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在地下室说过：“如果所有的研究都能这样纯粹，不为申请经费发愁，不为署名争斗，功成不必在我，只要最终能推动认知边界，那就好了。”
顾云曦的声音将陆知行从冰冷的回忆里拉回：“砚舟得到了他母亲弥留之际最想看到的荣誉和前途，你得到了你最想要的、绝对安静不受干扰的研究环境，并且你的成果确实发挥了价值，被世人所知所用。你没有失去任何你在意的东西，不是吗？”
她看着他：“砚舟性子清高，如果不这么做他绝对不会接受的。”
陆知行还没回过神，车已驶回别墅。
林砚舟正等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果篮。
看到他们下车，他立刻迎了上来。
“陆老师！顾总！”他快步上前，感激地看了顾云曦一眼，然后热切地抓住陆知行的手，“您身体好点了吗？我真是太担心了。我是特意来谢谢您的。”
“我妈妈看了项目成功的报道，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医生都说这是奇迹！她知道您回来了，一定要我邀请您和顾总明天晚上来家里吃顿便饭，她说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
林砚舟充满期待地看着陆知行。
陆知行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
顾云曦上前一步，对林砚舟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好。我们一定准时到。”
他忽然想起地下室那五年，每一个夜晚，她坐在他身边，无限耐心倾听他讲解枯燥艰涩的研究进展。
那时，她眼神里的专注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光。
陆知行站在那里，看着林砚舟千恩万谢地离开，那轻快雀跃的背影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拉扯。
林砚舟的母亲虽然病容憔悴，但精神因儿子的成功而显得亢奋。
顾云曦坐在主位，细心地将一盘剔好刺的鱼肉转到林砚舟面前，声音温和：“砚舟，多吃点，这阵子辛苦你了。”
林砚舟受宠若惊，脸颊微红，连忙道：“顾总您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您这五年来，无论多忙，每天都抽空来看我妈妈，鼓励我，帮我解决项目上的难题，我和妈妈绝对撑不到今天。”
“每天都去？”陆知行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
他抬起头，看向顾云曦。
顾云曦正给林母斟茶，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仿佛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地下室里，她也是如此自然地为他布菜，语气温柔：“再忙也会每天下来陪你。你在这里，我心安。”
陆知行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疯狂地跳动起来，仿佛要把肋骨撞断。
每天。
她每天离开阴暗的地下室，离开依赖她如同依赖空气的他，转身就去扮演另一个男人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