的城市,那些高楼大厦,那些纵横交错的街道,都迅速地缩小,变成了一张模糊的地图。蒋川的别墅,我工作过的模特公司,我们曾经唯一一次约会过的餐厅……所有承载着我喜怒哀乐的地方,都化作了云层下的一个个小点,最终消失不见。

我的眼泪,终于在此刻决堤。

我不是在为离开蒋川而哭。我是在与那个卑微、怯懦、活在别人影子里的沈念,做最后的告别。

飞机穿过平流层,窗外是万里无云的湛蓝。我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那里还是一片平坦,却蕴藏着我全部的未来和希望。

“宝宝,”我在心里默念,“妈妈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我几乎没有合眼。我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日出日落,仿佛看尽了一生的光景。我脑中反复盘算着到了苏黎世之后的一切,如何找房子,如何做产检,如何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未来充满了未知,但我心中却无所畏惧。

飞机降落在苏黎世机场时,当地正是午后,阳光明媚得晃眼。我深吸了一口异国他乡清冽的空气,感觉自己像是重生了一般。

在出口处,我一眼就看到了举着写有我名字拼音牌子的女孩。她看起来和佳佳有几分相像,笑容温暖而亲切。

“你是念念姐吧?我是萧晴,佳佳的表姐。”她主动上前,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

“你好,萧晴,麻烦你了。”我有些拘谨地说。

“麻烦什么呀!佳佳都跟我说了,快走吧,外面冷,车就停在外面。”萧晴热情地拉着我的胳膊,仿佛我们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坐在萧晴的车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陌生街景和建筑,我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我真的逃出来了。

萧晴的公寓不大,但布置得温馨又干净。阳台上种满了盛开的天竺葵,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先住我这儿,别跟我客气。等你安顿下来,我再帮你一起找房子。”萧晴给我倒了一杯热牛奶,“先喝点东西暖暖身子,然后去睡一觉,倒倒时差。”

我捧着温热的牛奶杯,看着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为我忙前忙后,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三年来,我在蒋家那栋冰冷的别墅里,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善意和温暖。

“谢谢你,萧晴。”

“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大大咧咧地摆摆手。

或许是精神太过紧绷,又或许是这个小小的公寓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我躺在客房柔软的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我睡得天昏地暗。

等我再醒来时,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手机上显示,已经是当地时间晚上十点。

我走出房间,看到萧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耳机看电脑,见我出来,她立刻摘下耳机。

“醒啦?饿不饿?我给你留了饭。”

我摇了摇头,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萧晴,我能……借你的电脑用一下吗?”

我不敢用自己的新手机上网,怕留下任何痕迹。

萧晴立刻把笔记本电脑递给我:“用吧,随便用。”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浏览器,输入了“沈城”和“蒋川”两个关键词。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想知道,在我消失的这十几个小时里,沈城发生了什么。蒋川,他发现我不见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网页跳转,铺天盖地的新闻瞬间涌入了我的视线。

然而,头条新闻的内容,却让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新闻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蒋氏集团总裁蒋川携手钢琴家林悠威现身机场,破镜重圆还是友情依旧?》

配图是一张高清照片。机场的VIP通道里,蒋川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大衣,身姿挺拔如松。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正是林悠威。她微微仰着头,看着蒋川,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而蒋川,他微微侧着身,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向来冷漠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他们站在一起,是那样的登对,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双。

照片里,没有我。

新闻通稿里,对我这个“蒋太太”的缺席,只字未提。仿佛我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

我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一条条地看下去。所有的报道,都在猜测蒋川和林悠威的关系。有的说他们是旧情复燃,有的说蒋川即将为了白月光离婚。

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蒋川在发现我失踪后,没有寻找,没有惊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他只是平静地、按原计划地去机场接回了他的心上人,并且任由媒体发酵他们的绯闻。

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一点点地凉下去,沉下去。

原来,我的消失,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或许,他甚至会觉得庆幸。我这个碍眼的替身,终于识趣地自己离开了,正好给他和林悠威腾出了位置。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沈念,你还在期待什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他不在意你,你才能走得更彻底,不是吗?

我关掉网页,准备将电脑还给萧晴,手机却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是佳佳发来的加密消息,用的是我们约好的通讯软件。

“念念!你看到了吗?蒋川他简直不是人!”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道:“看到了。他没找我,对吗?”

“找了!”佳佳的下一条消息几乎是秒回,“下午一点,蒋家的司机去别墅接你,发现你不在。王姨说你一早就出门了。他们给你打电话,关机。蒋川当时就火了,但他不是担心你,他是觉得你在跟他闹脾气,故意让他下不来台!”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给我打了电话,”佳佳继续发着,“语气差得要命,问我是不是我把你藏起来了。他说,‘沈念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以为耍这种小性子,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吗?让她闹,我倒要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念念,他根本就没把你失踪当回事!他以为你只是在玩离家出走的游戏!”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我仿佛能听到蒋川说这些话时,那轻蔑又不屑的语气。

是啊,在他眼里,我沈念就是这样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属品。我所有的行为,都只能围绕着他。我离开,也只可能是为了博取他的关注。

他怎么会想得到,我是真的不要他了。

“然后呢?”我追问。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直接去了机场。机场那些新闻,都是他默许的!我猜他就是想故意做给你看,让你知道他根本不在乎,逼你自己乖乖滚回去!”

佳佳的分析,一针见血。

我惨然一笑。蒋川,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也太小看我了。

“他会后悔的。”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打过去。

“对!他一定会后悔的!”佳佳在那头义愤填膺,“不过念念,这样也好,他以为你在国内躲着,就不会想到你已经出国了,你反而更安全。你就在苏黎世好好养胎,等宝宝生下来,气死他!”

我刚想回复,佳佳的下一条消息又弹了出来,带着一种极度的震惊和愤怒。

“**!!!念念!你快去看蒋氏集团的官方微博!他妈的蒋川这个疯子!他疯了!!!”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我立刻重新打开浏览器,颤抖着手点进了蒋氏集团的官方微博。

最新的一条微博,是在十分钟前发布的。

那是一份官方声明。

声明的内容,却让我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

声明里,蒋氏集团以蒋川的个人名义,宣布成立一个专项慈善基金,致力于救助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贫困儿童。

这本是一件好事,但让我通体冰凉的,是声明里的最后一段话——

“蒋川先生表示,此基金的创立,源于其爱妻沈念女士长久以来的心愿。沈念女士因幼时体弱,对病痛中的儿童抱有极大的同情心。蒋先生与太太一直期待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并决定将这份对孩子的爱,延伸至更广阔的天地。基金的成立,既是为未来的宝宝积福,也是夫妻二人送给社会的一份礼物。我们期待蒋太太早日养好身体,与蒋先生一同出现在基金会的启动仪式上。”

我看着那段文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

疯子!蒋川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不知道我怀孕了,但他却用“期待孩子”和“为宝宝积福”这样的话,将我牢牢地钉死在了“蒋太太”这个身份上!

他用一个慈善基金,为我塑造了一个善良、慈悲、顾家的完美人设。他向全世界宣告,我们夫妻恩爱,正在积极备孕。

他这么做,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在封死我所有的退路!

一个如此热心慈善、期待孩子的妻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离家出走?如果我长时间不出现,外界会怎么想?绑架?意外?

他这是在逼我!逼我主动现身!

如果我不出现,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动用一切力量,以“寻找爱妻”的名义,将整个沈城甚至全国都翻个底朝天!

我以为我逃出了他的牢笼,可他却用一纸声明,为我打造了一个更大、更华丽、也更坚固的金色囚笼,将我困在了全世界的目光之下。

他甚至还提到了“幼时体弱”,这是在隐晦地警告我,他知道我的一切,包括我那些不愿为人知的过去。

最让我恐惧的是那句“期待蒋太太早日养好身体”。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验孕棒我还带在身边,这件事除了我和佳佳,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那这,就只能说明蒋川这个人,远比我想象的要可怕。他不动声色之间,就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

我以为我逃离了他的掌控,实际上,我只是从一个棋盘,跳进了另一个他早已为我设好的棋盘。

而我肚子里这个尚未成形的孩子,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的亲生父亲,当成了一颗用来围剿我的棋子。

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我捂着嘴冲进洗手间,跪在马桶前,吐得昏天黑地。

我吐出的,是这三年的委屈,是对蒋川最后一点情分的绝望,更是对未来的、无穷无尽的恐惧。

蒋川,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