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字，像一颗惊雷，在宴会厅里炸开。
陆恒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叔。
“小叔？你……”
陆沉渊却没再看他。
他的目光转向我，语气平淡地吩咐：“过来，推我。”
我没有丝毫犹豫，绕到他的轮椅后面，握住了冰冷的推手。
“沈念！你给我站住！”陆恒在我身后怒吼。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你今天要是敢跟他走，我们俩就彻底完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我第一次，用如此平静的目光看他。
没有爱慕，没有讨好，只有一片冷然。
“陆恒，”我说，“从你任由他们羞辱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完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铁青的脸，推着陆沉渊，在众人或惊愕、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目光中，缓缓离开了宴会厅。
会所的走廊很长，我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陆沉渊也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我们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才终于开口。
“不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我反问，“嫁给你，我就是陆恒的小婶，以后他见了我，要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小婶’。光是想想这个画面，我就觉得很解气。”
陆沉渊从电梯的镜面里看着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你倒是直接。”
“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吗？当然要直接一点。”我坦然道。
电梯门开了。
外面停着一辆很低调的黑色轿车。
司机早已等候在一旁，见我们出来，立刻上前帮忙，熟练地将陆沉渊抱上车，又收好轮椅。
我坐进车里，车厢里的空间很大，我和陆沉渊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陆沉渊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带上你的户口本。”
“好。”我点头。
车子平稳地启动，将城市的灯红酒绿甩在身后。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一片茫然。
三个小时前，我还是陆恒的女朋友，满心欢喜地来参加他的生日宴。
三个小时后，我却成了他即将过门的小婶。
人生真是荒唐。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陆沉渊也到了。
他今天换上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虽然依旧坐在轮椅上，却有种说不出的矜贵和疏离。
我们没有多余的交流，像完成一项任务般，拍照，签字，领证。
当那两个红本本拿到手上时，我还有些恍惚。
我就这样，把自己嫁了。
嫁给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残疾男人。
“从今天起，你搬去沁园住。”陆沉渊将他的那个红本本随手递给身后的助理，对我说道。
沁园，是陆沉渊在城郊的一处住所，据说环境清幽，远离陆家本宅。
“陆恒那边……”我有些迟疑。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陆家的长辈，他不敢对你怎么样。”陆沉渊的语气很淡，“至于其他的，你自己解决。”
我点点头。
我知道，这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
他给我陆太太的身份作庇护，而我，需要自己去面对那些本该属于我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