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拂尘缘精选章节

小说:雪落拂尘缘 作者:道真十五 更新时间:2025-09-25

这六年婚姻像一场细雪,看似洁白却冰冷入骨。当他为另一个女子递来和离书时,

我才惊觉年少情深也可走到相看两厌。但命运终究待我不薄——雪落之时,

有人踏碎寒冰而来,将我这颗蒙尘明珠,重新捧在掌心。

1雪落和离文德三年的初雪落得比往年都早。我捧着暖炉倚在窗边,看细雪如絮,

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庭院里的青石板路。几枝红梅在墙角探出头来,承着薄薄一层白,

红白相映,煞是好看。“阿拂,我们和离吧。”谢玉衡的声音很轻,

像雪压在梅枝上那一瞬的颤。六年夫妻,他递和离书时仍不敢看我的眼睛。

暖炉烫得指尖发疼,我却浑然不觉。窗外的雪依旧下着,一片一片,

像是要覆盖掉这六年来的所有痕迹。“那位姑娘...”我捻着纸角问,

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惊讶,“是上次在长公主府见到的琵琶女?”谢玉衡喉结微动,

目光游移向窗外的雪景:“她已有身孕,我不愿旁人议论她凭子上位。

”我忽然想起十六岁嫁他那年,他掀开盖头时脸红得厉害,手都在发抖,说:“阿拂,

我此生绝不负你。”雪光映得他面容皎洁如玉,仍是令我心动多年的眉眼。

可他说:“当年婚事本是长辈所定,可否...请你也当作从未发生过?

”我垂眸笑了:“好。”笔墨铺开时,我另取一张宣纸,蘸墨挥毫:“既要两清,

烦请侯爷将城外别院、江南三处茶庄、并现银十万两划于我。”谢玉衡脸色骤变,

像是从未认识过我一般:“温拂,在你心里,这些年就只图这些?”窗外竹枝被雪压断,

“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我吹干墨迹轻笑:“夫妻多年,

还是侯爷最懂我。”他拂袖而去时,雪地里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我倚门望着,

直到那抹玄色身影彻底消失在山径尽头。2雪中重逢雪还在下,纷纷扬扬,

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染白。“看够了?”忽然有氅衣裹住我,

青竹混着药香的温热气息笼罩下来。沈珏将我冰凉的脚捂在怀中,

眼尾泛红:“六年零三个月,我来接阿拂回家。”雪粒子簌簌落在他的肩头,

我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场宫宴,我被刁难醉酒起舞,是沈珏夺过我酒杯一饮而尽。

那年少年将军红着眼睛跪在御前:“臣愿以所有军功,换温家**一个自在。”“沈子瑜,

”我碰了碰他冻红的耳尖,“我如今和离了,嫁过人的。”他横抱起我踏雪而行,

笑声震落梅枝积雪:“巧得很,我沈家祖训专捡落魄明珠——”**在他怀里,

任由他抱着我走向未知的前路。雪还在下,但似乎不再那么冷了。

3情意暗涌沈珏的府邸不像个将军府,倒像是个书院。处处是书卷气息,

廊下挂着的不是兵器,而是长短不一的竹笛。“你的房间还留着,日日有人打扫。

”沈珏将我轻轻放在软榻上,蹲下身为我脱去湿了的绣鞋。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脚,

他却握得更紧:“别动,冻成这样,得用药水泡一泡。”“沈子瑜,你不必如此。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我今日之举,京城很快就会传遍。温家弃妇,

贪图钱财,面目可憎。你何苦沾我这浑水?”沈珏抬头,眼中如有星辰:“阿拂,

你当真以为我要的是那个冰清玉洁的温家大**?”他轻笑,

“我要的是那个会在御花园里把三皇子踹下池塘的温拂,

是那个会因为一句诗不对胃口就把诗集烧了的温拂,

是那个明明心里难受却偏要装作贪财好利的温拂。”我怔住了。这些事,他怎么会知道?

“很惊讶?”沈珏唇角勾起,“你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侍女端来药汤,

沈珏亲自试了温度,将我的脚轻轻放入水中。温热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连带着眼眶也有些发热。“为什么?”我轻声问,“为什么是我?

”沈珏低头专注地**着我的脚底穴位,声音轻柔却坚定:“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十四岁那年在宫宴上看见你跳的那支剑舞,我就知道,这辈子非你不可了。

”“可那时你明明...”我忽然想起,那日他夺过我的酒杯一饮而尽后,

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转身离去。后来听说他主动请缨去了边关,一去就是三年。“明明很冷漠?

”沈珏笑了,“我不敢看你,阿拂。多看一眼,就怕藏不住眼中的情意,毁了你的清誉。

”我沉默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沈珏是看不起我的。他是京城多少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战功赫赫的镇北将军,而我不过是凭着家族联姻才嫁入侯府的温家女。“别想那么多。

”沈珏擦干我的脚,用绒毯仔细裹好,“你先休息,晚些时候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起身欲走,我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沈珏,谢玉衡的那位琵琶女...”沈珏转身,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叫苏婉儿,是二皇子的人。”我愣住了:“二皇子?

可谢玉衡明明是太子一派...”“所以事情没那么简单。”沈珏蹲下来,与我平视,

“阿拂,你与谢玉衡和离,或许是件好事。侯府即将有大变故,我不愿你被牵连。

”“那你为何还要插手?”我急切地问,“既然知道有危险,为何还要把我牵扯进来?

”沈珏轻轻抚过我的脸颊,目光温柔却坚定:“因为从现在开始,我要亲自护着你。

”他离开后,我躺在软榻上,思绪万千。六年的婚姻,原来不过是一场笑话。谢玉衡的变心,

竟然还牵扯朝堂斗争。4别院情深窗外,雪渐渐小了。几枝红梅从墙头探进来,

嫣红的花瓣上顶着点点白雪,娇艳又倔强。我想起提出和离时谢玉衡那震惊的表情,

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以为我会哭闹不休,却没想到我如此干脆,甚至还索要巨额补偿。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早就察觉到了异常。那个琵琶女的出现太过巧合,

谢玉衡的变化太过突然。我只是顺水推舟,成全他的同时,也保全自己。温家女儿,

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晚膳时分,沈珏果然来了。他换了一身墨蓝色常服,

少了几分将军的威严,多了几分书卷气。“带你去个地方。”他伸出手。

我将手放在他掌心:“去哪里?”“到了你就知道了。”马车在雪地里缓缓行进,

最终停在了一处别院前。我下车一看,顿时愣住了。这正是我向谢玉衡要来的那处城外别院。

“你怎么...”我惊讶地看向沈珏。他微微一笑,

从怀中取出一叠文书:“你的别院、茶庄、银两,都已经过户完毕。谢玉衡倒是爽快,

当即就签了字。”我接过文书,仔细查看,果然都已经办妥了。心中不由一阵酸楚,

谢玉衡这是多么迫不及待地要与我划清界限。“别难过。”沈珏轻声道,“他失去的,

远不止这些。”我抬头:“什么意思?”沈珏但笑不语,只拉着我走进别院。

院内的布置竟然与我出嫁前的闺房十分相似,连我最喜欢的那个翡翠屏风都摆在原处。

“这...”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我买下了旁边的院子,打通了围墙。

”沈珏轻描淡写地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地方,想怎么布置都随你。”我走到窗前,

推开窗户,正好能看到一片梅林。雪后的梅花开得正艳,幽香扑面而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轻声问。沈珏从身后环住我,

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我说过了,因为我喜欢你。”“可是...”“没有可是。

”他转过我的身子,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阿拂,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盛满了星光。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沈珏笑了,

那笑容如同阳光穿透冰雪,温暖而耀眼。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走,带你看样东西。

”5琴音诉情我们穿过梅林,来到一处暖阁。推开门,里面竟然摆满了各种乐器。

“这是...”“你的乐坊。”沈珏微笑,“你不是一直想有个自己的乐坊吗?

可以在这里教学生,也可以邀请乐师来表演。”我怔住了。这个梦想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只在少女时期的日记中提过几句。他怎么会知道?沈珏走到一架古琴前,

轻轻拨动琴弦:“《梅花三弄》,还记得吗?”我愣愣地点点头。那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那年在长公主府,你弹的就是这首。”沈珏的眼神变得悠远,“我站在廊下听了整整三遍。

”原来那么早,他就已经在关注我了。“沈珏,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却忽然正色道:“阿拂,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谢玉衡的那位苏婉儿,确实有了身孕,

但那孩子不是他的。”我震惊地睁大眼睛:“什么?”“二皇子故意设局,

就是要拉拢谢玉衡,或者至少让他与太子产生隔阂。”沈珏沉声道,“谢玉衡被骗了。

”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六年夫妻,我本该为他感到难过,但心中却只有一片平静。

“你早就知道了?”我看向沈珏。他点点头:“我派人查过了。本来想早点告诉你,

但觉得还是让你自己看清比较好。”我走到琴前,轻轻抚过琴弦。原来如此,

难怪谢玉衡那么急切地要与我撇清关系。他怕是也怀疑那孩子的身份,却宁愿自欺欺人。

“你会告诉他吗?”我问。沈珏摇头:“这是他的选择,后果也该由他自己承担。

”琴音在指尖流淌,是一曲《广陵散》。沈珏安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一曲终了,

他轻轻鼓掌:“技艺更胜往昔。”“你听过我弹琴?”我好奇地问。“每年温府的花朝节,

我都会来。”沈珏微笑,“躲在人群里,听你弹一曲。”我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这些年来,原来一直有人默默关注着我,记得我的喜好,珍惜我的梦想。“沈子瑜,

”我轻声唤他,“谢谢你。”他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握住我的手:“阿拂,

我不要你的感谢。我要的是你的心,你愿意给我吗?”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梅花在风雪中摇曳生姿。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真诚和深情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需要时间。”我最终说道。沈珏点头:“我可以等。六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他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这是送给你的。”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白玉簪,

簪头雕成梅花的形状,精致无比。“太贵重了...”我下意识地推拒。“配你正好。

”沈珏取出簪子,轻轻插在我的发间,“冰雪为肌玉为骨,唯有梅花堪比姝。

”我的脸颊微微发烫。成婚六载,谢玉衡从未如此夸赞过我。“走吧,该回去了。

”沈珏为我披上氅衣,“明日我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6雪夜惊心回程的马车上,

**在窗边,看着沿途的雪景。沈珏安静地坐在对面,手中拿着一卷书,却久久没有翻页。

“你在看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抬头,眼中含笑:“看你。

”我的脸又热了起来:“油嘴滑舌。”“真心实话。”沈珏合上书,“阿拂,你知道吗?

你比六年前更加动人了。”我垂下眼睛:“嫁过人,和离过,已是残花败柳。”“胡说。

”沈珏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是明珠,蒙尘一时,终究会光华再现。”我不再说话,

心中却泛起涟漪。曾几何时,我也曾自信张扬,是京城最有名的才女。

六年的婚姻磨平了我的棱角,让我几乎忘记了曾经的自己。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

我一时不稳向前栽去。沈珏及时扶住我,我却不小心扯开了他的衣襟。

一道狰狞的伤疤从他锁骨处延伸至胸口,看上去颇为骇人。“这是...”我惊呼。

沈珏若无其事地整理好衣襟:“一点小伤,不碍事。”“什么时候受的伤?”我追问。

那道伤疤看起来很深,当时一定很危险。“半年前,在边关。”沈珏轻描淡写,“已经好了。

”半年前...那正是谢玉衡开始变得奇怪的时候。我忽然想起,

那时京城确实有传言说沈将军重伤濒死。“是因为伤重,所以才回京休养的吗?”我问。

沈珏点头:“圣上恩准。”我心中一动:“那日在长公主府,你为何会出现?

你不是应该在边关吗?”沈珏笑了:“因为听说你要去,我就求圣上准我回京赴宴。

”原来如此。一切都是巧合,却又像是命中注定。7暗流涌动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下。

沈珏先下车,然后转身扶我。他的手很稳,温度透过手套传来,让人心安。“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