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抱着大黄坐了很久,直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想了很多。
想这三年来,萧尘每一次“恰到好处”的欺凌。
想柳烟每一次“雪中送炭”的温柔。
想长老们每一次“语重心长”的教诲。
一切都是假的。
像提线木偶,被看不见的手操控着,演给他一个人看。
为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了。
当观众的日子结束了。
现在,他也是演员了。
第二天,柳烟又来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凌师兄,这是我特地为你熬的凝神汤,对你身体恢复有好处。”
她头顶的字样也更新了。
[任务:试探凌云的精神状态,确认其是否因雷击产生异常。]
凌云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虚弱又感激的笑容,和过去三年里一模一样。
“谢谢你,小烟。总是这么麻烦你。”
他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柳烟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凌云坦然地回视着她,目光清澈,甚至带着几分依赖。
柳-烟头顶的字闪了闪,最终定格。
[判定:目标精神状态稳定,无异常。监视等级下调。]
她松了口气,露出了招牌式的甜美笑容:“我们之间还说什么麻烦呀。”
送走柳烟,凌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走到院角的水缸边,弯下腰,“哇”的一声,把刚喝下去的汤药全吐了出来。
真恶心。
下午,萧尘又来“巡视”了。他双手抱胸,像个巡视领地的狮子,绕着凌云走了两圈。
[任务:进行例行挑衅,观察目标身体恢复情况。强度:低。]
“哟,没死啊?”萧尘用他那标志性的嘲讽语气开口,“命还真硬。怎么,被雷劈傻了?站着不动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换做以前,凌云会低下头,攥紧拳头,敢怒不敢言。
今天,他抬起头,看着萧尘,忽然咧嘴一笑。
这一笑,把萧尘笑得有点发毛。
“你笑什么?”
“没什么,”凌云说,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在想,萧尘师兄你每天都这么……尽职尽责,真是辛苦了。”
萧尘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话听着怪怪的。
[警告:目标反应偏离预期。]
他头顶的字变成了红色。
“你什么意思?”萧尘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凌云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师兄你就像我爹一样,天天不辞辛劳地教育我,我……真是感激不尽。”
萧尘彻底愣住了。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这小子是被雷劈坏了脑子,开始说胡话了?
[系统:无法解析目标意图。建议:暂时撤退,上报观察数据。]
萧尘看着凌云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他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
“神经病。”
看着萧尘匆忙离去的背影,凌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有点意思。
原来当演员,比当观众有意思多了。
他回到屋里,盘腿坐下,再次尝试运行《引气决》。
这一次,他没有按照功法上写的去做。
功法上说,气走膻中,过紫宫,下华盖……
他偏不。
他想,既然整个世界都是假的,那这功法,会不会也是假的?或者说,是真的,但给他的这一本,是被人改过的?
他回想着这三年来,长老们讲课时的每一个细节,那些被他们一语带过的,被他们着重强调的……
他开始逆行经脉。
这是一个找死的行为。轻则经脉寸断,重则爆体而亡。
但他不在乎。
反正都是演戏,大不了就演一出“走火入魔”,看看他们怎么收场。
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在他丹田炸开,剧痛传来。
凌云咬紧牙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疯狂地催动那股气流,在体内横冲直撞。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叮”的一声。
他“看”到了一部新的功法。
不,不是新的,而是《引气决》的完整版。那些被刻意删减、修改的部分,此刻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他脑海里。
原来如此。
他们给了他一把没有钥匙的锁,让他用一辈子去开。
凌云心里冷笑,按照真正的功法路线,引导那股狂暴的气流。
剧痛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润舒畅的感觉。
一缕微弱但真实存在的气,在他丹田里盘踞下来。
引气入体。
困扰了他三年的门槛,就这么过去了。
他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夜色已深。
他走到院子里,大黄正警惕地守在门口,看到他出来,才放松下来,摇着尾巴凑过来。
凌云摸了摸它的头。
“大黄,你说……这场戏的导演,到底是谁呢?”
大黄“汪”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
凌云笑了。
不管导演是谁。
从今天起,他要开始改剧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