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短暂扰乱了校园。
震级不高,却足以让老教学楼的墙皮脱落。走廊尽头那面贴着红布的老镜子,也在保护罩碎裂的瞬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啦”。
学生宿舍警报大作,校领导的声音夹着杂音响彻夜空:“各班班主任立即清点人数,暂无人员伤亡,旧教学楼将封锁排查,请各位同学保持冷静。”
乔见夏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她是转校生,这场突如其来的动荡搅乱了她仅有的安全感。
谢黎探过床沿,悄声说:“你知道吗,那镜子的罩子碎了。”
“……你怎么知道?”
“论坛上刷到的。说是老师第一时间赶过去,但怕担责,没敢报校董,只用警戒线和红布重新围起来。”
乔见夏心里一紧。
她第一次见那面镜子时就觉得不对劲——它太旧,太突兀,像根本不属于这栋楼的东西。
谢黎没有多说,只是冲她挑了下眉,转身睡了。
她当然知道谢黎想干什么。
第二天,校门口贴出封锁通知:
“教学楼结构受损,局部封闭。学生严禁靠近。”
落款:教务处。
午饭时,乔见夏路过传达室,听到两位老师压低声音交谈:
“罩子是定制的,一时半会儿搞不到。”
“能遮就遮着吧,只要没人碰,先撑几天。”
“校董昨晚也来了,好在他没往那边去,不然这事就兜不住了。”
没有人提搬走镜子,也没人打算报备。
仿佛只要不触碰,它就不是个问题。
但乔见夏知道,谢黎不会这样想。
果然,晚上灯一熄,谢黎就找来了。
“我查过,镜子那边巡逻每小时换岗。现在是空档。”
“你想干嘛?”
“就看看。”谢黎压低声音,眼神里是熟悉的雀跃,“不拍照不直播,我就想确认点事。”
乔见夏想拒绝,却终究没说出口。
她知道,就算没人陪,谢黎也会一个人去。
可当她们刚到旧楼侧门,一道手电光忽然扫了过来。
“站住!谁在那儿!”
保安的声音骤然响起。
“靠,算错时间了!”谢黎低骂,扯着乔见夏往旁边躲。
拐角处,长廊尽头的镜子安静立着。
而在那之前,已有三道身影站在镜前——
祁野,林安歌,还有左七。
“谢黎?”祁野一愣,“你怎么也来了?”
谢黎刚想开口,保安的脚步已近。
“这边!”林安歌低喊。
五人飞快钻进转角门洞,踩着教辅楼破旧的瓷砖跑向内部。
“艹,是死路!”祁野低吼。
左七忽然拉开一扇小门,是杂物间。
“这里!”
谢黎被他一把拉了进去。乔见夏、林安歌、祁野则躲进对面的清洁间。
砰的一声,门关上。
四周陷入死寂,只有喘息与耳边的心跳。
谢黎一时没站稳,惯性让她撞进了左七的怀里。他的额发垂落,几乎蹭到她鼻尖。
“嘘。”他低声。
光是这样靠着,她就觉得心跳脱了节。
外头的手电光扫过门缝,光点若隐若现。她动了下头,本想调整呼吸,却意外地——
唇蹭到了他的下颌。
左七身体一僵。
她抬头,他低头——
唇擦唇,像碰到玻璃上的水汽,没形状,却足够清晰。
不算吻,只是一场仓惶中、无处可躲的交集。
左七的指尖动了动。
谢黎轻笑了一声:“……你刚才,是不是自己贴过来的?”
“不是。”
“你耳朵红了。”
“别说话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没答。
脚步声远了。