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珍珠耳钉深秋的梧桐叶落在“星宇酒店”的红毯上，被来往宾客踩出细碎的声响。
叶昭昭蹲在宴会厅角落，指尖抚过地毯上的香槟渍——半小时前，
新娘在这里摔碎了第三杯酒，婚纱裙摆上晕开的污渍像朵残缺的芍药。“叶策划，
新郎不见了。”助理小陈的声音带着慌张，手里攥着枚珍珠耳钉，
“伴郎说在休息室看到这个，像是新郎口袋里掉的。”叶昭昭接过耳钉的瞬间，
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前突然炸开刺眼的白光，她站在间病房里，
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发闷。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她，
正把这枚珍珠耳钉别在病床边的花瓶上，花瓶里插着束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病床躺着个女人，脸色苍白，却笑靥如花：“沈亦舟，等我好了，
你要把这耳钉换成珍珠戒指。”男人转身时，
叶昭昭看清了他的脸——正是今天的新郎沈亦舟。他弯腰在女人额头印下一个吻，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好，换最大的那颗。”画面碎成光点，叶昭昭猛地回神，
发现自己还蹲在宴会厅角落，掌心沁出冷汗，珍珠耳钉在指间泛着冷光。“他有白月光。
”叶昭昭站起身，将耳钉塞进丝绒盒，“通知新娘，婚礼暂停。
”小陈瞪大了眼睛：“可宾客都到齐了……”“比起在交换戒指时被揭穿，现在暂停更体面。
”叶昭昭整理着策划手册，
指尖划过页脚的“忘川”标志——那是全球首间记忆修复中心的logo，
沈亦舟的婚前体检报告上，赫然印着这个标志。她驱车前往城郊的“忘川”大厦时，
天已经擦黑。玻璃幕墙倒映着晚霞，顶层的实验室亮着灯，像颗悬在城市上空的星星。
前台领着她穿过长廊，
里陈列着各式物品：褪色的电影票根、生锈的钥匙、泛黄的情书……每个物件旁都标着编号，
末尾写着“记忆锚点”。“这些是患者的痛苦记忆具象化后的载体。”前台解释道，
“苏医生说，删除记忆前，得先让它‘落地’。”实验室的门开着，叶昭昭推门而入时，
被满墙的照片惊得驻足——照片上全是婚礼现场，从布置到流程，甚至桌花的配色，
都与她过去三年策划的案例分毫不差。更让她心惊的是，每张照片的角落，
都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身影，侧脸轮廓分明，正望着镜头外的某处，眼神专注。“你来了。
”男人转过身，白大褂的口袋里别着支钢笔，镜片后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他接过叶昭昭手里的丝绒盒，指尖触到她的手时，
两人同时顿了顿——那触感像是在哪里碰见过，熟悉得让人心慌。“沈亦舟的记忆锚点。
”男人打开盒子，拿起珍珠耳钉对着光看，“他删除了与白月光的所有记忆，
却在婚礼当天出现记忆回闪，这枚耳钉是最强的触发点。”叶昭昭盯着他胸前的铭牌：苏妄，
忘川创始人。“你认识我？”她问。满墙的照片不会说谎，这个男人一定与她有过交集。
苏妄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你是叶昭昭，金牌婚礼策划师。
业内没人不知道你。”他将耳钉放进分析仪，屏幕上立刻跳出数据流，
“沈亦舟的情况需要深度修复，可能要麻烦你提供些婚礼细节，帮助我们构建记忆屏障。
”叶昭昭点头，目光却忍不住再次扫过那些照片。最角落的那张拍的是场户外婚礼，
新娘穿着她设计的星空婚纱，而照片边缘的苏妄，正举着相机，镜头对准的方向，
似乎是……她当时站的位置。分析仪突然发出“嘀嘀”的警报声，苏妄皱眉看了眼数据，
对叶昭昭说：“他的记忆出现排斥反应，可能需要你配合做个场景重现。明天有空吗？
”叶昭昭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掌心的刺痛感又隐隐浮现。她总觉得，
自己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答案，或许就藏在这间摆满婚礼照片的实验室里。
2婚纱幻影第二天的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叶昭昭站在模拟婚礼现场的隔间里，
指尖抚过洁白的婚纱——这是她为沈亦舟婚礼设计的主纱，现在却要穿在道具模特身上，
用来“屏蔽”新郎的记忆。“沈亦舟的潜意识里，白月光的病号服与婚纱都是白色，
这是记忆混淆的根源。”苏妄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
“你试着描述下婚纱的设计理念，越详细越好。”叶昭昭深吸一口气，
指尖划过裙身的蕾丝：“领口用了珍珠刺绣，呼应新娘的名字‘佩珠’；裙摆加了三层衬纱，
走路时会像海浪……”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了。眼前的婚纱开始扭曲，
蕾丝变成了医院的条纹布，珍珠刺绣化作点滴瓶里的气泡。她又站在了那间病房里，
沈亦舟正把一件叠好的婚纱放在病床边：“等你出院，我们就用这件。
”病床上的女人却摇了摇头，抓起剪刀将婚纱的裙摆剪得粉碎：“沈亦舟，我不要婚礼，
我只要你记得我疼的样子。”画面破碎时，叶昭昭发现自己跌坐在地，额头抵着模特的裙摆，
上面沾着她的冷汗。“叶昭昭？”苏妄推门进来，扶起她时，手腕上的怀表掉了出来，
表盖弹开的瞬间，传出一阵模糊的音乐——是《婚礼进行曲》的旋律。“你没事吧？
”苏妄的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紧张，将怀表塞回口袋，
“可能是场景模拟触发了你的共情能力，我们先暂停。”叶昭昭站起身，
目光落在苏妄的白大褂上。口袋里露出半截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星空婚纱，
侧脸与她有七分相似。“那是……”“以前的客户。”苏妄迅速把照片塞回去，
语气有些生硬，“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沈亦舟的情况。”他转身离开时，
叶昭昭注意到他的后颈有颗痣，像粒小小的朱砂。这个细节让她心头一颤，
仿佛在哪里见过无数次。独自留在隔间时，叶昭昭拉开道具柜找水喝，
却在最底层摸到个硬壳本。翻开一看，是本婚礼策划手账，字迹娟秀，正是她的笔迹。
最后一页贴着张结婚证，照片上的她笑得眉眼弯弯，身边站着的男人，赫然是苏妄。
“这不可能。”叶昭昭的手指颤抖着，结婚证上的日期是三年前，可她对这场婚姻毫无印象。
苏妄推门进来时，正撞见她拿着结婚证的瞬间。他的脸色骤变，
快步走过来夺走手账：“你不该看这个。”“我们结婚了？”叶昭昭的声音发颤，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为什么我不记得？”苏妄从抽屉里拿出份诊断报告，
推到她面前：“你患有选择性记忆妄想症，这些都是你幻想出来的。
”报告上的照片是她的侧脸，诊断结果栏写着“因过度投入工作，产生与客户的情感投射”。
叶昭昭盯着报告，指尖冰凉。可结婚证上的钢印清晰可见，
苏妄后颈的痣、实验室里的照片……这些细节像拼图，在她脑海里逐渐成形。这时，
小陈发来消息：沈亦舟的白月光去世了，他现在在医院崩溃，手里还攥着那枚珍珠耳钉。
叶昭昭抓起包就往外跑，苏妄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医院走廊里，
沈亦舟蜷缩在长椅上，珍珠耳钉被他攥得发烫。叶昭昭走过去，刚要伸手，
指尖的刺痛再次炸开——这次的画面里，苏妄站在手术台前，对面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正是沈亦舟的白月光。“必须删除叶昭昭关于婚礼的所有记忆。”苏妄的声音冷得像冰，
“她的共情能力会干扰实验数据，尤其是那些她亲手策划的婚礼，都是最强的记忆锚点。
”白月光笑了笑，将珍珠耳钉放在托盘里：“包括你们的婚礼吗？”苏妄没有回答，
只是按下了仪器的启动键。画面消失时，叶昭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眼前崩溃的沈亦舟，突然明白——这场婚礼，这枚耳钉，甚至苏妄的接近，
或许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而她丢失的记忆，远比想象中更沉重。
3怀表密码叶昭昭三天没接苏妄的电话。她把自己关在工作室，对着满墙的婚礼方案发呆。
沈亦舟的婚礼最终取消了，新娘佩珠在得知真相后，平静地说：“我宁愿记得他不爱我，
也不想活在被删除的记忆里。”这句话像根刺，扎在叶昭昭心上。傍晚时，
苏妄突然出现在工作室门口，脸色苍白，手里攥着个保温桶。“我做了些粥。
”他的声音沙哑，“你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叶昭昭看着他眼下的青黑，
突然问：“三年前的10月17号，你在哪里？”那是结婚证上的日期。苏妄的动作顿了顿，
随即笑了笑：“在实验室。那天‘记忆锚点’技术第一次成功具象化物品，我记得很清楚，
是枚戒指。”叶昭昭的心沉了下去。他在撒谎。
她转身从保险柜里拿出个旧硬盘：“这是我所有策划案的备份，你要的婚礼细节都在这里。
”她不想再与他纠缠，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像玻璃碴，扎得她夜夜失眠。苏妄接过硬盘时，
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晃了晃，撞在桌角。他从口袋里掏药时，怀表再次掉了出来，
表盖弹开，里面的照片滑了出来——不是什么客户，而是她穿着婚纱，
正把戒指戴在苏妄手上。“这是……”叶昭昭捡起照片，背面写着行字：“昭昭，别怕忘，
我记得。”苏妄脸色煞白，想去抢照片，却突然捂住头蹲在地上，
身体剧烈抽搐——是癫痫发作。叶昭昭慌了神，蹲下去按住他的人中，
指尖触到他汗湿的后颈，那粒朱砂痣硌得她手心发烫。混乱中，怀表的表盘被撞开，
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芯片上贴着张极小的标签：“求婚录像·加密”。
苏妄的抽搐渐渐平息，他虚弱地睁开眼，看见叶昭昭手里的怀表，突然笑了，
眼角有泪光：“你还是找到了……”救护车呼啸而来时，苏妄攥着叶昭昭的手，
声音轻得像叹息：“别信你看到的画面……那些记忆被篡改过……”他被抬上救护车的瞬间，
叶昭昭在他松开的掌心，看到了一行用指甲刻的字：“星宇酒店顶楼，
2019.10.17”。那是他们的结婚日期，也是沈亦舟原定举办婚礼的酒店。
叶昭昭站在工作室的窗前，看着救护车消失在车流里。怀表在她掌心沉甸甸的，
表盘里的指针还在滴答转动，像是在倒计时。她突然想起苏妄后颈的痣，
想起实验室满墙的照片，想起那句“别信你看到的画面”——或许，
她丢失的不仅是婚姻记忆，还有一场关于爱与背叛的真相。而解开这一切的钥匙，
就藏在那枚怀表，和那个即将被揭开的顶楼秘密里。夜色渐浓，叶昭昭拿起车钥匙，
决定去赴一场迟到三年的约会。4怀表里的回声叶昭昭攥着那只怀表站在星宇酒店顶楼时，
晚风正卷着秋雨，打湿了她的婚纱裙摆。三年前的今天，
她就是在这里摔碎了苏妄递来的戒指盒——不是生气，是太激动，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可现在，她连那份激动的余温都记不清了。“咔嗒。”怀表被她旋开背面的暗格，
一枚微型芯片滑进掌心。插入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后，屏幕上跳出个密码框，
提示语是“你们最吵的那次争吵”。叶昭昭的指尖悬在键盘上。
她和苏妄最吵的一次……是为了什么？脑海里闪过实验室满墙的婚礼照片，
突然想起苏妄后颈的痣——那天她踮脚去碰，被他按住手腕按在墙上，
呼吸烫得像酒：“叶昭昭，别闹。”可他的眼神明明在笑。她输入“别闹”两个字，
屏幕应声亮起。视频里的苏妄穿着白大褂，背景是熟悉的实验室，
他对着镜头举了举手里的婚礼方案，声音带着笑意：“昭昭设计的第三十七场婚礼，
新娘要在海底交换戒指，她说这样像把星星锁进珊瑚里。”镜头突然晃了晃，
似乎被人抢了过去，叶昭昭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带着点气鼓鼓的调子：“苏妄！
你又偷拿我方案当实验素材！”“谁让你的设计总能触动记忆锚点。
”苏妄的声音混着布料摩擦声，“等‘完美婚姻’程序研发成功，我们就用你设计的方案，
在冰岛办一场，好不好？”画面外的叶昭昭没说话，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过了会儿，
苏妄低笑起来：“又在画什么？别告诉我是离婚协议。”“才不是！”她的声音突然清晰，
“是给你的道歉卡，昨天不该撕你的实验报告……”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叶昭昭盯着黑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内侧——那里刻着行极小的字：“锚点：争吵后的和好”。这时，
手机突然震动，是苏妄的助理发来的消息：“苏医生醒了，嘴里一直喊你的名字，
说‘婚礼方案在保险柜第三层’。”叶昭昭赶到医院时，苏妄正趴在病床上，
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看到她进来，他猛地抬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昭昭，
别信那些被篡改的记忆，沈亦舟的白月光……”“我知道。”叶昭昭打断他，将平板递过去，
“你把我的婚礼方案植入患者记忆，是为了收集情感数据，对吗？包括沈亦舟，
他的白月光根本不是病号服，是你用记忆重组技术合成的幻象。”苏妄的肩膀垮了下去，
像被戳破的气球：“‘完美婚姻’程序需要大量真实情感样本，
我没想到……”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捂着头蜷成一团，“那天你发现我偷偷用你的方案，
冲进实验室骂我‘拿感情当数据’，我想解释，
却突然癫痫发作……”叶昭昭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她想起苏妄掉在地上的怀表，
想起那句“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怎么爱我，就看看这个”——原来不是说给她听的，
是他怕自己忘了。“保险柜里的方案，我看过了。”她轻声说，“冰岛那场，
新娘的头纱要缀满极光色的碎钻，对吗？”苏妄愣住了，眼里慢慢浮起泪光。
5冰室里的控制器实验室的冰室比记忆中更冷。叶昭昭抱着双臂站在冰柜前，
的婚礼信物：绣着并蒂莲的手帕、刻着星图的对戒、装着海水的漂流瓶……最底层的盒子里，
放着枚摔变形的银戒指，正是三年前她摔碎的那只。“这些锚点能激活你的记忆吗？
”苏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脸色还是很苍白，
“我把你的设计拆解成无数碎片，藏在患者的记忆里，本想等程序完善，
再一点点还给你……”叶昭昭转过身，
手里捏着那个装戒指的盒子：“所以沈亦舟的白月光、珍珠耳钉、病房幻象……全是你编的？
”“是，也不是。”苏妄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控制器，“程序出现了自我迭代，
它自动抓取了你的恐惧——你总怕我把工作当一切，忽略你的感受，
所以生成了‘白月光’这个虚拟角色。”他把控制器塞进她手里，
“红色按钮是彻底删除程序，蓝色是保留数据但停止运行。
”冰室的温度让控制器的金属外壳泛着冷光。叶昭昭看着上面的红蓝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