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拿着那张纸,回了学校。
她没直接去找陈教授,而是去了图书馆。
她把那八个字拍了照,用电脑进行字体比对。小篆,而且是秦系小篆。风格与李斯所书的《泰山刻石》和《琅琊台刻石》如出一辙。
一个挂科的学渣,能写出这样一手字?
黎舒不信。
她又查阅了关于“附身”和“精神分裂”的资料。
一下午,她都没想明白赵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傍晚,她还是把那张纸交给了陈教授。
陈教授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戴着老花镜,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黎舒。
“这是赵政写的?”
“嗯。”
“胡闹!”陈教授把纸拍在桌子上,“让他明天来我办公室!亲自来!”
黎舒把结果发消息告诉了赵政,对方没有回复。
此刻的嬴政,正在面对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饿。
这具身体,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胃里空空如也,四肢百骸都在叫嚣。
在沙丘宫,他就算食欲不振,御膳房也会备下上百道菜。
而现在,他翻遍了整个出租屋,只在厨房的角落里找到半包东西。
“方便面”。
记忆告诉他,这东西,要用开水“泡”。
他看着墙上的燃气灶,研究了半天,终于打着了火。烧了水,撕开包装,把面饼和各种粉末倒进一个大瓷碗里。
热水冲下去,一股奇特的香味飘了出来。
他等了一会儿,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撮,放进嘴里。
味道……很奇怪。
但能果腹。
他很快就吃完了,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吃饱之后,他才有力气思考未来。
那个“九转金丹”是假的,长生的路断了。
大秦亡了,回去的路也没了。
他只能是赵政。
一个穷学生。
不行。他绝不能接受这样的身份。
他需要钱,需要权力。
在这个时代,钱,似乎就是权力的基础。
他打开赵政的电脑。
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拼凑,他慢慢学会了如何使用这个铁盒子。
他搜索了两个字:古董。
屏幕上跳出无数的信息。拍卖行,鉴定会,民间交易……
他看到了一条本地新闻:【本市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西仓”,将于本周末举办“淘宝大会”】。
西仓。
嬴政的眼睛亮了。
以他的眼力,从一堆赝品里挑出真东西,易如反掌。
那将是他的第一桶金。
周末,西仓市场,人山人海。
地摊一个挨着一个,上面摆满了各种所谓的“古董”。铜器、玉器、瓷器、字画……
嬴政穿梭在人群中。
他穿着赵政最体面的一件外套,洗得有些发白。但他身姿挺拔,眼神锐利,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大多数地摊上的东西,他只扫一眼就略过了。
太假了。
那些铜器上的锈色,是用化学药水做的。那些玉器,是拿玻璃和树脂仿的。
全是垃圾。
他走到一个角落的地摊前,停住了脚步。
摊主是个精瘦的干巴老头,戴着个草帽,眯着眼打瞌睡。
摊上东西不多,几枚铜钱,一个豁了口的瓷碗,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短剑。
嬴政的目光,落在了那把短剑上。
他蹲下身,伸手要去拿。
“哎哎哎,”老头睁开眼,拦住他,“别乱动,懂规矩不懂?”
嬴*政没理他,径直拿起了那把短剑。
剑长约一尺半,通体覆盖着蓝绿色的铜锈。剑格和剑柄都已经残破,但剑刃的轮廓还在。
他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剑身。
“嗡——”
一声轻鸣,清越悠长。
“好剑。”嬴政淡淡地评价。
“那当然!”老头来了精神,“小兄弟好眼力!这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正经的战国青铜剑!要不是家里等钱用,我才不卖呢!”
嬴政没听他吹嘘,他的手指,抚过剑身上一处不起眼的铭文。
那是一个字。
“赵”。
不是秦的小篆,而是赵国的大篆。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这是赵国宫廷卫士的佩剑。当年他灭赵,收缴的兵器堆积如山,这种剑,他见过不止一次。
这是真品。
“多少钱?”嬴政问。
“嘿嘿,”老头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
“五十?”
“五万!”老头瞪大了眼。
嬴政把剑放下,站起身,准备走。
“哎,别走啊!”老头急了,“价钱好商量嘛!你说个价!”
嬴政回头,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老头试探着问。
嬴政摇头。
“一千?”
嬴政还是摇头。
“一万?不能再少了!”
嬴政冷笑一声:“这把剑,是盗出来的吧。”
老头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你……你胡说什么!”
“剑身上的土,是新土。而且带着墓里的阴气。”嬴政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压迫感,“你这摊上,只有这一件是真的。其他的,全是上个礼拜刚做出来的。”
老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