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滴。”消息提示音在死寂的餐厅里格外刺耳。裴时宴拿起手机，
屏幕的光映亮他冷峻的侧脸，他几乎没有犹豫，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公司有急事。
”他的声音像窗外的冬雨，没有一丝温度。
我看着桌上那块我亲手做的、他最爱的黑森林蛋糕，蜡烛的火苗还在跳动，映着我煞白的脸。
“裴时宴。”我叫住他。“今天是我们三周年。”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我知道。
”“所以呢？”我的声音在发抖。“所以，晚萤，别闹。”他说完这句，
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门被关上的瞬间，他手机里传出的女声，轻柔又脆弱，像一根针，
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时宴，我发烧了，头好晕……”是林清瑶。是他藏在心尖上七年，
碰一下都怕碎了的白月光。而我，苏晚萤，不过是她出国后，他找来的一个拙劣的替代品。
一个因为眉眼有三分像她，就被困在这座金丝笼里三年的替身。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蜡烛的火苗终于熄灭，最后一缕青烟散去。
就像我最后一点可笑的期盼。三年的温存，三年的陪伴，原来只值一句“别闹”。我站起身，
走进卧室，拉开行李箱。是时候结束这场荒唐的梦了。2我走得悄无声-息。
除了自己的衣物和那份可笑的“替身合同”，什么都没带走。裴时宴给我的所有东西，
那些名牌包，高定礼服，珠宝首饰，都静静地躺在衣帽间里，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拉着行李箱站在别墅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却像一座冰冷的坟墓，
埋葬了我三年的青春。我叫了一辆网约车，去了闺蜜沈月的家。她开门看到我的时候，
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叹了口气，接过我的行李。“想通了？”“嗯。”“那就好。
”她没有多问，给我倒了杯热水，让我去洗澡。热水兜头淋下，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这三年，我活在林清瑶的影子里。学她穿白裙子，学她喝不加糖的咖啡，学她轻声细语地笑。
我差点忘了，我苏晚萤，曾经是建筑设计系最惊才绝艳的天才。我喜欢的是热烈奔放的红色，
爱喝的是加满奶盖的奶茶，笑起来可以惊天动地。我把真实的自己，弄丢了。3第二天，
我剪掉了及腰长发。一头利落的短发，配上鲜艳的红唇，镜子里的女孩陌生又熟悉。
我朝她笑了笑。你好，苏晚萤，欢迎回来。我重新整理了简历，
投向了业内几家顶尖的设计公司。很快，我收到了“寰宇设计”的面试通知。面试很顺利，
我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面试官，也就是设计总监周子恒，
看到我作品集里一个未完成的模型时，眼睛亮了。“这个‘萤火’的设计理念，很有意思。
”“灵感来源于萤火虫，虽然微弱，却能刺破最沉的黑夜。”周子恒点点头，当场拍板。
“明天就来上班吧。”我没想到，重回职场的第一步，会这么顺利。更没想到，
我负责的第一个项目，甲方是裴氏集团。而项目的总负责人，是裴时宴。
4在项目会议室里再次见到裴时宴，我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他却显然没那么冷静。
他坐在主位，视线像淬了毒的利刃，死死地钉在我身上。几天不见，他清瘦了些，
眼底带着一丝血丝，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我失踪的这几天，他大概过得不太好。
我心里甚至生出一丝快意。周子恒介绍我：“裴总，这是我们新来的设计师，苏晚萤，
她将主要负责‘星河湾’项目的设计。”裴时宴的指节捏得发白，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寰宇，没人了？”周子恒脸色一僵。我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直视他。
“裴总如果对我的专业能力有疑问，我们可以当场讨论设计方案。”“至于我的个人问题，
似乎不属于工作范畴。”他的眼神更冷了，像要将我凌迟。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降到冰点。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出声。最终，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苏设计师，
好本事。”“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配不配得上你的脾气。”会议不欢而散。
周子恒送我回工位，低声说：“别往心里去，裴总他……”“我明白。”我打断他，
“工作而已。”他看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我明白什么？我明白，这是他的报复。
他裴时宴，怎么能容忍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不打招呼就消失呢？
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苏晚萤，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5接下来的日子，我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甲方爸爸”。裴时宴对我方案的挑剔，
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里的线条太硬，没有家的感觉。”“这个采光设计，俗气。
”“颜色搭配，谁给你的灵感，东北大花袄吗？”他把我的设计稿摔在桌上，言辞刻薄，
毫不留情。办公室里，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幸灾乐祸。周子恒几次想替我说话，
都被我拦下了。我知道，这是裴时宴在逼我。逼我低头，逼我服软，逼我回到他身边。
我偏不。他越是打压，我越是顽强。你不是说线条硬吗？我通宵修改，
用柔和的曲线重构整个空间。你不是说采光俗气吗？我查阅资料，
引入了“光之教堂”的十字光影概念。你不是说颜色土吗？我用上百种色卡调试，
最终敲定了温暖又高级的莫兰迪色系。当我把修改了十几遍的最终稿放在他面前时，
他沉默了。他盯着图纸上那个十字光影的设计，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要挑刺。
他却忽然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这个设计，谁教你的？”6我愣了一下。
“安藤忠雄的‘光之教堂’，建筑系的学生都知道。”“我问你谁教你的！
”他突然提高了音量，情绪有些失控。我皱起眉。“我自己想到的，这需要谁教吗？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震惊，有怀疑，还有一丝……痛苦？
“你最好别骗我。”他扔下这句话，拿着设计稿走了。莫名其妙。我回到公司，
沈月给我发来一条链接。【震惊！裴氏总裁裴时宴携神秘女子共进晚餐，疑似好事将近！
】照片上，裴时宴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坐在餐厅里。女人侧着脸，看不真切，
但那身形，那气质，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林清瑶。她回来了。所以，
他那天晚上那么着急地离开，是去见她了。所以，他这几天的暴躁和反常，也是因为她。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闷闷地疼。我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原来，三年的习惯，
不是说戒就能戒掉的。我关掉手机，把脸埋进手心。苏晚萤，别回头。那不是你的路。
7项目推进会再次召开。这一次，会议室里多了一个人。林清瑶。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香奈儿套装，画着精致的淡妆，微笑着坐在裴时宴身边。
像一位宣示**的女主人。“大家好，我是林清瑶，之后会作为裴总的特别顾问，
参与‘星河湾’项目。”她声音温柔，眼神却带着审视，最终落在我身上。
“这位就是苏设计师吧？时宴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很有才华。”时宴。叫得真亲密。
我扯了扯嘴角，公式化地回应：“林**过奖了。”裴时宴全程没有看我，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林清瑶。那种专注和温柔，是我三年里从未见过的。原来，
他不是天生冷漠。他只是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了另一个人。会议开始，我讲解我的设计方案。
讲到“光之教堂”的十字光影时，林清瑶突然打断我。“苏设计师，这个设计理念，
我不太赞同。”她站起身，走到屏幕前，侃侃而谈。“十字光影虽然经典，但宗教意味太浓，
用在住宅项目里，会给住户带来压迫感。”“而且，安藤忠雄的设计，
精髓在于与自然的融合，你这里只学到了皮毛，没有灵魂。”她的话很犀利，
直接否定了我最核心的设计。我看向裴时宴，他面无表情，没有表态。我深吸一口气，
迎上林清瑶的目光。“林**，您说的有道理。但设计本身就是主观的，我认为，
光影带来的不是压迫，而是神圣和静谧。”“至于灵魂，我认为建筑的灵魂，
在于它能否触动人心。我相信我的设计可以。”林清瑶笑了。“触动人心？苏设计师，
你可能不太了解时宴，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故弄玄虚的东西。”她转头看向裴时宴，
语气娇嗔。“对吧，时宴？”裴时宴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清瑶说得对。”“这个设计，推翻重做。”8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我熬了无数个通宵，修改了十几遍的方案，在他眼里，竟然比不上林清瑶轻飘飘的一句话。
我所有的坚持和骄傲，被他一脚踩得粉碎。会议室里，寰宇的同事们脸色难看。
林清瑶则像一只斗胜的孔雀，优雅地对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胜利者的炫耀。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散会后，周子恒追上我，脸上满是担忧。“晚萤，
你没事吧？”我摇摇头，“没事，总监，我回去就改。”“这不公平！
那个林清瑶根本不懂设计，她就是故意针对你！”“我知道。”“那你还……”“周总监，
”我打断他，“职场就是这样。甲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转身离开，背影挺得笔直。
我可以输，但不能输掉姿态。回到家，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沈月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地抱住我。“为了那种渣男，值得吗？”“不值得。
”“那你还死扛着？辞职吧，我们换个城市，重新开始。”辞职？我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但很快被我掐灭了。为什么要我走？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我凭本事进的公司，
凭本事做的项目，凭什么要因为他们而放弃？“我不走。”我坐起来，眼神重新燃起斗志。
“他不是要我重做吗？我就做到他无话可说。”“他不是想看我笑话吗？
我偏要活得比谁都漂亮。”9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
查阅了国内外近百个顶级豪宅的设计案例，研究了光影在现代建筑中的所有应用。
我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全部构想。既然裴时宴不喜欢神圣和静谧，
那我就给他极致的奢华和璀璨。我设计了一个名为“星瀑”的中庭景观。
利用上千个微型光纤灯，从三十米的高空垂落，形成一片流动的光之瀑布。白天，
它折射阳光，璀璨夺目。夜晚，它亮起灯光，宛如银河落入凡间。
当我把新的设计图和3D效果视频发给裴时宴时，他的邮箱显示已读，却没有回复。
我等了一天，两天。就在我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用冷暴力逼我就范时，
我接到了他助理的电话。“苏**，裴总让您现在来一趟‘星河湾’的项目现场。
”我赶到时，工地上只有裴时宴一个人。他站在那片将要建造中庭的空地上，背影萧瑟。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沙哑。“裴总找我有什么事？”我公事公办地问。他转过身，
手里拿着我的设计图。“这个‘星瀑’，很好。”我有些意外，
这还是他第一次肯定我的设计。“但是，我还是想要原来的‘十字光影’。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裴总，你是在耍我吗？”“我没有。”他看着我，
眼神深邃，“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到那个设计？”“我已经说过了，
是……”“除了安藤忠雄。”他打断我，“还有别的原因吗？”我沉默了。其实是有的。
大学时，我曾在一本旧杂志上看到过一个未完成的建筑设计草图。
那张草图画的也是一个十字光影的设计，但比安藤忠雄的更加大胆，更加纯粹。
那种在黑暗中劈开一道天光的力量感，瞬间击中了我。我一直珍藏着那张草图的复印件，
把它当成我的灵感缪斯。这些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这是我的商业机密，裴总无权过问。
”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苏晚萤，你知不知道，那个十字光影的设计，
是清瑶大学时的毕业作品。”我浑身一震，如遭雷击。怎么可能？“她当时把设计稿给我看，
说那是她最想实现的梦想。”“你说，这是不是很巧？”他盯着我，
像在审判一个卑劣的窃贼。我的血一瞬间凉了。原来是这样。他不是在肯定我的设计。
他只是通过我的设计，在怀念他的白月光。而我，在他眼里，
成了一个抄袭林清瑶创意的**之徒。何其荒唐！何其可笑！“我没有抄袭。”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证据呢？”“那份草图是我……”“草图在哪？”他咄咄逼人。
我哑口无言。那份复印件，被我留在了别墅，和他送我的那些东西一起。
我根本没想过要带走。“拿不出来？”他冷笑一声，“苏晚萤，我真是小看你了。
”“为了回到我身边，你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用得出来。”我的心，
被他这句话刺得千疮百孔。我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只觉得无比陌生。“裴时宴，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吗？”“不然呢？”“你处心积虑进寰宇，
接手我的项目，不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我告诉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它捏碎。“但是，别妄想用清瑶的东西来邀功。
”“你不配。”10我甩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裴时宴，你给我听清楚。”“第一，
我进寰宇，是因为我的能力，不是因为你。”“第二，那个设计，是我苏晚萤的，
不是林清瑶的。”“第三，我嫌你脏。”说完，我转身就走，一步都不想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