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来访者玻璃窗外的城市浸没在连绵夜雨之中，
霓虹灯光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染开来，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沈心璃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玻璃，留下一道短暂的水痕。又赢了。两小时前，
法庭上那个男人的表情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从嚣张到震惊再到绝望的完美转变。
一场看似不可能的离婚官司，她硬是从对方隐瞒的海外账户中揪出了数千万资产，
为她的当事人争取到了应得的一切。“沈律师，最后一批文件已经整理好了。
”助理苏蔓推门进来，脸上带着钦佩的笑容，“您今天太厉害了！
张总那边刚才还特意打电话来，说一定要亲自感谢您。”沈心璃转过身，
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只是本职工作而已。时间不早了，
你先下班吧。”“您还不走吗？”苏蔓有些担心地问，
“这几天您每天都熬到深夜...”“我再待会儿，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沈心璃挤出一个微笑，“雨天路滑，打车回去吧，公司报销。”送走苏蔓，
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雨点敲击玻璃的单调声响。沈心璃踱回办公桌后，却没有坐下。
她不喜欢这样的雨夜，太过安静，太过孤独，总是让她想起一些宁愿遗忘的往事。
桌上的相框里是她与母亲的合影，那是大学毕业后不久拍的。照片中的沈心璃笑得灿烂，
丝毫没有如今法庭上那股锐利逼人的气势。母亲去世五年了，如果她还在，
会不会对女儿如今的模样感到失望？沈心璃摇摇头，试图甩开这些无用的多愁善感。
正当她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抱歉，
沈律师已经下班了——”前台小李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慌乱。“求求你，
我只需要十分钟...五分钟就好...”一个柔弱却执著的女声恳求着。沈心璃皱起眉头。
她最讨厌临下班时的突**况，尤其是未经预约的访客。
但那个声音中的绝望让她犹豫了一下——作为一名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她太熟悉这种语调了。她按下内部通话键：“小李，让她进来吧。”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
前台领进来一位女子。第一眼看去，沈心璃估计她不到三十岁，
苍白的脸上有一双过分大的眼睛，此刻红肿着，显然刚哭过。
她穿着一件质地优良但样式保守的米色风衣，浑身被雨水打湿，看起来像只落汤鸡，
楚楚可怜。“沈律师，非常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女子声音颤抖，
手指紧张地绞着一个已经湿透的手提包，“我叫林雪，是...是王太太介绍我来的。
”王太太是沈心璃半年前的一个客户，同样是从一段噩梦般的婚姻中挣脱出来的。“请坐，
林**。”沈心璃示意对面的椅子，语气专业而疏离，“我能为您做什么？
”林雪小心翼翼地坐下，仿佛害怕弄脏了昂贵的真皮座椅。她环顾四周，
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律师资格证和各种奖项，最后定格在沈心璃脸上。“我...我想离婚。
”林雪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勇气才说出这句话，“但我丈夫，
他不会同意的...而且，我必须得到儿子的抚养权。”典型的家庭主妇困境。
沈心璃见过太多这样的女性，长期脱离社会，对丈夫经济依赖严重，
离婚时处于极度弱势地位。“离婚诉讼中，
抚养权的判决会综合考虑双方的经济能力、抚养条件以及与孩子的感情纽带。
”沈心璃公式化地解释，“如果您没有独立收入来源，这可能会有一定难度。
”“我知道...”林雪低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但我必须离开他，
为了孩子...”沈心璃注意到她说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左手手腕，
那里隐约可见一道淡粉色的疤痕。不是新伤，但位置可疑。“您丈夫对您有过暴力行为吗？
”沈心璃单刀直入。林雪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把手腕藏到桌下。“不，
没有...明轩从来不动手...”她急切地否认，但眼神闪烁不定。明轩。
沈心璃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她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赵明轩？明轩集团的赵明轩？
“您丈夫是明轩集团的赵总？”沈心璃确认道。若是如此，这就不再是一桩普通的离婚案了。
赵明轩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年轻有为，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和慈善版面上，
公众形象近乎完美。林雪轻轻点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外面的人都觉得他完美无缺，
可是在家里...他完全不一样...”沈心璃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对方，心中快速权衡。
赵明轩这种客户——或者说这种对手——意味着高额律师费，
但也意味着极高的难度和曝光度。他那种地位的人绝不会轻易同意离婚，
更不会放弃儿子的抚养权。“林**，您具体担心什么？”沈心璃问道，语气稍稍缓和。
“他控制着一切...”林雪哽咽着说，
“我的社交账户、银行账户、甚至每天见了谁都要向他汇报...他总是在否定我，
说我一无是处，离开他根本活不下去...”她越说越激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最近我发现他...他有别的女人，我试着质问，他却说我是胡思乱想，
甚至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典型的gaslighting（煤气灯操纵）手段。
沈心璃在心中判断。这种精神控制往往比肉体暴力更可怕，
因为它无声无息地摧毁一个人的自我认知和判断力。“您有证据吗？关于外遇，
或者精神控制？”沈心璃问。林雪摇摇头，神情绝望：“他太谨慎了，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
手机、电脑都有密码，回家前一定会删除所有记录...就连那个心理医生，
也是他的朋友...”沈心璃沉默片刻。没有实质性证据，
对抗赵明轩这样的人物几乎不可能。法官不会仅凭妻子的主观感受就判决离婚，
更不用说抚养权了。“沈律师，求求您帮帮我...”林雪仿佛看穿了她的犹豫，向前倾身，
眼中满是恳求，“王太太说您是唯一能帮我的人...她说您从不畏惧强权，
总是为弱者发声...”沈心璃没有立即回应。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
这个案子风险极大，胜算渺茫。赵明轩有权有势，
与他为敌可能会影响她与其他高端客户的合作。理智告诉她应该婉拒，
推荐给其他专门处理家事案件的律师。但当她转身，
看到林雪那双充满恐惧却又怀着一丝希望的眼睛时，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无助地站在法庭上，
眼睁睁看着母亲失去一切却无能为力的女孩。“抚养权是您唯一的要求吗？
”沈心璃最终问道。林雪坚定地点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小哲平安。
”沈心璃回到座位上，抽出一份委托协议：“我的律师费不低，
而且这个案子可能需要额外支出用于调查。”“钱不是问题，”林雪急忙说，
“我有些私房钱，他不知道...”沈心璃挑眉，这倒是出乎意料。
看来赵明轩的控制并非天衣无缝。“那么，我们先从收集证据开始。
”沈心璃在协议上写下几个要点，“您丈夫平时用什么电脑和手机？有没有云账户？
平时在哪里办公？”林雪一一回答，提供的信息比沈心璃预期的要多。
看来这位看似柔弱的家庭主妇并非完全没有准备。“最重要的是，不要打草惊蛇。
”沈心璃叮嘱道，“在收集到足够证据前，一切照旧，能做到吗？”林雪郑重地点头，
眼中闪过一丝沈心璃看不懂的情绪——不完全是恐惧或希望，而是某种更复杂的东西。
签完初步协议，林雪如释重负，连连道谢后离开。沈心璃站在办公室门口，
目送那个瘦弱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莫名感到一阵不安。回到办公室，
她下意识地网上搜索了赵明轩的信息。
最新融资成功、赵明轩捐赠千万建立儿童医院、赵明轩获选年度企业家...每一张照片上，
他都英俊潇洒，笑容得体，搂着美丽的妻子，抱着可爱的儿子，完美得不像真人。
沈心璃放大一张近期慈善晚宴的照片。图中的赵明轩正与一位政要握手，
而身后的林雪穿着一身高定礼服，笑容温婉，
完全看不出半小时前坐在自己办公室里那个惊慌失措的女人痕迹。真是完美的面具。
沈心璃心想。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
收到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有些浑水不该蹚。」沈心璃猛地抬头，
环顾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脊背窜上一股寒意。雨不知何时下得更大了，密集地敲打着窗户，
像是无数手指焦急地警告着什么。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
却再也照不亮这个雨夜悄然降临的黑暗。沈心璃握紧手机，回复了一条短信：「你是谁？」
然后，她删除了那条警告信息，脸上露出一丝倔强的表情。这场官司，她接定了。
第二章无声的警告雨后的城市焕然一新，阳光穿透高楼间的缝隙，
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心璃却无暇欣赏这份清新，她坐在办公桌前，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再次落在那条已删除的警告短信上。“有些浑水不该蹚。
”发送时间显示是昨晚9点47分，正是林雪离开后不久。
号码经过查询是那种无需实名登记的预付卡，显然对方不想留下任何痕迹。是谁发的？
赵明轩的人？还是与赵明轩为敌的人？或者...是林雪自导自演，
为了博取她的同情和信任？沈心璃揉了揉太阳穴，将这些猜测暂时压下。无论发信人是谁，
这条警告反而坚定了她接下这个案子的决心。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心璃姐，早！
”苏蔓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脸上洋溢着青春活力，“给你带了拿铁，双份糖浆，
知道你今天需要点甜度提神。”沈心璃接过咖啡，微微一笑：“谢谢。今天有什么安排？
”“上午十点与林太太的视频会议，我已经把会议室预约好了。下午两点有个新客户咨询，
是关于财产分割的。”苏蔓熟练地汇报着日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心璃略显疲惫的脸，
“你昨晚又熬夜了？”“稍微加了会儿班。”沈心璃轻描淡写地带过，抿了一口咖啡，
“对了，帮我联系一下陈侦探，就说有个急案需要他协助，费用按最高标准。
”苏蔓的眼睛微微睁大：“是林雪的案子？”沈心璃点头：“我们需要尽快开始收集证据。
赵明轩不是普通人，常规手段行不通。”“明白，我马上联系。”苏蔓迅速记录下來，
犹豫了一下又问，“心璃姐，这个案子...会不会有危险？
我听说赵明轩在黑白两道都有人脉。”沈心璃看着年轻的助理，
语气平静：“每个案子都有风险，我们的工作是确保风险可控。去忙吧，
记得会议前十分钟提醒我。”苏蔓离开后，沈心璃打开电脑，
开始系统地研究赵明轩和他的明轩集团。
公开资料描绘的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业天才——三十五岁，毕业于名校，
凭借敏锐的市场嗅觉和敢闯敢拼的精神，在十年内将一家小公司发展成为业内翘楚。
太完美了，沈心璃心想。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尤其是商人。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她深入挖掘财务报告、股权结构和关联公司，很快就发现了几处不寻常的地方。
明轩集团的核心业务盈利能力稳定，但近两年投资了数家看似无关的初创公司，
这些公司注册地分散，有的甚至在开曼群岛。更奇怪的是，
这些投资几乎没有产生任何明显回报，却持续获得大量资金注入。洗钱？
沈心璃脑海中立刻跳出这个念头。或者是为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打掩护？
她记下这些公司的名称和注册信息，准备交给陈侦探深入调查。十点整，视频会议准时开始。
屏幕那端的林雪看起来比昨晚镇定许多，但眼眶下的乌青显示她可能一夜未眠。
“赵先生今天一早就出差了，至少要三天后才回来。”林雪率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