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每天刷题到十二点,也是被扼杀创造力?"林墨翻到"乡试真题"那页,指尖划过那些泛黄的字迹,"就像现在刷题,有人刷成机器,有人刷出解题直觉——关键在人不在制度。"
苏清瑶第一次主动伸手,翻过林墨的笔记。她的指尖不经意碰到林墨的手背,两人同时一颤,像触电般缩回手。在"会试流程"那页,他画了张对比图:左边是"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右边对应"中考-高考-考研-求职",中间用双线连接。最底下有行小字:"都是筛选机制,只是筛子不同。"苏清瑶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厌恶的应试教育,或许并不完全是枷锁,也可能是通往更广阔世界的桥梁。
闭馆音乐响起时,两人同时"啊"了一声。窗外的梧桐叶已经从金黄褪成墨黑,自动贩卖机的灯光透过玻璃,在苏清瑶发梢镀上银边。苏清瑶合上电脑,发现林墨的便利贴粘在了自己笔记本上——上面写着"八股文的破题技巧,和现代作文开头黄金法则异曲同工"。字迹龙飞凤舞,却透着独特的洞察力。
"周末去不去市博物馆?"林墨突然问,声音带着一丝期待,"有科举文物展。"
苏清瑶的帆布鞋在地上蹭出沙沙声:"我周六要补课。"这是实话,她的周末总是被各种补习班填满。
"周日?"林墨追问,眼里的光芒没有熄灭。
苏清瑶沉默了,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她想起父母安排的奥数班,又想起林墨笔记上那些新奇的观点。她踢飞一颗小石子,低声说:"几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圈圈涟漪。
那个晚上,林墨在古代书斋里研究县试真题,发现孔德山偷偷站在窗外。老先生手里拿着他白天画的方程组,嘴里念念有词:"设未知数...设未知数..."月光洒在他佝偻的背影上,像一幅温馨的画。
而二十公里外的现代公寓里,苏清瑶在林墨借她的《聊斋志异》里发现了张便签。上面用思维导图分析"科举与当代教育评价体系的共性",最中心写着:"考试不是目的,是手段——就像桥不是目的,到对岸才是。"她打开台灯,在PPT里加了新一页:"科举制度的现代启示"。咖啡杯空了三个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她却毫无睡意,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兴奋。凌晨三点,她忍不住拨通了林墨的电话,背景音里传来撕毁旧笔记的声音:"我是不是一直用努力掩盖思维懒惰?"
周一班会课的历史小组展示现场,林墨站在讲台上,身后PPT显示着苏清瑶设计的标题页:"科举VS高考:一场跨越千年的人才选拔对话"。副标题是林墨写的:"制度是壳,人是核"。教室里座无虚席,连平时上课睡觉的后排同学都坐直了身体。
当讲到"明清殿试与现代面试的共性"时,林墨突然转身在黑板画时间轴——左边是"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右边对应"中考-高考-考研-求职",中间用双线连接,像两条平行却又相互映照的河流。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大部分人还是一脸茫然。
"还有补充!"苏清瑶突然站起来,心跳得飞快,这是她第一次在课堂上主动打断别人发言。她走上讲台,站在林墨身边,两人的影子在投影幕上重叠。她点开新增的幻灯片:"就像林墨说的,考试是桥。"她指向黑板上的连接线,"关键不是桥长什么样,而是你想通过桥到哪里去。"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这是她熬夜修改的新观点,推翻了自己过去十年的认知。
全班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林墨接过苏清瑶递来的话筒,发现她在自己手心塞了张纸条——上面是她的手机号,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桥"字。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匆忙写就。
"周末去不去市博物馆?"她低声问,耳尖又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林墨的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妈妈"的名字,他这才想起已经两周没回复家里的消息了——父母要是知道他现在的成绩,会不会以为他中了邪?
而在古代世界的书桌上,孔德山留下的纸条正压在县试模拟卷上:"下月县试...替老夫去考如何?"字迹苍劲有力,带着期许。
深夜的书桌前,林墨左边摊开古代县试模拟卷,右边是现代期末复习计划。他用红笔在两张纸上分别画了对勾,突然笑了——三个月前的自己要是知道现在会主动学习到深夜,一定会以为是天方夜谭。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人"字上投下银辉,仿佛为这座跨越时空的桥,点亮了第一盏灯。林墨拿起笔,在笔记本最后一页写下:"被动学习是应付别人的游戏,主动求知才是给自己开的外挂。"他顿了顿,又添了句:"如果两个世界的知识能互通...人呢?"字迹坚定有力,预示着一个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