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断肠散的滋味,沈清辞至死记得。那是从五脏六腑开始燃烧的痛,似要将她烧成灰烬。
「喝了它,本侯留你全尸。」萧绝的声音冷得像冰。她挣扎,却被侍卫按住,药汁灌进喉咙。
意识消散前,魂魄飘起,见侯府主院灯火通明。萧绝坐主位,怀里是沈清婉。
「沈家通敌罪证确凿。」通敌?满门抄斩?沈清辞的魂魄剧烈颤抖。恨意撕裂魂魄,
眼前一切扭曲旋转……「**,醒醒!到侯府了!」沈清辞猛地睁眼,刺目的红色涌入视线。
身下是花轿的颠簸,耳边是喜乐声。贴身丫鬟秋月正担忧地看着她:「**,您做噩梦了?
脸色好差。」秋月……她不是为护自己尸骨,被老夫人活活打死了吗?沈清辞抓住她的手腕,
温的,活的!她重生了,回到与萧绝大婚这一天!恨意被死死压住。她闭眼深吸,再睁眼时,
眼底只剩冰冷。「扶我下轿。」花轿落地,喜婆唱贺,引她跨火盆入府。拜堂、礼成,
被送入新房。红盖头下,她**着。门开,冷冽气息传来——是萧绝。
他径直坐下倒酒:「沈清辞,嫁入侯府就得守规矩,安分做你的侯夫人。」
沈清辞在盖头下冷笑。前世便是因安分,才落得那般下场。片刻,
门外传来丫鬟声音:「侯爷,夫人,婉姑娘送醒酒汤来了。」来了。
前世这碗汤被沈清婉下了东西,让她新婚夜丑态百出,成京城笑柄,也让萧绝对她厌恶至极。
「进来。」萧绝的声音添了丝柔和。沈清婉我的表妹,也是萧绝的妾室,
她带着心腹小莲端着托盘进来:「侯爷,夫人,请用汤。」萧绝端起一碗要喝,
沈清辞却自己掀开盖头。萧绝顿了顿,觉眼前的她与之前不同了。「侯爷且慢。」
沈清辞起身走到桌边,「妹妹心意虽好侯爷为尊该先饮,可我与妹妹情深,
做姐姐的得先顾着她的人。」她端起另一碗汤,递向小莲,笑意温和:「你代主子喝了吧,
算我赏你的。」小莲脸瞬间白了,手抖得厉害:「奴婢不敢!这是给侯爷和夫人的……」
「不敢?」沈清辞笑意更深,眼神却冷了,「是汤喝不得,还是觉得我这主母的赏赐受不起?
」萧绝皱眉,不喜她咄咄逼人。刚要开口,沈清辞打断:「侯爷,这不是一碗汤的事。
我嫁入侯府第一天,妹妹的丫鬟就敢不听主母的话,日后规矩还怎么立?」她转向小莲,
声音转厉,「喝,还是不喝?」小莲求助地看萧绝。萧绝烦躁,却觉沈清辞占理,
挥手道:「喝了吧。」小莲面如死灰,端起汤灌了下去。「这才乖。」沈清辞拍了拍她的肩,
对萧绝盈盈一拜,「看来妹妹身边的人不懂规矩。不过不要紧,以后我会教的。毕竟眼光,
也是可以慢慢养好的。」萧绝脸色沉了下来,盯着她,第一次生出探究与诧异。
他原以为娶了只温顺的绵羊,却不料羊身里藏着陌生的猛兽。小莲忽然燥热难耐,眼神迷离,
撕扯衣服:「热……」下人们惊呆,低头不敢看。沈清辞却平静地说:「侯爷,夜深了,
先把她带下去吧。」萧绝脸黑如墨,终于明白汤有问题!竟是沈清婉搞鬼!「拖下去!」
他怒喝。婆子冲进来堵住小莲的嘴,拖了出去。房间安静后,萧绝看着冷静的妻子,
心中第一次升起惊觉。2次日一早,沈清辞醒来,身侧已空,冰冷一片。萧绝宿在了书房。
她心中毫无波澜。丫鬟秋月和霜降进来伺候。霜降是陪嫁丫鬟,家开武馆,有拳脚功夫。
「**,今日敬茶,老夫人那边……」秋月担忧。靖安侯府老夫人偏心沈清婉,
是京城皆知的事。前世敬茶,她被刁难得体无完肤。沈清辞看着镜中自己,
从妆匣捻起无色药膏,涂在手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厅内,萧绝面无表情坐着,
主位是老夫人,沈清婉站在老夫人身后捶背,带着病弱与委屈。见沈清辞进来,
沈清婉眼圈红了:「姐姐……」老夫人冷哼:「新妇第一天敬茶就迟到,
沈尚书府的规矩就是这样教女儿的?」沈清辞屈膝行礼,不卑不亢:「回老夫人,
儿媳按侯府吉时来的,分毫不差。」老夫人语塞,脸色更难看。
沈清婉柔声劝:「老夫人别气,姐姐刚嫁来不熟,婉儿会跟她说的。」沈清辞不理,
由秋月端茶盘上前,跪下敬茶:「母亲,请喝茶。」老夫人故意等了半天,
指尖将触到茶杯时猛地缩回。滚烫的茶水泼在沈清辞手上!「哎呀!姐姐,你没事吧?」
沈清婉惊呼,满脸「担忧」。秋月和霜降急得变了脸色。前世,她的手被烫得满是水泡,
还落了「毛手毛脚」的名声。但这一次,她稳稳端着茶杯,纹丝不动。手上药膏起了作用,
热度只觉温热,不烫人。她抬头看老夫人,眼神清澈平静:「母亲,是儿媳的错,
没能让您接住。我再换一杯。」起身时,宽大的衣袖滑下一寸,露出手腕内侧一小片红痕,
在白皙皮肤上格外刺眼。厅里宗亲女眷见状,交头接耳:「老夫人也太……」
「新媳妇第一天就下马威……」老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没好气地呵斥:「毛手毛脚的,
重倒!」沈清辞起身,经过沈清婉身边时停下,疑惑道:「妹妹用的是『依兰香』?」
沈清婉点头:「是啊,这香料难得,是舅舅寻来的。」沈清辞恍然大悟般笑道,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听见:「难怪。我出嫁前,嬷嬷说这『依兰香』闻着好,
但女子用多了体质会寒,于子嗣有碍。」她看向沈清婉,「妹妹年轻,要注意身子。
不然日后嫁了人,像我一样被长辈念叨『无子善妒』,就不好了。」正厅瞬间安静。
老夫人最看重子嗣,之前骂沈清辞「善妒」,就是暗指她容不下沈清婉。
如今沈清辞反将一军,直指沈清婉用的香料妨碍子嗣!老夫人脸色铁青,
看沈清婉的眼神带了审视与怀疑。沈清婉脸白了:「姐姐胡说!我的香料没问题!」
「有没有问题,找大夫一问便知。」沈清辞云淡风轻,「我只是好心提醒,
不想侯府因妹妹子嗣艰难。」「你!」沈清婉气结。老夫人瞪了沈清婉一眼,
冷声道:「行了!大清早吵什么!把香炉撤了!」回院后,秋月因打碎杯子,
被管事婆子按在地上要打板子——这是沈清婉安插的眼线在杀鸡儆猴。「住手!」
沈清辞冷声喝道。管事婆子假笑:「夫人,这丫头打碎前朝杯子,按规矩……」「规矩?」
沈清辞扶起秋月,「我的人,轮得到你来定规矩?」她看地上碎片,冷笑,「前朝的杯子?
这是上个月景德镇新窑,值二两银子。是谁给你胆子,拿这东西讹我的人?」
管事婆子脸色一变。沈清辞对霜降说:「去账房,说管事婆子手脚不干净、以下犯上,
让她领二十板子,发卖出去。我这院子容不下大佛。」霜降应声而去。婆子吓瘫了。
院中有异心的丫鬟婆子见状,噤若寒蝉。沈清辞安抚了秋月,叫来陪嫁的忠心婆子,
低声吩咐:「拿我嫁妆银票,去城南和城西,把快开不下去的药铺和粮店盘下来。
用别人的名义,做得干净,别让人查到我头上。」3自那以后,沈清辞日子清净了些。
但她知道,沈清婉不会罢休。果然,沈清婉带着燕窝来看她:「姐姐,听说你早上有些咳,
妹妹送些燕窝补补。」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有劳妹妹。」正说着,
沈清婉「哎呀」一声,手腕一歪,翠玉镯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沈清婉眼泪瞬间落下:「我的镯子……这是老夫人赏的,我最喜欢的……」
她的丫鬟立刻指着沈清辞:「是你碰了我们姑娘,镯子才掉的!」前世,她因此被诬陷,
百口莫辩,被萧绝罚跪祠堂一夜。沈清辞看地上碎片,眼皮都没抬:「妹妹的镯子碎了,
与我何干?我从头到尾没动过。」「就是你!」沈清婉哭着,「姐姐不喜欢我,
也不能害我啊!这是老夫人的心爱之物,我怎么交代……」老夫人和萧绝闻讯赶来,
正看到这一幕。「怎么回事!」老夫人厉声问。沈清婉扑到老夫人脚下:「老夫人,
婉儿的镯子……被姐姐碰掉了……」萧绝皱眉,看沈清辞的眼神满是失望:「沈清辞,
你又在闹什么?」「我闹?」沈清辞笑了,起身走到碎片前蹲下,「老夫人,侯爷,
妹妹说我碰掉镯子。可我与她隔着一张桌子,如何碰掉?」她拿起最大的碎片,
对着光亮处看了看,又看向沈清婉:「玉镯断裂痕迹平整光滑,像是受极大外力瞬间断裂。
若是我不小心碰掉,断口绝不会这样。」她捡起另一块碎片,递到萧绝面前:「侯爷请看,
碎片上是不是有奇怪的东西?」萧绝接过,见碎片边缘有黏糊糊的痕迹:「这是什么?」
「是胶。」沈清辞起身,目光射向那丫鬟,「一种粘合玉器的胶。
想来是妹妹的镯子早有裂痕,用胶粘了起来,今日想演戏,却没想到胶不结实,自己断了。
我说的对吗?」丫鬟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沈清辞猛地抓住她的手,
撸起袖子——袖口内侧沾着干涸的黄色胶渍!铁证如山!沈清婉脸瞬间失色。「是你陷害我!
」沈清婉咬定不放。「证据确凿,还狡辩?」沈清辞笑了,「还是说,
你觉得在场的人都是傻子?」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怒喝:「沈清婉!
回房抄《女则》一百遍!没抄完不许出门!」沈清婉含恨被扶下去。萧绝看沈清辞,
眼神复杂。他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妻子,她的冷静、智慧、锋芒,都让他陌生,甚至心惊。
几日后,老夫人突然病倒。晚膳后口眼歪斜,说不出话,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府医束手无策,
只开了温补方子,毫无效果。侯府乱成一锅粥。萧绝急得团团转,沈清婉只知抹泪。
沈清辞赶到,见老夫人症状,心头一紧——这是中风前兆!前世,
她眼睁睁看着老夫人错过最佳救治时机,瘫痪两年后去世。虽然恨老夫人,
但现在还不是她倒下的时候。老夫人若瘫了,沈清婉正好借侍疾固宠,而她会被萧绝更厌弃。
「都让开!」沈清辞拨开人群,走到床边。「你来做什么!」萧绝没好气地喝问。「救人。」
沈清辞头也不回,从头上拔下银簪,在烛火上烤了烤。「你疯了!」萧绝伸手要拦。
「不想让她死,就别碰我!」沈清辞眼神一厉,萧绝的手僵在半空。找准老夫人头顶穴位,
银簪稳准狠地刺下。又让人取来烈酒,掰开老夫人的嘴,滴入几滴。动作行云流水,
旁人目瞪口呆。片刻后,老夫人歪斜的嘴角慢慢恢复,呼吸平稳下来。
府医结巴着问:「夫人,您这是……什么法子?」沈清辞收回银簪,
淡淡道:「娘家时看过医书杂记,记载了些偏方。看老夫人症状像,就斗胆试了试。运气好,
碰对了。」在场的一位王妃略通医理,看清她的施针手法,是失传的「回阳九针」!
看沈清辞的眼神顿时不同。萧绝心中震惊。这个女人身上,藏了太多秘密。深夜,
萧绝鬼使神差来到沈清辞的院子。他想看看这个让他越来越看不懂的女人。他推门走到床边,
沈清辞似已睡熟。月光照在她脸上,静美得不真实。他准备离开时,沈清辞却在梦中蹙眉,
呓语:「好冷……水……」萧绝脚步顿住。「妹妹……为什么……为什么要推我……」
声音轻得像受伤小兽的呜咽。萧绝心猛地一震。妹妹?推她?他想起多年前,沈清辞落过水,
差点没命。当时都说她自己失足,救她的是沈清婉。他因此对沈清婉另眼相看,心存感激。
难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荒唐的念头闪过,又被他压下。婉儿那么善良,怎会做那种事?
这定是沈清辞的计谋,故意装睡说梦话,离间他和婉儿。萧绝眼神重新冰冷,
看了眼床上的她,冷哼一声离开。4老夫人的病在沈清辞的「偏方」调理下渐渐好转。
但这让老夫人对她更加忌惮。沈清婉危机感爆棚。眼看沈清辞在侯府地位渐稳,
萧绝目光也常停在她身上,沈清婉知道,必须用雷霆手段将她彻底踩死。
一个恶毒计划在她和老夫人密谋下展开。老夫人借口丢了东西,让管家带人搜查府中各处。
搜到沈清辞院子时,一个婆子从她卧房床下暗格里,捧出个黑布包。布包打开,
是两个稻草扎的小人,身上插满针,背后用朱砂写着老夫人和皇帝的生辰八字——巫蛊之术!
这在任何朝代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反了!真是反了!」老夫人气得发抖,
指着沈清辞说不出话。沈清婉跪倒在地,哭着:「姐姐,你怎么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就算恨我和老夫人,也不能诅咒皇上啊!这是要侯府给你陪葬!」
所有人的目光像刀子射向沈清辞。萧绝怒不可遏,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眼神里是怒火和失望:「沈清辞!我真是看错你了!以为你只是心机深,
没想到恶毒到这地步!」「不是我。」沈清辞脸色平静得可怕。「人证物证俱在,还狡辩!」
萧绝怒吼,「来人!把这毒妇关进柴房,严加看管!」柴房阴暗潮湿,和前世地牢很像。
沈清辞被关在里面,却不慌乱。她冷静回想细节。搜出娃娃的婆子,是沈清婉奶娘的儿媳妇。
娃娃的布料是她前几天扔掉的旧衣服里衬,针线是她房里常用的。一切都指向她,天衣无缝。
但……泥土。娃娃身上沾着湿润的新土。京城几日天晴,府里哪来新土?
除非是刚从别处挖出,又埋进她房里的。府里唯一有新土的是后花园刚翻过的花圃。「秋月。
」沈清辞对门外低声喊。秋月和霜降守在外面,听到声音连忙靠近:「**,你怎么样?」
「我没事。」沈清辞压低声音,「秋月,查沈清婉的奶娘是不是有个儿子叫王二?
他最近是不是欠了赌债?」「霜降,你武功好,今晚去后花园新花圃守着。
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打晕了带到我这里来。」两人领命而去。深夜,柴房门被悄悄打开,
霜降拖着个被打晕的男人进来——正是王二。沈清辞一盆冷水将他泼醒。王二看到她,
魂飞魄散:「夫人饶命!」「想活命,就说谁让你把东西放进我房间的?」沈清辞声音如冰。
王二起初抵赖,在霜降的拳头和沈清辞的心理攻势下,很快全招了。果然是沈清婉指使他,
做完后先将娃娃埋在花圃,再趁乱挖出放到沈清辞房间。事成后帮他还清赌债。次日,
萧绝在正厅公开审理。沈清婉和老夫人坐上位,胜券在握。「沈清辞,事到如今,
你还有什么话说?」萧绝冷冷问。「我无话可说。只想请一个人来对质。」话音刚落,
霜降压着王二的母亲——沈清婉的奶娘走进来。奶娘看到这阵仗,腿都软了。
沈清辞看着她:「王妈妈,你是婉妹妹的奶娘,也算看着我长大。我只问一句,
巫蛊娃娃是谁做的?」奶娘眼神躲闪:「是……是夫人您……」「是吗?」沈清辞笑了,
「你儿子王二欠了五百两赌债,利滚利到一千两了吧?沈清婉许诺你,事成后帮他还债,
还给他谋差事,对不对?」奶娘脸色惨白。「你儿子现在在我手上。」
沈清辞声音轻却像重锤,「说实话,我保他平安,还能帮你还债。说假话,
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选吧。」奶娘心理防线崩溃,跪在地上哭着磕头:「姑娘!
老奴对不起你!可我不能没有儿子啊!老夫人,侯爷,是婉姑娘让我做的!她说除了夫人,
她就能当正室,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众人惊呆。沈清婉脸白如纸,尖叫:「你胡说!
老奴才诬陷我!」「我没有胡说!」奶娘哭喊着掏出一张纸,「这是婉姑娘给的五百两银票,
有济丰钱庄的印记!」萧绝脸黑如墨,死死盯着沈清婉,她此刻的表情狰狞又心虚。
「啊——」沈清婉承受不住打击,尖叫着晕了过去。「婉儿!」萧绝下意识冲过去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